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林艳翻箱倒柜找换洗衣服还有钱,打算去县城,白秀娥一直在一旁唠叨,她表情一顿声音厉害了许多抬头直直看着白秀娥的眼睛:“是我要他去的吗?我爹只是摔断了骨头又不是没命了,哭什么哭?以后日子怎么不能过了?我还在就倒不下去。”
白秀娥噤声了,她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闺女,心里一阵酸涩。刚刚她是急了,慌不择言。可是这件事怎么能怪林艳呢?
林艳说:“我送爹去县医院,你在家看着,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有什么事我给你捎信。”
林艳收拾了行李,拿着钱往外面走,白秀娥这才回过神来,追上来又给林艳塞了一百块。
“艳子。”白秀娥眼里呛着泪:“我出不去,你好好照看着。”
林艳握着她的手,长长呼出一口气,现在确实是缺钱,去县医院花钱的地方就多了,也不推辞,把钱装进兜里:“你身上还有钱吗?”
白秀娥说:“够吃喝,你赶快去吧,安顿好给我捎信。”
林艳急匆匆出门,白秀娥这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林建成出这事,村里早就传遍了,送林艳和林建成去县城的是林光,林家兄弟姐妹那么多,一个都没来。坐船到码头,又拉架子车到县医院,一路都是林艳和林光在忙。
林建成一动不能动,挺在木板上,身上盖了薄被,他眼睛看着天空表情很沉。天下着大雪,车子十分难拉,林艳满头的汗脸蛋红扑扑的,到医院天都黑了。林艳忙前忙后的跑,好在林光帮忙看着林建成。
等安顿好,前前后后花了几十块。她刚进病房,两个舅舅急匆匆的就赶来了。大舅三十多岁叫白栋,和白秀娥长的不像,瘦瘦高高。小舅叫白粱,二十岁出头,白白净净和白秀娥长的十分像,也是高高瘦瘦。
一看到林建成的样子,急了,连忙问林艳怎么回事。
林艳就把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白栋一脸恨铁不成钢,训斥:“大雪天下山干什么?惹事了吧!秀娥刚生,不是我说,建成你这心也太大了!”
林建成嘴唇苍白,想说什么,就有医生进来给他做检查。林艳一干人就被赶了出去,走廊上,林光说:“这边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
林艳看看走廊尽头的小窗:“天黑了也没船你怎么回去?”
白栋不认识林光,问林艳:“这是?”
林艳就介绍了一遍,白栋直接说道:“大兄弟,这天都黑了,也没船回去,不如先到我们家住一宿,明早我在送你到码头。”
林光看外面的天确实是黑透了,也没什么可推辞,就应了下来。
林艳穿着有些旧的袄,脸色惨白的站在墙角,有些可怜,白栋看的不忍心就开口:“艳子你吃饭了吗?”
林艳摇头:“等我爹检查出来,我再去吃饭。”
白栋心里有了计较,叹口气,转头和白粱说道:“你带着他们两个先回去,让你嫂子做点饭,我在医院看着。”
白粱想了想,这么办挺好,就和林艳说:“那我们先回去吧。”
林艳始终不放心,就和白粱说:“小舅,你和林大哥先回去,我等检查结果出来。”
白粱是教书的,性格斯文,有些为难的看向白栋。
林艳笑了下,她也很累,可是现在不看到结果,势必是吃不好饭:“小舅,我实在是不放心。”
白栋抬手摸了摸林艳的头发,眯着眼声音唏嘘:“艳子长大了。”
转头对白粱说道:“那我和艳子在这里等吧,晚上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带她回去。”
白粱安慰林艳两句,就和林光一同走了。
林艳在走廊长椅上坐下,医院很安静,白色灯光照亮半截绿色的墙壁,阴森森的恐怖。
白栋在她身边坐下:“你妈最近怎么样?”
林艳点头:“挺好的。”
白栋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自言自语:“父母不争气,可怜了孩子……”
林艳眯了眼睛,抿唇没说话。
“如果你爹有个好歹,你们姊妹那么多可怎么办?”
林艳连学都没上几天,少吃没喝的过。如果林建成真有个好歹,那可是愁人啊。
林艳笑笑,手指放在膝盖上,表情平静:“不管怎么样,都得面对啊。”
白栋转头看过来,鼻子有些酸,心口堵得慌。
“好孩子啊。”
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话,林建成检查的时间有点长,等了很久,白栋说:“你大伯小叔怎么一个没来?让一个外人帮忙?也太不像话了。”
林艳没说话,眼睛看着病房门板。这一次,林建成该看清楚他那些亲兄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