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热血喷出,整个胸腔火烧火燎的疼,她的手中却紧握着从慕容子弘身上脱离的焚情,这是他送给她的东西,不能丢。
漆黑的天幕,绚烂的彼岸花,是她此刻的天与地。
她轻轻地踏了上去,那花象是有着感应一般将花瓣尽数张开,莹白的足仿佛在花蕊中轻盈舞蹈,带着她通往更幽远的黑暗。
有飘渺的歌声传来,吸引着她的灵魂,她顺着歌声而去,眼见着就到了那条河,那座桥,还有那个端着汤水的老婆婆。
她正要往那边走,一双幽蓝幽蓝的眼睛却蓦然挡住了她的去路,一点点朝她迫近,又一点点逼着她往后退。
她想要去推开这双眼睛,那两抹幽蓝却顷刻间化作熊熊烈火,吞没了整个前方。
她惊得后退,却在这冲天的火焰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匍匐在地上,向她伸着手,温柔而坚定地望着她。
直觉这人是她所认识的,并对她十分重要,她想也不想便要冲进火里去救他,火焰却瞬间朝她扑了过来……
“啊……”书颜惊叫一声,猛然醒了过来,入耳的声音却嘶哑到难听。
是梦吧,这样的梦她不是第一次做,一如之前那次那般真实,可后面那场大火,却是上次没有的,而且火中的那个人,象是……覃飞。
对,就是覃飞。
真的有很久没有梦到他,甚至平时都很少想起他,是因为她的忘却,他才会托梦来提醒她么?
轻轻地呼了口气,胸口却有沉闷的痛压着,连稍微重一点的呼吸都觉艰难。
脑海中的思绪慢慢汇聚,她这才想起她从山崖跌下的一切,记忆中,她被慕容子弘击了一掌,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好象有一道蓝光在她眼前闪过,之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微微转过头,将身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却见自己睡在一张柔软温暖的床榻之上,入眼处,是上等的浅绿色云纹纱幔,身上盖的是轻而保暖的锦被,整个房间的布置亦是简洁而不失品味。
要这么看来,她非但没死,还被人给救了。
抬起手看着手中那只镯子,中间那抹蓝色还是缓慢地流动着,她轻蹙了眉头,就算有人救了她,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定然活不了。
难道又是这个镯子救了她?还是说,她的命真有这么大?
“呀,公主您醒了。”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两个娇俏的女子奔了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齐齐伏到她床边,满脸惊喜。
既然能将发生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说明她的脑子并没有摔坏,因此书颜可以肯定,这两人,她不认识。
“银铃,你看着公主,我这就去禀报少主们。”其中一名看上去年纪稍长的女子叮嘱了一句,便急急奔了出去。
“嗯。”那银铃应了一声,便弯着眼睛向书颜问道,“公主,您可要喝水?”
书颜这次抓住了她们语中的重点,她们怎么知道她公主的身份?
“你们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顿时警觉起来,支撑着想要坐起,怎奈刚动了一下,胸口便疼得她无力地躺了回去。
丫的,这慕容子弘下手真够狠的。
“公主,您受了重伤,还是安心地躺着吧。”银铃连忙体贴地替她揉着胸口。
书颜不习惯陌生人如此亲昵的触碰,轻轻地推开她的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银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公主,这里是清风山庄,我们少主在后山的山脚下发现了公主,当时公主身负重伤,气息微弱,幸好我们大少主医术高明,将公主救了过来,我与玉珠是少主们派来伺候公主的。”
“你们少主又是谁?”书颜的脑子里迅速搜寻着一切有用的资料,却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知道她的身份。
“我们少主……”银铃有些为难地皱了下小巧的鼻子,回头看了眼外面,突然开心地叫道,“少主们来了,让他们自己跟公主说吧。”
书颜凝神往外看去,见三名男子走了进来,背着光看不真切面容,但从身量姿态来说皆是不俗。
待他们走近,她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苏逸,夜冥妖孽,还有吃了慕容子修豆腐的萧落,怎么是他们?
纵使先前作了万般假象,也绝想不到会是这三人。
“拜见公主。”三人的神情却是极为肃整,走到床前竟齐齐掀摆下跪,向她行了大礼,便是那夜冥与萧落也敛尽了妖娆与痞子之态,吓得银铃与玉珠也连忙提了裙摆跪在他们后面。
书颜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我是瑾王的侧妃,你们也用不着如此大礼相待,快起来说话吧。”她忍痛支起半边身子,面上装着糊涂,心里对他们的身份已有了诸多怀疑。
就是她自己,知道这公主的身份也不足一月的时间,以她估计知道此事的不超过五人,这三人不过是经营伶人馆的男伶,怎会知道如此机密之事?
三人再次行了一礼,这才起身走到床边。
“公主,你昏迷了五日,今日总算醒了。”苏逸态度很是恭敬,坐到床头边上的凳上,又伸手搭上了书颜的手腕,片刻之后舒了一口气,“公主虽受重伤,但蒙老天庇偌,总算挺了过来,如今性命已无大碍。”
书颜很是认真地说道:“你是苏逸没错吧?你们几个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着,就算认错人也有些离谱了,我是洛书颜,不是什么公主。”
苏逸等人面面相觑,齐齐转头看着书颜,几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那夜冥第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公主,你是瑾王的侧妃洛书颜没错,但也是前朝的公主墨倾颜,这事你自己早就清楚了,又何必装呢。”
“夜冥,你怎能直呼公主的名讳。”苏逸沉了脸轻呵了一句。
夜冥轻咳了一声,摸了下鼻子,随即又恢复了万人迷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皓齿,“公主莫怪,你知道我一向是随意惯了的。”
“公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你脚踏七星痣,又有先皇的兵符,你不是公主那还能是谁?”
萧落甩了甩手,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想来也是受不了这种正统的约束。
“这……”书颜皱着眉头思忖了许久,他们三人对她这般了解,连七星痣与兵符的事都知道,足可见其非一般人,更似与前朝有着很大的关联。
谨慎起见,她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答,而是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凭什么断定我就是什么公主?”
夜冥与萧落互望了一眼,一起朝苏逸勾了勾下巴,“苏逸,你来说。”
苏逸沉默了一下,眸中渐渐泛起沉痛之色,沉声道:“公主,其实我们三人都是前朝旧臣的后代。当年昭和之变,我们几人的父亲忠心护主,誓死不肯归顺于慕容昊,皆在那场政变中被慕容昊杀害。”
“什么?”书颜轻呼,这个结果实在大出她的意料。
苏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时形势极为险峻,我们几人年幼,各府的家奴带着我们趁乱逃了出来,只可惜,我们三人的母亲为了替我们拖延时间……皆在那场动。乱中丧生。”
“所以说,慕容昊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砰地一声,萧落的拳头落在桌面上。
书颜默默地看着地面,这种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估计谁都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