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颜低眸一笑,想来这皇后对茹妃也是不喜的。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的丈夫宠爱别的女人,即便尊荣如皇后,也不行。
只是又有多少男人能守住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弹指红颜老,刹那芳华逝,女人最美好的时候莫过于嫁人之前,彼时明眸皓齿,妍姿俏丽,肤嫩如水,可是,这一切又能持续多久。
曾记得有人说过,女人最大的情敌不是第三者,而是岁月,所以,曾经的美貌又怎敌得过年轻。
普通男子尚且做不到一夫一妻,更何况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
眸光一转,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他的左侧坐着杜芸雯,右侧坐着她,岂不也与那高台上的情形无异。
正自嘲着,坐于她身后的静玉扑上来低声耳语,“六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心就跟猫爪子挠似的,总觉得怪异得慌,你倒是快跟我说说。”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书颜捂嘴轻笑。
静玉急得直想拍她,她只是不理。
慕容子修既然想给静玉卖个关子,她总不好先拆了他的台。
这时高台之上的皇帝笑道:“众位爱卿,今日朕大设宫宴请大家前来,是有事要宣布。”
四下顿时肃静一片,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皇帝,猜想着皇帝要宣布什么大事。
“众卿都知道,朕与朕的第五个儿子于十八年前失散,近日朕终于得知了他的消息,并将他接回宫中,今日我便将他介绍于众卿认识。”皇帝侧目一笑,“子修,到朕身边来。”
高台下霎时嗡声四起,除了那些已知内情的还能面不改色之外,其他人皆抑不住满心的惊讶,纷纷直起了身子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
最过震惊的莫过于静玉。
她微张着小嘴,看着坐于她身侧的被她赞誉为极好看的男宠伍修悠悠然地站了起来,挑着极好看的唇角朝她一笑,然后迈着极好看的步子朝高台走去。
“丫头,有苍蝇飞进你嘴巴里了。”书颜回头,禁不住逗她一逗。
静玉闻言顿时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方觉不对,这皇宫大殿内哪来的苍蝇,气得瞪着书颜道,“六嫂嫂,你尽欺负我,还合着伍修来欺负我。”
“还伍修呢?”书颜见她柳眉倒竖的模样,有些乐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要怪你就怪你五哥去。”
“哼,那是自然,我不会那么便宜他的。”静玉睨着已走到皇帝身边的慕容子修,心中忿忿难平。
似想到什么,她扭头瞅着小顺子的脸,小顺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冷汗嗖嗖地往外冒。
“小顺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本公主说。”静玉笑着问。
小顺子的衣背刷地一下就湿了,颤声道,“主子,不是奴才没说,是……是……”
“是什么?”
“是……是……”小顺子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这叫他如何回答。
说是主子您不让我说的,还是说五爷不让我说的?可当时谁都没有给他授意,只不过被静玉拨高了嗓子那么一说,又被慕容子修似笑非笑挑眉那么一看,他就什么话都给缩回去了。
“回头再收拾你。”静玉哼了一声,小顺子彻底软了腿。
书颜笑着摇头,真心同情那小顺子,又感觉身侧的男人瞟了她一眼。
她看将过去,却见杜芸雯执了面前的酒壶正替他斟着酒,“爷,雯儿适才听说这酒是西域新进贡来的,采用新鲜果子所酿,味道甘醇,今日皇上特意拿出来招待宫里的娘娘及诸女眷,爷您尝尝。”
“好。”男人轻捏了玉杯,浅口抿了,道,“确实不错。”
杜芸雯遂柔柔地笑着倚上了男人的肩头。
书颜将眸光划了,转向高台上的慕容子修,他正向皇帝皇后与茹妃行了礼,回身之际似感受到她的注视,则毫不吝啬地回以一笑。
那一笑自然未能逃出底下康王与太子的注意,尤其是太子,他在悦君楼的当日便见过书颜为了那时的伍修是如何决然,则眸底更是沉了沉。
“众卿,这就是朕的五子慕容子修,朕已封他为瑞王,明日起入朝参政议事。”皇帝心怀愉悦高声向众大臣宣布。
底下顿时又忽拉一下跪倒一片,“参见瑞王。”
慕容子修噙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双手往前微抬,“诸位请起,往后还需诸位大人多加提点。”
“臣等不敢。”一干大臣整容一叩,这才慢慢起身落座。
“子晟,子弘,子修初初回来,你们身为皇长子与太子,也有责任携同底下兄弟帮衬着些。”皇帝锐目一扫,看向底下众皇子,又转而笑道,“子修,以后你便与众位爱卿以及你的兄弟多走动走动,早些熟悉朝政,也好替朕分忧。”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慕容子修恭声道。
“儿臣自当与五弟齐心协力,为父皇分忧。”康王,太子等一应皇子亦站起身来欠身应道。
“好。”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遂道,“子修,你回去与静玉丫头一起坐罢。众卿也不必拘礼,今日朕难得高兴,众卿开怀畅饮便是。”
众人又谢了恩,随后丝竹声扬起,宫中舞乐坊的女子蹁跹而入,随乐起舞。
“好你个五哥,竟然骗我。”慕容子修刚入座,静玉便恨恨地掐了他一把,低声道,“看我不把你在悦君楼的事告诉父皇。”
慕容子修懒懒地笑,“你若不怕牵累到你六嫂嫂,尽管去说。”
“你!”静玉一时语窒。
书颜已笑着回头,看着慕容子渊道,“你去说也没用,说不定你五哥早就向你父皇坦白过了。”
静玉不信,“这种事他也敢跟父皇说?”
“你大可问他。”书颜回道。
静玉似信非信地看向慕容子修,见他笑着点头,顿时泄了气。
书颜与慕容子修相视一笑,回过身来,却无意地撞上了身边男人冷淡的眸光。
任何一个皇帝都忌讳底下的臣子党朋之争,拉帮结派,哪怕是最为他疼爱的儿子,或是他认为最不可能争夺帝位的儿子,他都会反射性地进行提防。
这其中,又以靠抢夺才得来天下的皇帝为甚,当今永嘉帝显然为这一种。
当日皇帝急召诸王进宫,最后留下慕容子渊与慕容子修二人单独问了话,她直觉是为了子修为何会在子渊府上这一点,她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以二人的睿智,定会给皇帝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她在悦君楼里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更何况又碰到了太子,若慕容子修对此进行了隐瞒,日后皇帝知晓了反而会加深对二人的疑虑,倒不如主动说了,杜绝后患。
左侧,杜芸雯不时地替那男人斟酒布菜,男人也不时与之低语说着什么,看上去感情和美深厚,她没有去注意听,只是觉得盏中这红酒又酸又涩,没有了原先印象中的那般醇美。
突然回想起那天的吻,激烈缠绵,以至于回到映墨阁之后,胡思乱想得睡不着,最后藉由做香囊打发了一整晚的时间。
脸上蓦然一红,那种心跳剧烈的感觉即使过了这些天,依旧清晰如昨,她还记得那双腿软得几乎走不动道。
她不知道算上第一次的那个吻,这两次吻是否有他的一点情意在里面,毕竟都有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强硬。
“颜儿在想什么呢?”颈窝忽地一痒,温热的呼息在耳蜗处。
书颜一惊,手中杯盏跌落,叮咚作响,杯液倾了一桌,顺着边沿淌在地面上,荡起了一室馥郁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