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成的检查报告出来,骨裂。需要做手术,这挺危险的,弄不好会瘫痪,林艳吓着了,交了手术费手里也没剩多少钱。
手术那天白栋也在,问她钱够不够,林艳手里只剩二十块钱了,她抿了抿唇,点头:“够用。”
白栋最大的女儿和林艳一般大,已经上了高中,他是农村人也没什么收入。白粱刚刚工作,教书,一个月十几块钱。不到迫不得已,她怎么能朝舅舅要钱?
白栋长出一口气,抬手放在林艳肩膀上:“没钱了和舅说,别硬撑。”
林艳点头,想笑笑表示下可是手术室里还躺着自己的爹,就没笑出来。
“我知道。”
手术还算成功,林建成到底是大男人,林艳姑娘家伺候也不好,白栋就一天到晚的在医院。自从这件事发生,林建成就沉默了,过了危险期,林艳喂他吃饭。右手严重拉伤,暂时还不能动。
林建成说:“你把饭放凳子上,我左手吃。”
林艳没这么伺候过人,就应了,他慢吞吞的吃着粥,眼睛看着粥碗:“你大伯叔叔是不知道?”
林艳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林建成放下筷子,表情有些失落,一下午他都没说话,趴着看地面。晚上白栋拎了饭,来替林艳的班,林建成突然开口:“哎,待兄弟再好也是无用,到底不如儿女……”
林艳听见了,没说话。
白栋去打水回来和林艳说道:“今天小年,你妗子做了饺子,自行车在门口停着,你骑车慢点。”
林建成低着头看地面,心里一阵阵的发疼,这就是兄弟啊,待得再亲有什么用?
林艳嗯了一声,“大舅,麻烦你了。”
“傻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
林艳看着他笑笑,出门去了。
外面很冷,寒风夹杂着雪花如同刀子一般锋利,街道上很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林艳手缩在袖头里,把衣领拉上去遮住下巴才一头扎进风里。
自行车很旧,骑起来哗啦哗啦响,路上有人放鞭炮,声音响彻整个黑夜,抹黑往舅舅家赶。舅舅家住在一公里外的村里,汽车快的话就是半个小时。林家现在很缺钱,大伯和小叔都不来看的原因她也知道,那分明是害怕林建成趁机要走四百块。林建成如果不做手术就会瘫痪,林家人心也是够狠的。
林艳心里想着,突然发现车轮子压上了什么东西咯噔一下就停住了,借着雪反射的光依稀看着好像是个人,连忙跳下来扶稳车子。大冷的天,林艳出一身的冷汗,她刚刚走神了,根本没看清楚路上什么时候横这么大一个人?
车子扎在一旁,蹲下身去看。他蜷缩着一动不动,手臂从头上绕过去护着脸,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身上的衣服很烂是浅色的,和雪几乎融为一体,难怪林艳能压上去。
“喂?你怎么样了?”
这大冷的天,躺在这里会冻死吧?大过年的,挺可怜。
林艳推了他一下,然后他捂在头上的手就无力地饿垂了下去摔在雪地里,雪地上触目惊心的血,很大一滩,鲜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