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拎着包包自卧室里走出来,苏靖堂一听到门响,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他在门口打了许多腹稿,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当看到她穿着现代装时,那些腹稿又全部不翼而飞,愣愣地望着玉暖。
“陈诺……”苏靖堂不由自主地喊。
玉暖低眉,握紧包包与打包好宫装,低声说:“我还有事儿,你先让我出去。”苏靖堂人高马大的一下就把门口给堵的差不多了。
苏靖堂立时听话地让开。
玉暖从卧室走出来,苏靖堂紧跟在身后。
暖暖正在画板上画苹果。见玉暖蹲下来,她连忙撅着小屁股两腿一用力,爬起来跑到苏靖堂跟前。抱着苏靖堂的腿。“爸爸。”
玉暖蹲在原地,默了一会儿后,转向她。
暖暖靠着苏靖堂的腿,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玉暖。
“暖暖,我错了,我再也不打爸爸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玉暖温柔地说。
暖暖昂着脑袋望了一眼苏靖堂,又看向玉暖,脆生生地说:“你确定吗?”
“嗯。”玉暖点头。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奶奶说,凡是认错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所以暖暖原谅了玉暖,糯糯地说:“那你下次听话,我原谅你。”
“我听话。”玉暖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心酸,她生下来她就没看过暖暖一眼,暖暖现在能说会笑,会和大人对话,会有自己浅浅的认知。她是她的女儿,这么可爱,见到苏靖堂她没哭,看到这时候的女儿,她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都说原谅、你了,别哭。”暖暖走上前小手替玉暖擦眼泪,嘟着嘴把苏靖堂对她的那一套,用在玉暖身上。
玉暖伸手搭在暖暖的身上说:“暖暖,让我抱抱你,好吗?”她同暖暖说话都是商量着劲儿,唯恐自己说话吓着她,又惹她哭了。
“好。”玉暖本不怕生人的,抗拒玉暖不过是看着她打苏靖堂了,她护着爸爸,这会儿玉暖认错了,小孩子也就忘了,伸着小胳膊搂着玉暖的脖子,“我抱你了。”抱一下后,又赶紧跑到了苏靖堂的跟前。
苏靖堂此时觉得自己成了外人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似有一郁气凝滞在胸口处,叹不出来咽不下去。
玉暖眼圈红红地站起身来,要走。苏靖堂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哀求道:“老婆,不要走。”
玉暖眨了眨眼,让泪水回流,“我有事情需要处理。暖暖在这,我还会回来。”她伸手拂掉苏靖堂的手掌。抬步离开家门。
苏靖堂怔怔地望着,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变得如此胆小,从前在她面前的一切赖皮手段,现今一招也发不出来,他的强烈思念与负疚让他在她冷漠面前止步。
她说,暖暖在这,她还会回来。没有暖暖,是不是她就不回来了?
暖暖站在苏靖堂的跟前,不解地昂着脑袋望着苏靖堂,一会儿又说:“爸爸,我要吃水饺。”
司徒玉暖走过熟悉的场景,她的包包里有现金,有她的卡,还有苏靖堂的卡。走到小区门口,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驶向医院。
玉暖走过几道走廊,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办公室前,叩响办公室的门,里面随即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请进。”
当她推开房门那一时刻,里面的肖深震惊地站在原地。
“玉、玉暖?”肖深结结巴巴地说。连金丝边框的眼镜都忘记摘掉。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司徒玉暖,不是陈诺,司徒玉暖与陈诺虽都属于寡言一类,玉暖比陈诺更多了几分灵透美丽与端庄贵气。
司徒玉暖不管是对肖允还是肖深都是感激的,没有他们兄弟,她会死在这里,陈诺的身体不会恢复原本,陈诺可能也活不了。说到底,她感激皇上,更感激肖深。
“是,我是,肖先生你好。我回来了。”玉暖温声说。
肖深又是惊讶又是惊喜,上前一步拉住玉暖的手,完全违背了他礼貌文雅的调调,玉暖并不介意,她刚回到这里,她也激动忘形。
