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颜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杜芸雯一眼，话虽这样说着，也着实憎恨她这些下。作行径，但看到她如此痛苦，心中终究有丝不忍。
刚想举步，旁边的夏儿突然哭着扑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鞋子，那鞋面上顿时沾上了污浊的血迹。
“你做什么！”碧荷惊叫一声想要将她拖开，见她浑身是血却又无从下手。
“颜主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求求你……”夏儿不住地向她磕头，额头很快便磕出了血。
她厌恶那夏儿，想将鞋子从夏儿手中抽出，竟动不得。
慕容子渊眉头一皱，抬腿一脚踢了过去。
夏儿一声惨叫，身子打了几个滚，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杜芸雯顿时嘴里一口鲜血吐出，眼睛里的怨毒更深，挣扎着向夏儿爬去。
“算了。”她看了眼鞋面上的几个血印，这鞋是不能要了。
“她弄脏了你的鞋。”慕容子渊淡淡说道。
“就一双鞋，扔了就是了，你那一脚估计她也没命了。”
“那是她咎由自取。”慕容子渊冷哼一声，扶着她往外走。
“颜主子，求求你……看在我家小姐救过……救过六爷的份上……饶她一命吧……”状似已经昏死过去的夏儿却拼了力又爬了过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嘴里的血沫滴了一路。
书颜心头一震，脚步顿时止住，回身看了眼夏儿，又抬头看向慕容子渊。
“杜芸雯救过你？”
慕容子渊迟疑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颜主子……求求你……”夏儿趴伏在她跟前，努力仰着头，眼里全是乞求。
杜芸雯在后面发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声音，她宁可死，也不要让别人为她求情。
书颜紧抿了唇，眼前的情形似乎一下子有了不同。
她不是不恨杜芸雯，毕竟自己的命差点就断送在这个女人手里，但是……杜芸雯救过慕容子渊的命，她又如何能让他为了她而背上忘恩负义之名。
更何况，慕容子渊一直容忍杜芸雯到现在，不就是因为念着她对他有恩么。
须臾之间，心思已百转千回，她紧握了双手，抬眸问道：“她还能不能救？”
慕容子渊皱眉道，“你别管了。”
书颜扫了眼杜芸雯，淡声道，“既然她救过你的命，便救她罢。”
“你忘了她是怎么害你的？”慕容子渊沉了脸。
“记得，但你欠她的命也要还。”书颜淡然回答。
如果真的让杜芸雯死，只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吧。
慕容子渊低头凝了她片刻，终向林启作了个手势，林启会意，快速出了门。
“谢六爷……谢颜主子……”夏儿双目含泪拼命磕头，这个她们处心积虑想要谋害的人，到头来却是救了她们一命。
“小姐……”碧荷双眉紧紧皱起，不满地扯了扯书颜的衣服。
她摇摇头，罢了，这次就当替慕容子渊还了救命之恩，若今日的教训还不足够让杜芸雯谨记的话，下次可就怪不得她了。
这场仗，势必免不了了。
杜芸雯的命算是捡了回来，有钟叔的医术在那里，伤口恢复得也很快，只是她的嗓子却是毁了，话还能说几句，然而声音十分难听，一般人很难忍受。
夏儿也没死，书颜念她尚还有丝人性，后来一并让慕容子渊饶了她的命。
慕容子渊将她们禁在王府后院一处废院里，看他的样子，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们出来了，每天除了送饭的人进去之外，谁也不准踏入门槛一步。
书颜带着碧荷来到院门外时，那两名守门的侍卫正打个瞌睡，见到她连忙行礼，也不敢拦着她便开了门。
院内很是简陋，与绮霞阁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不过还算干净，想是已经安排人打扫过了。
夏儿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见着她们有片刻的慌乱，随即醒悟过来将书颜请了进去。
“小姐，颜……颜主子来看你了。”
杜芸雯正面朝里坐着，并未因此回头，也没有说话。
夏儿一下子便有些尴尬，立在那里左右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小姐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种态度么？”碧荷心里来了气。
杜芸雯依旧没有开口，连身子都未动一下。
“小姐，我们走吧，人家并不想见你。“碧荷越发生了气，去拉书颜的袖子。
书颜早已料到会如此，让碧荷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夏儿，淡淡道：“这些东西你拿着。”
“拿走。”沙哑破碎的声音从杜芸雯口中响起，象指甲刮擦着玻璃一般，让人连神经也跟着揪了起来。
碧荷听着甚是难受，就差没捂住耳朵。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需要你的东西，把它们拿走。”杜芸雯转过身，脸色青白，喉咙的位置一道半寸多长的伤口还有些红肿。
“小姐……”夏儿将东西放在桌上，为难地看了书颜一眼。
书颜冷冷一笑，看着杜芸雯道：“我不是怜悯你，其实现在看不起你的恰恰是你自己。我今天过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样。现在看完了，我也该走了，东西我放在这里，你吃或不吃，收着或是扔了，都是你的自由。”
也未再看她，书颜转身就走，碧荷横了杜芸雯一眼，脸色不佳地跟在后头。
快到门口之时，只听得后面有人追了出来，书颜回头，见是夏儿。
“颜主子，请你别生气，我家小姐……”她期期艾艾地说着。
“我犯不着跟她生气。”书颜回望着里面阴暗的屋子，“今天是我第一次来，但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夏儿咬着唇应了，脸色涨红，似乎还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事？”书颜本要离去，见她那样子又收回了步子。
“没什么事。”夏儿连忙摇头，“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想跟颜主子说声谢谢，谢谢颜主子那天向六爷求情。奴婢以前……做了许多对不起颜主子的事，不求原谅，只想对颜主子说声对不起。”
一口气将所要说的话说完，夏儿一下子仿佛轻松了很多，抬起头来看向书颜，眼中有着期盼。
书颜垂眸片刻，轻轻勾了下嘴角，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院门重又被关上，夏儿站在那里久久未动，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抹纤瘦的背影，以及最后那个轻淡却分别已是原谅的笑。
她庆幸，好在自己还不是无可救药。
只是，尚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还藏在心里，她该不该说？
洛书颜似乎对以前的事都忘了，包括那件事，可自己是知情的，她救了自己的命，该不该告诉她？
可是，如果说了，那她家小姐的命……
不，不能说。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眉目冷峻，不怒自威，利目扫过底下一众臣子，沉声道：“主帅之事不宜再拖，你们可还有什么想法，现在都说说。”
“皇上，微臣认为此次东宸应对莫拓乃是大仗，理应派最有能力的帅才前往。”最先出列的毕相，“太子身为我朝储君，其才能人望皆为第一，微臣认为太子理应为帅。”
毕相语音一落，兵部尚书便出列道：“皇上，微臣倒是认为此主帅之职非瑾王莫属。若说才能，瑾王并不逊于在场各位皇子，更何况，出兵打仗讲究的是一个士气与信心，神兽向瑾王朝拜一事谁人不知，此兆为大吉，未曾出兵必胜之念便已深植人心，东宸何愁胜不了莫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