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脸丢大了。
这不能怪她,她对古物虽有研究,可生物确实不在行,这宝蓝色的羽毛看着是很漂亮,但怎么着也值不了那一万两金子,除非它是凤凰的羽毛,可那凤凰应该只是神话里才有的东西,所以排除这个可能。
“你不用管它是什么,只要将它拿给苏逸,自然便会拿回那玉佩。”
书颜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倏起扬起脸,清亮的黑瞳看着他,“你既然有这东西,为何当时不拿出来,白让我着急半天,还白白欠了三公子一个人情。”
灯映华室,夜风寒凉,慕容子渊剪手立于窗前,秀挺的身姿伫立如山,深沉如晦。
那双晶亮黑眸最后那一瞥里的疏冷象是在他心里打了烙印,淡淡的,却是挥之不去。
在他们回府之前,他便得到消息,知道了悦君楼里发生了什么,还遇见了哪些人,所以,他在映墨阁里等她,等她亲口向他解释,然而她却没有。
那个覃飞,或是伍修,他原本大可以将之逐出府外,但仅仅因为那是她带回的人,她所在乎的人,他最后还是改变了已定的心意。
如今,那个男人的房间紧挨着她的,声息可闻,就算有程然守着,他依然有些不放心。
房门响起轻轻的叩击声,他敛了眸色,沉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又缓缓合上,他微蹙了眉,猜到了进来的是谁。
“爷,雯儿估摸着爷还没有睡,便过来看看。”身后,是杜芸雯的轻笑,“雯儿命人炖了莲蓉羹,爷过来尝尝罢。”
“好。”慕容子渊转过身,脸上线条已不复先前的冷硬,“莲蓉羹让人送来便好,雯儿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杜芸雯垂眸一笑,“爷说哪里话,雯儿过来看看爷不是应该的么,这种事情又岂是别人能代替得了的。”
慕容子渊轻勾了唇,不再说什么,踱至桌边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玉碗小口喝着。
杜芸雯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优雅地吃着那羹,有些入神。
这个男人,她已经认识了六年,相识那年,他十八,她才十四。
想起初见的那一眼,她不由笑意染上眉梢,若没有那一次,她永远不知道他身上所藏的秘密,也不会有那一瞬间的动心。
她当时便知道,她完了,她这一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今后要嫁的人,只能是他。
如今,她得偿所愿,做了他的妻,正妻。
而他,为了她,竟在皇帝寝宫前跪求了一天,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皇子,为一个女人做到这般地步,天下少有。
这桩婚事成了帝都的佳话,羡煞了天下女子,她亦是满心骄傲,他,果然也是爱着她的。
“雯儿,你不吃么?”慕容子渊放下手中玉勺,淡淡问道。
杜芸雯只是笑问,“爷还吃么?”
见他摇头,她递上手中的锦帕,看他擦拭着嘴角,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书颜妹妹今儿个带回一个人,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慕容子渊手中一顿,看着那锦帕道:“这府里的消息传得就是快,连雯儿都知道了。”
杜芸雯一惊,忙笑道:“都是那些丫头片子嘴碎,说是映墨阁来了位嫡仙般的人物,好看得不得了,这传来传去的,我也多少听了些。”
“嗯,确实有这么回事。”慕容子渊应了声,将手中帕子放在桌子上,淡然道,“时辰不早了,雯儿回去歇息罢。”
杜芸雯提起此事原本是想看看慕容子渊的态度,此时见他甚是冷淡,一时摸不准是映墨阁的事令他不悦,还是她的试探让他不喜,这个人男人心思深沉,又极为敏锐,刚才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能已经觉察出她的心思。
垂眸想了想,她走过去关了窗子。
“爷,这些天你忙于公务,甚少到雯儿房间来,成亲那日又因为我……”她的脸上泛起些红晕,“不若今晚雯儿便留在这里罢。”
她低着头,平日里再心高气傲之人,依旧免不了难以启齿的羞涩。
没有立即得到回应,静默的时间有点长,那份羞意渐渐被一种难堪所代替。
这是她第一次拉下脸面去主动,却未想……
手上一暖,坠到谷底的心顿时扬了起来,杜芸雯惊喜地抬头,见慕容子渊柔和地看着她,“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罢,改日我再过去看你。”
难免还是失落,她勉强笑了笑,伸手去端那盘子,“好,那雯儿先回去了。”
“这个你就放着罢,我会命人拿走。”慕容子渊摁住她的手,随手取过搭在架子上的披风,妥贴地替她披上,又系上带子,“夜里风凉,小心着点。”
“嗯。”杜芸雯终于展开脸上的笑容,心里带着喜悦,是她多心了。
成婚那日她正好来了月事,本来难得的新婚夜便因此而未能如愿,她本以为慕容子渊不会在绮霞阁过夜,未想他还是体贴地留了下来,不仅顾及了她的颜面,更让她确定了他对她的情意。
之后这些时日他虽有过去看她,却再没有留宿的意思,她不免有些不安,再加上夏儿时不时的撺掇,才有了今晚之行。
她想,他是个重情之人,长明宫前跪求之事足以证明他对她的爱,更何况还有六年前那件事,她于他来说,是无人能替代的。
在回瑾王府的路上,书颜坐在马车打量着手中的玉佩,依旧有些不可思议。
在悦君楼,她拿出伍修给她的那根蓝羽交给苏逸,提出以此交换玉佩,苏逸二话不说,接过蓝羽便将玉佩给了她。
由此,她断定,这蓝羽必定有着特殊的来历。
昨晚,她问伍修,他既然有这东西,为何当时不拿出来,白让她着急半天,还白白欠了三公子一个人情。他笑说,若不如此,又怎能知道他对她是如此重要。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若他是覃飞,她便信,因为覃飞从来不会骗她,但关键是覃飞从来不会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
若他不是覃飞,又能是谁。
她想起早晨去他房间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起床之时,她突然想起一事,既然他昨晚能自由出入房间,那程然呢,到底被他怎样了,捆了,绑了,还是……
她有些好奇,梳洗之后便去敲了门,结果门只是虚掩着,她推门进去一看,便见一裸背男子单腿立于地上,另一条腿往后延伸,双臂伸展向两边,右手还执着剑,那姿势,好比一只展翅的燕子。
她自动忽略,只是眯起眼睛研究这一大清早便在勤练白鹤亮翅的人是谁,走得近了,便觉得看侧面这人有些面熟,再走到正对面一看,才认出那人是程然。
她问,程然,你这是干什么?练功怎么不去外面练,还把衣服给脱了?
她确实奇怪,这五月未到的天,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热到把里衣都了,再说也没见他身上出汗。
程然在乍一见到她时便似呆了,经她这一问,俊脸顿时刷地一下红得象煮熟的虾。
她有些好笑,说,你说话啊,我问你话呢。
接着程然的额头便起了层密密的汗,不消多时,那细汗便凝成了水珠子,啪嗒一下滴在地面上。
伍修起身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颜颜,他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她问,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地问程然,怎么样,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现在是不是浑身酸疼?想不想我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