末了,肖深问:“肖允,不,是皇上,皇上他还好吗?”皇上毕竟做了他七年的弟弟。他还是很关心他。
“好,很好。”接着玉暖双手递上她换下来的宫装,“皇上说,肖爸爸一直对古代的服装很感兴趣,我来了什么都带不过来,这身衣裳是萧国制衣厂特制出来,不管是布料还是手艺都是萧国的特色。麻烦你转交给肖爸爸。”皇上虽风流,却是孝顺的人,他知道如果玉暖回到这里来,除了衣饰什么都带不过来,所以他特地为玉暖定制了这件衣裳。
回到萧国后皇上惦记的不是这里的美女,而是肖爸爸与肖妈妈,所以在玉暖有可能死去与有可能回来的两种可能性下,他交待,若是她回来了,麻烦代她好好照顾肖爸爸肖妈妈,他欠二老了,此生不能偿还,还请玉暖代为上心。
司徒玉暖自然将皇上的事情摆在第一位。准备找个时间专门拜访一下肖爸爸肖妈妈。以后她也会代皇上多多照料二老。
玉暖与肖深两人聊了一些皇上的事情,并不深究她是怎么回来的,怎么走到的,因为他们自己也并不知道,或许皇上有所明白,但他与他们已经是永别了,再不会有交集,肖深将注意力放在玉暖身上,看着她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玉暖想的不长远,她说:“我想去看看妈妈。”去看看陈妈妈。
“陈诺已经回来了。”肖深提醒她。
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再次发声说:“我还是想去看看她。”
“我能陪你一起去吗?”肖深问。
“可以吗?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肖深笑了笑,“我这个老实人,偶尔翘班一次,不会被发现的。”
陈妈妈与陈诺正从商场回来,陈妈妈边走边唠叨着陈诺,“你说多亏呀,前天我来时,那玉米才两块五一个,今天就三块五了,比这还新鲜,这涨价怎么不通知人呢,还有那什么……”陈妈妈嘴不停地说。
陈诺低头玩手机,对于自家妈妈的话,她从小时候起就学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和司徒玉暖不一样,玉暖会认真地陈妈妈说话。
这会儿陈妈妈瞥见女儿玩手机都不理她,忽然想起那个陈诺来,那丫头很少玩手机,总是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很乖。陈妈妈没有因为陈诺回来了,就忘记玉暖,她把两个都当成自己的女儿。突然想到玉暖,就想着有好多天没有见暖暖了,回头收拾收拾,这两天去看一下暖暖。
玉暖与肖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陈妈妈与陈诺。玉暖刚刚听到陈妈妈的唠叨声了,很怀念。她看着陈妈妈的背影,特别想上前抱抱妈妈。妈妈比以前多了一些白发,还好精神状态还不错。
“不去上前打个招呼吗?”肖深问。
玉暖摇了摇头,“等合适的机会吧。”
直到陈妈妈与陈诺转个弯,看不到人影了,玉暖才收回视线,望着肖深说:“谢谢你。”
肖深笑了笑问:“以后有什么打算?”陈诺已经回来了,她才是陈妈妈的女儿,苏靖堂那边要回去吗?玉暖没有吱声,她突然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了。
肖深望着她,浅笑着说:“这次你回不去了,何不以司徒玉暖,以司徒玉暖的身份在这里活出自己的一片天空,不必依附任何人,你觉得呢?”
玉暖抬眸看向他,他继续说:“即使心有芥蒂,何必委屈自己与他将就,不如为自己而活,暖暖是你的女儿,这是事实,谁也抢不走。”
“可是我……”
“我可以帮你。”肖深笑着说。“你也在这里磕磕碰碰几年了,再融入应该不难。”
“为什么?”玉暖问。
“眼缘,或者还有肖允这层关系。”肖深云淡风轻地说。
这时,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苏靖堂自车中迈出,他是来接玉暖的。
玉暖与肖深望向苏靖堂。
苏靖堂很有礼貌地和肖深打招呼,他知道肖深比他知道更多关于他妻子的事情。肖深点头笑了笑。
苏靖堂看向玉暖,玉暖没有看他,而看向肖深。
“我们走吧。”她说。
“好。”肖深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手搭在了玉暖的腰上,玉暖与苏靖堂同时一惊。
苏靖堂一把攥住肖深的胳膊,“肖医生,请你注意你举止。”
肖深转过头望着他,笑了笑,从从容容地说:“一年前,我与妻子协议离婚。我不是在老婆怀孕的时候出轨,而是恢复自由之身后重新追求幸福。另外,司徒玉暖没有和你领红本本盖红章,她有被追求的自由。试问,苏先生,我有这个权利玉暖有这个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