杜芸雯一愣,随即一惊,飞快地将面前这盒子往里一推,再随手抓了件东西盖上,这才整了笑容站起身,将手放在身后暗暗抹去指尖上的血珠。
“爷,你怎么来了?”她笑着迎了上去,将惊慌之色迅速掩去。
慕容子渊深夜登门,所为所事?
她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他是突然想她了。
还有夏儿,此时已过子夜,她却至今未归,可是出了什么事,是否与他有关?
心里很是不安,且又不知他的意图,因此她决定少开口为妙,以免出错。
“爷,请坐。”她将他往茶案边让。
慕容子渊却是一笑,负手在她房间里随意看着,不时拿起一件物什看上一眼,“许久不来,雯儿这房间布置得越发雅致了。”
“爷过奖了。”杜芸雯脸上笑容无懈可击,心里却是惊疑,隐有不好之感。
身子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欲伸出的手强行被自己制止,紧握成拳缩在袖笼里。
慕容子渊的余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作不知,缓步走到她之前所处的位置,将视线落在上面的绣花棚上。
“雯儿还有这兴致。”他伸手取过,睇着上面的花样道,“这山茶花画得不错,只可惜不是很吉利。”
此刻杜芸雯随他一起看着绣绷,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上面,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
慕容子渊睨她一眼,将绣绷抛在一边,神情却似有些惊讶,轻轻地咦了一声,拿起之前放在绣绷下的东西。
“这盒子有点意思,看花色与做工,不象是东宸的东西。”
杜芸雯却是瞬间白了脸,魂魄几乎惊得飞出去。
“爷,这是前两日在街上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看着觉得稀奇。”杜芸雯伸手就要去拿。
慕容子渊却将手一抬,闪身走到灯下猛然打开了盒子。
“爷!”杜芸雯一声惊呼,冲将过来的身形生生定在原处,再也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
“雯儿,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慕容子渊将盒子砰然扔在桌上,里面一条瘦长瘦长通体血红的蛊虫便被震了出来。
本该通体圆润的食血主蛊,如今却已瘦得不成原形,也就将将还有口气在,经这重重一甩,那主蛊虫竟是半晌不得动弹。
慕容子渊伸出两指将它捏起,冷冷一笑,“雯儿,你可真是虐待它,好歹它对你起了这么重要的作用,你竟不给它吃顿饱的。”
“爷,我只是……”杜芸雯打了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我只是看着这虫子长得好看,才把它买回来,偏又不会养这些玩意,以后可不能再买了。”
“哦?既然如此,反正它也要死了,我不如发发善心,早些送它上路,也好让它少受些痛苦。”慕容子渊作势便将用力一捏。
“不要!”杜芸雯失声惊叫,便要冲过来抢。
慕容子渊身形微动,便与她隔了张桌子,他看了眼略微有些动静的蛊虫,道,“雯儿舍不得?它不过是条虫子,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杜芸雯牵强地笑了笑,道:“那也毕竟是条性命,我既然买了它回来,自然也要好好待它,怎能这样让它就这样死了。”
“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雯儿竟是如此有同情心之人,只可惜……我看到的事实却非如此。”
“雯儿不懂爷的意思。”杜芸雯垂下眼帘。
“不明白?”慕容子渊慵懒而坐,将蛊虫扔回盒中,略扬了声音,“带进来。”
话音刚落,林启与程然便拖着一个血人走了进来。
血腥之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杜芸雯骇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喉咙间一阵翻涌,几乎当场呕出声来。
她勉强撑了心神看过去,却是怎么也看不出那人是谁,身上的衣衫已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只能分辨出是个女子,那一头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蒙住了整个头脸。
“雯儿不认识她了?”慕容子渊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掩不住的讥讽,朝地上那人说道,“抬起头来,让你的主子好好瞧瞧。”
什么?杜芸雯身子一晃。
那血人慢慢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混着血水,整张脸显得很是恐怖,那干裂的唇吐出沙哑的两个字:“小姐。”
“夏……儿。”杜芸雯再也站立不住,面如死灰,颓然倒在椅子上。
“小姐……我对不起你……可我是真的受不住了……”夏儿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哗哗往下流,手撑着地面向她一步步爬去,“六爷都知道了,你就实话说了吧。”
杜芸雯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而愤恨,蓦然直起身指着她质问:“你!是你出卖了我?”
“小姐,你看我的样子……我是真的没办法……”
绝望,愤怒,被背叛,仅一步之差便要成功的巨大幻灭……各种情绪瞬间充斥着杜芸雯的身体,她死死地盯着夏儿,眼睛里阴狠越来越浓。
趴在地上的夏儿并未看到她的神情,依旧艰难地向她爬着,杜芸雯突然冷光一闪,抬腿便踢了过去。
这一下她是下了全力,对准的正是夏儿的心窝,待半仰着头的夏儿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那只绣花鞋已挟风踢到了跟前。
她一声惊叫,完全没想到她尽心服侍的小姐会这样对待她,想躲根本就躲不及,她只能惊恐地看着那鞋子踹向心口。
身后一阵劲风拂过,夏儿只觉得身子一轻,杜芸雯那一脚已踢了个空。
夏儿瘫倒在林启脚下,身子抖得好似风中残烛,不知道是后怕那一脚还是对恐惧于杜芸雯的狠辣。
“贱人,亏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竟然出卖我。”杜芸雯的心神已被怨恨所控制,这一脚落了空,心中的怨气只增不减,冲过去又往她身上踢。
夏儿的身子此时已无半分力气,见她冲来只慌得拼命往边上爬,嘴上不断求饶,“小姐……不要……不要……”
慕容子渊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背信弃义,主仆反目,这真是一场好戏。
“够了。”他漠然地说了一声。
程然与林启立即将两人阻隔开来,夏儿躺在地上已痛得说不出任何话,杜芸雯那几脚又重又狠,全踢在她的伤口上,不断流出的血很快便淌了一地。
杜芸雯站在那里直喘气,只觉得脚趾一片麻木,渗入绣花鞋的血甚至打湿了罗袜。
“雯儿,你的气也出了,现在我们该来说说你了。”慕容子渊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薄唇一抹似笑非笑。
这样的笑落在杜芸雯眼中却是心惊,她防备地退了一步,颤着声道:“你想怎样?”
“也不想怎样。”慕容子渊瞥向盒子里慢慢蠕动着的蛊虫,伸指将它掂起,提在半空中慢悠悠道,“若是将它放到你的肚子里,你说会怎样?”
会怎样?杜芸雯吓得一把捂着嘴巴,她可不想吃虫子。
“怕什么,它是喝血的,又不吃肉。”慕容子渊极美的唇角虽带着一抹笑,眸光,却冷如寒星。
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他走到杜芸雯身边,将蛊虫举到她面前,以一种极为轻柔的语调说道:“这虫子虽不吃肉,但饿极了想来也是什么都能吃的。若是放到你的肚子里,以它的身子骨与胃口,要将你的五脏六腑吃个干净应该不是难事。”
“呕……”杜芸雯那也忍不住,扶着墙一阵干呕,空气中的血腥味加上脑子里的想像,恶心得她几乎要将整个胃都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