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野犬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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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苏曼之死

苏曼回来的时候,小野犬们都已经进食过了。可杜美拉的六只幼崽仍追在族群里的成年野犬后面,不停地讨要食物。看见苏曼回来了,六只胖嘟嘟的小野犬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热切地吮舔着苏曼的嘴唇,刺激它反刍出更多更好的食物。

看着杜美拉这些生龙活虎的孩子们在那里争抢夺食,再看看自己的孩子们,苏曼不禁有些心酸。

苏曼三个月大的孩子们还在依赖杜美拉施舍的那一点点奶水。由于吃不到足够的奶水,它们生长缓慢,严重发育不良,到现在连乳牙都还未长全。就算杜美拉能够扔给这些小野犬一些肉糜和肉块,它们也无法咀嚼消化。

苦涩再次涌上苏曼的心头。它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卡塔拉的想法,尽早将孩子们转移出领地。唉!都怪苏曼太贪恋这块领地了,过去流离失所的生活使它过于看重这个宽敞舒适的土豚洞。尽管流浪的生活会很艰苦,许多幼犬也有可能会因此夭折,但总比孩子们长成现在这种病恹恹的样子要好得多。

看来,过去的经验未必就是对的,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在环境动荡的南非草原上生活的非洲野犬,必须适应周围的变化做出明智的决定。苏曼后悔莫及。

不过,看到了长得结结实实的阿卡,苏曼由衷地感到高兴。苏曼相信,卡塔拉不仅是一个出色的猎手,还是一个英明的族群首领,在它的养育下,阿卡一定会成为未来希鲁斯野犬家族的领袖。

这种寄托,使一个母亲空荡荡的心灵得到了安慰。

此时,正值南半球的初秋,夜晚比夏季时来得要更早一些。天色渐渐暗下去,群星在黑沉沉的天幕各处点亮,将星光投向大地。在古老的传说中,当生命离开身体后,灵魂会升入夜空,化为一颗明亮的星星。

深邃的夜空尽头,漫长的银河舒展开它宽阔的臂膀。在那个单纯而光明的世界里,有着无数个明亮的灵魂,千千万万的母亲将无尽的祝福送向自己在大地上的孩子。

在洞外游戏活动的时间结束了,尽管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们还想继续玩耍,杜美拉却已经把它们强行赶进了地洞。杜美拉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对自己子女的安全丝毫不敢松懈。苏曼的十只幼崽也乖乖地跟随着那些体格强壮的同伴进入了地洞,或许,它们更情愿躲进地洞去——在地洞里,它们可以减少能量消耗,使自己不感到像白天的时候那么饿。

夜晚,雌性首领杜美拉陪着孩子们在安全的地穴里酣睡,其他成年野犬则蜷缩在洞口两侧密密匝匝的草丛中休息。此时,洛克家族的大部分族群成员都已经沉入了梦乡,只有负责放哨的苏曼还睁着眼睛守着黑夜。

忽然,苏曼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原来,杜美拉从地穴中钻了出来,正在草丛中轻轻舔舐着洛克的脸庞和耳朵,求它高兴。近几天来,洛克有点儿心不在焉,不但经常不参加狩猎,还同族群里的其余三只雌犬打得火热,让杜美拉感到了危机。

看着杜美拉谄媚的样子,苏曼感到有些厌恶。

苏曼悄悄绕过它们,趁机偷偷地进入了土豚洞,去看看它的孩子们。

借着月光,苏曼看到土豚洞中的幼崽很自然地分成了两堆:杜美拉的孩子由于肚子里装满了食物,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消化,很快便都睡着了;而苏曼的十只幼崽被饥饿感折磨得难以入眠,它们小声呜咽着,彼此推挤着对方,以寻求温暖。

看到此情此景,伤感的情绪再次抓住了一个母亲的心。苏曼搅动着自己的胃部,想将胃中所有的食物都吐给自己的孩子们。

突然,苏曼感觉到土豚洞顶部出现了异样的响动。

不好,这几天的连绵细雨,将原本像堡垒一样坚固的土豚洞浸润湿透了。作为母亲,苏曼本能地将自己的孩子们罩在了身下。但就在洞顶塌下来的瞬间,苏曼伸出了两条前腿,把杜美拉的六个孩子也拉到了自己身下。

等杜美拉和洛克率领众野犬将苏曼挖出来的时候,苏曼的嘴巴和鼻腔都灌满了沙土,已停止了呼吸。十六只幼崽紧紧抱成一团,嗷嗷地叫着,静静地卧在它的身下。

苏曼僵硬的身体牢牢地罩在孩子们上面,像一棵随时都能够遮风挡雨的大树,又像是一尊静穆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