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深的话让苏靖堂如芒在背,他自动对号入座,一瞬间使不出反驳的力气。
玉暖动了下身子,正好远离了一下肖深。见苏靖堂脸色阴沉,忤在原地。气氛一下凝重起来,轻声问一句:“暖暖呢?”
苏靖堂迫不及待地说:“在妈那儿。”他试图以暖暖来挽留住玉暖,他也只有这个砝码,这本身是件可怜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很可怜,这会儿苏靖堂以期盼的目光望着玉暖。
“等我有时间,我去看她。”
最终,玉暖还是没有和他走。
苏靖堂失神地望着玉暖与肖深离开,双拳紧握又无力松开,她还活着对他最大的恩赐,即使苏靖堂现在嫉火烧心,画面灼他的心痛。
苏靖堂立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暖暖打来电话,他才被惊醒过来。暖暖在找他,让他回家。
肖深将玉暖安顿在另外一所住处。以朋友的名义帮助她。
玉暖拘谨地站在客厅。
肖深笑了笑,“你别这样,显得我们两个在偷……”偷……偷偷摸摸做坏事还未说出口,迎上玉暖投来的目光,他也跟着局促起来。咳嗽了一声后,“你别这么严肃,我也被传染了好紧张呢。”
“我没有紧张。”玉暖平静地实话实说。只是除了皇上与苏靖堂外,她和第三个男人单独相处,有些不适应。
“……好吧,我紧张。”肖深坦然承认,默了几秒才恢复正常说:“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先借你住,等你工作了,要交房租的。”
“好。”玉暖爽快的答应。
肖深走后,玉暖望着四周空荡荡,一时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空洞,茫然,她回来的初衷是为了暖暖,为了靖堂。可是她再看到苏靖堂时,她的心里还是介意的。如肖深所言,既然心有芥蒂,何必委屈自己与他将就,不如为自己而活。
她这次自萧国回来完完全全不同于上一次,上次她持有一种随时可能回来萧国的态度,而这次,她要扎根在这里,生死都在这里。如果她继续不声不响地和苏靖堂在一起,那么和萧国时又有什么区别,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个个都要等着男人看腻了野花,偶尔回来一趟,沾一沾雨露,那她何必再来?皇上是全天下至尊无上的男人,她何必再回来呢?
玉暖在心里思忖着,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只见肖深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有些气喘地说:“这是楼下卖的生活用品,你先将就着,这套房子一直都有人定期来打扫。卧室里的床单被单都是干净的。”
玉暖眉头微蹙。
肖深怕她心里有些异样,于是专门说了“看在皇上的份上。”
皇上是司徒家、也是司徒玉暖唯一忠于的对象。她可以无条件接受无条件听从。
这次肖深真的走了。
晚上,一盏明亮台灯下,苏靖堂靠在床背上,手持着一本故事书,给睁着圆圆大眼睛的暖暖读故事。
低低声音,缓缓地流动,不一会儿,一篇故事读完了,暖暖进入了梦乡,苏靖堂将书放下,给暖暖盖好被子,关上台灯,房间内立时一片漆黑,苏靖堂在黑夜里静静地坐着,他和玉暖连着婚纱照都没有,他望着黑咕隆咚里光秃秃的白色四壁,她喜欢周杰伦和吴彦祖,他没让她贴在墙上,于是她就不贴了。
此时他在黑夜里傻坐着,一直到深夜。
暖暖哼哼一声,苏靖堂便知道暖暖晚上喝了不少汤,要起来小便。于是他轻声哄着,将暖暖抱起来。抱到卫生间,让她小便。接着再抱回来,放在被窝。他哄了一会儿哼哧想哭的暖暖后,继续傻坐在漆黑中。
次日,苏靖堂不请自来地到了几人常玩的台球室。这让容时、赵宣和朱只山大为惊讶。
苏靖堂刚进室内,朱只山跑到门口,四下张望,问:“靖堂,你家暖宝宝呢?”
