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回答说,“不爱。”
她又问:“那你会不会跟她房?”
他回答:“不会。”
然后她就很大方地说:“那就行了,只要你记住你所说的话就行。”
慕容子渊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当时静默了足有三分钟,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神的模样,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我看未必,都这个时辰了,该敬的酒已经敬完,宾客都已经散了,六爷还不过来,说不定就在聆兰苑歇下了。”碧荷的信心显然没她那么足,坐到她旁边很是闷闷不乐。
“小丫头,别瞎操心了,咱要相信爷,爷说不会就一定不会。”书颜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手里的书拿了回来。
“还是阿颜了解我。”一道慵懒带笑的声音陡然插。入两人的对话之中,一袭紫袍的男子缓步而入,唇边勾着柔雅的笑,整个人显得优雅而邪魅。
碧荷连忙跳将起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小脸也一扫刚才的郁闷而明亮起来。
想起刚才自己的话让慕容子渊听了个真切,她吐了吐舌头道:“六爷,小姐,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跟一小兔子似的撒跑就跑了出去,也不忘将房门关得严实。
书颜笑着抬头,一双眼睛上下来回地打量着慕容子渊,揶揄道:“今天怎么说也是做新郎倌的人,怎么连衣服也不换件红的?”
“这样不是很好么。”慕容子渊深邃的眼眸濯着火光,颀长的身躯随即倾了下来。
淡雅的芝兰香若有似无,干净清幽,却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酒味。
“你没喝酒?”她有些意外。
虽说此次婚事从简,然而由于皇帝的亲督,该少的一样没少,酒席也不见得少摆。
“嗯。”慕容子渊轻声应着,“我戒了。”
书颜正被他弄得有些心猿意马,闻言顿时一怔,将他推开了些,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戒了?”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不想喝了。”他挑着唇,回答得漫不经心。
她不确信地望着他的眼睛,都说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可是他的眸子幽暗深邃得什么都看不出,她摇头,“我不信。”
这里人人都喝酒,从来没有戒酒这一说,即便在原来那里,也很少有人会刻意去戒酒,除非身体条件不允许。
慕容子渊揉了揉她的发,无可奈何道:“刚刚不是还说要信我,现在就不信了?我只是需要保持头脑清醒,酒喝多了容易让人犯糊涂。”
书颜伸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嗯,体温正常。
“我没发烧。”他好气又好笑地拿下她的手。
“什么时候戒的?”她记得静玉告诉过她,在她坠崖之后他还喝了三天的酒。
“从灵山回来之后。”他俯低了头,重新吻上她的眉额,“春苦短,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还打算今晚一直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么?”
书颜的脸微微一红,这么明显的话,其义不言而喻。
这些日子以来,慕容子渊虽每晚与她同榻而眠,但一直表现得规规矩矩,就象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一般,除了抱着她,什么都没干。
她知道,他这是顾虑到她的身体尚未恢复,因此才克制着自己。
有一次她故意去逗他,却惹得他拉下了脸,很长时间没理她,于是她只好低声下气地向他赔理认错,待他又将她抱入怀中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他的变化。
她也就明白过来,他并非是真生了她的气,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才不理她的。
之后,她再也不敢跟他闹着玩,也知道了这男人惹不起。
这一次……
她偷偷一笑,她的身子早已复原,过了今晚两人还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相聚,这男人是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一室暖色,温情无限。
两人的黑发交叠在一处,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书颜偎在慕容子渊的怀里,象个孩子一样蜷缩着,疲倦困顿到了极点。
“睡罢。”慕容子渊抚着她的背,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
“我不困。”她带着浓浓的睡意嘟囔了一句。
“天都快亮了还不困?”他轻笑,“既然不困,不如我们继续……”
“不要。”她连忙睁开眼睛,强提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我不能睡,睡着了就不能去送你了。”
慕容子渊抱紧了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托了五哥照顾你,你有事可以去找他。”
她微微一怔,心中有暖流涌动。
“你不是一向防子修象防狼一样么,现在就这么放心把我交给他了?不怕我被他拐跑了?”她笑着抬头看他。
“他敢!”慕容子渊俊脸一沉,随即松了眉色道,“七弟随我出征,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他了。何况……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她狡黠一笑,“那可难说。”
身上的双臂骤然一紧,“你只能是我的,若是真跟他跑了,我就算把整个天下翻过来,也要把你们抓回来。”
她便吃吃地躲进他怀里笑,乐不可支。
虽然这个男人霸道又强硬,但是,她喜欢。
“我让林启与程然留在府里照顾你,杜芸雯如今已被关在废院里,我加派了人手看着,你不必担心她会再来找你麻烦。至于心兰……”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与她少接触就好,况且还有林启与程然在,你不必担心。”
她默了一下,若说完全一点顾虑都没有,那是假的。
心兰对慕容子渊有情,又为他做了那么多,而他却在新婚之夜丢下她来到了映墨阁,是个女人都会有气。
何况,慕容子渊还当着众大臣的面当场拒婚,驳了皇帝的面子,这件事只怕心兰会迁怒于自己。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心兰还能将她怎么样。
有一个杜芸雯作为先例摆在那里,那心兰还能歹毒过杜芸雯不成?
“我没担心。”书颜环着他的腰,心中更多的是为他的安危而担忧,“林启与程然你还是带着吧,只有七爷一个贴心人是不够的,我怕长平邑的事情还有可能会发生,你多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我也能放心。”
“不行,你身边只有一个碧荷,万一有事可怎么办?”
书颜两眼一瞪,佯怒道:“我就在府里待着,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还有你的那些暗卫在暗中保护我,我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还是不行……”
“带不带?不带我就跟着你去打仗,拖你的后腿,让你那些将士都笑话你。”她干脆摆出无赖的姿态,就差没双手叉腰。
她知道他不肯带她去,就偏这么说。
慕容子渊霎时冷了眸光,冷了语气,连俊脸也沉了下来,“刀剑无眼,战场无情,我不是怕你拖后腿,而是怕你跟去会送命。”
怕你跟去会送命。
她一时失语,紧紧环着他的腰,正是因为刀剑无眼,战场无情,所以她更要林启与程然跟着他去。
多几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就这么说定了,他们跟着你去,否则你休想我会乖乖地待在王府里。”她双眸闪亮,态度决然,眼睛直直地盯着慕容子渊,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她便离府出走一般。
他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眸中的坚冰终于化作一汪潭水,紧拥了她,算是默许了。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道:“保护好自己,要活着回来。”
“好。”
“有时间的时候要想我,不许想别人。”
“回来之后陪我去吃馄饨,我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