自陈诺去世后,苏靖堂鲜少出来,一个月也不出现一次,出现一次也带着暖暖,拎着奶瓶、奶粉、尿不湿、围嘴、零食以及小车子小熊玩具。俨然把这里当婴儿房,让四禽兽目瞪口呆。
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还不请自来?好奇怪。
“暖暖外婆今天要来看暖暖,提前给我打电话,让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她看到。免得她心情不好。”苏靖堂无奈地说。他现在是谁见谁烦,没地儿去了,只能来这里。
三人唏嘘不已,真可怜。没有想到量大的堂哥还有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一天。
“梁路呢?”苏靖堂问。
朱只山接话道:“他啊,以后指定也是奶爸级的这号人,他老婆怀孕搞的跟他怀孕似的,生活可规律了,天天在家宅着,伺候着,说什么白天老婆睡不着觉,孕妇缺乏安全感,他要陪着,唠嗑吹牛那都是他的特长。还什么晚上老婆睡觉腿容易抽筋,那丫小路子连床都不敢睡,怕不小心碰着老婆了,天天晚上在床边打个地铺,老婆小吭一声他赶紧揉腿,老婆大吭一声,他赶紧起来倒水。不要太周到了,他老婆怀孕胖了十斤,他瘦了十一斤。整天还屁颠屁颠他闺女他儿子的他老婆的。”
朱只山说着,容时赵宣当个乐子听着。
苏靖堂却像被人抡了一大块石头,闷在胸口一样。三个月以后陈诺的生活,他什么都不了解,她晚上有没有腿抽筋,她是不是缺乏安全感,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一两个月,陈诺除了隆起的大肚子,便是她皮包骨头的身子,那么瘦小,直到现在他回想起来,心里都是酸涩难耐,心疼无比。
越想苏靖堂越感到呼吸困难,看来这里也不是他待的地方,他不声不响地起身,无力地说一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苏靖堂自台球室走出来后,太阳正炙热地照着地面,照的地面也显得尤其刺眼,苏靖堂一身休闲装走在太阳底下,突然特别特别想念玉暖,想马上见到她,不管如何,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只要她回来,只她原谅他。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立时如狂风骤雨一般不可收拾,他加快脚下的步子,他准备去找肖深,他要和摊牌,不管是苏陈诺还是司徒玉暖都是他的老婆。是他的。
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越走越快,最后是在大太阳下面奔跑着跑到停车场。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猛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医院中,肖宵汉拉着玉暖的胳膊喊小阿姨,玉暖笑着抚摸着肖宵汉的脑袋,感慨肖宵汉都长这么大了。
“小阿姨,我都上一年级了。”肖宵汉笑着说。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向肖深的办公室。
肖深望着玉暖,她的身上总流动一种让人舒心的气流,让人无防备地想要亲近,肖深这才知道暖暖的身上的那种舒适感是随了玉暖。
“你怎么和你妻子……”玉暖没有发现肖深一直在看她,她目光一直放在宵汉的身上,十分好奇地问。
玉暖刚转过头来,肖深连忙将视线移到别处,埋头踩了一下脚下的树叶,才再次抬头望向玉暖,说:“不合适吧,她一直在国外,一年也不回一次,居少离多,感情走着走着就在我们不经意间淡了。”说起前妻肖深有些伤感,“我的父母年纪大了,肖允已经不在了,我自己很爱我的祖国,不可能和她那样,一家人居在国外。和平分手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宵汉现在在中国,长大以后,他愿意去哪里,我都没有意见。他是自由的。”
玉暖默默地听着。
肖深突觉气氛过于凝重,于是笑着问:“玉暖,你去过国外吗?”
“国外?”玉暖摇头,“除了萧国就是这里,我其实很……宅。”
“过段时间一起去,怎么样?”肖深提议。
“可是,我没去过,我不会说外国话,而且……”
“我会。我可以当免费导游。”肖深最后还不忘加一句:“看在皇上的份上。”
苏靖堂来到医院时,远远地便看到肖深与玉暖两人并肩亲昵地在梧桐树下走着,肖深儒雅风趣,玉暖温柔端庄,两人浅笑着,都是温声说话的人,比不得苏靖堂一不高兴就吼起来,仅仅只是看着两人,便有赏心悦目之感,偏偏就是这样的赏心悦目让苏靖堂心中一痛,继而是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双手握拳,恶狠狠地瞪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