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道头的空地上大耀士兵呈月牙状排布营帐将塔尔骑兵包了饺子,乞颜答答进退不得既要防备罗炎又要提防后方淄阳士兵的偷袭。
“回来了?”罗炎双手撑在桌前低头看着地形图没有抬眼。
廿九和廿五进来的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在莫亚山看到了?”
廿九扬了扬唇角没说话,廿五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莫亚山?”
罗炎抬起头看了廿九一眼,随即又假装去看地形图,果然,如他所料。
“老何在找你。”罗炎对廿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大抵意思是要为了当时关押廿五道歉。
廿五知道其实只是罗炎要单独和沈吟心讲话,又不好意思强留着。她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但如今自己的把柄在沈吟心手里,她收敛了许多。
悻悻地离开,走前不忘瞪了她一眼。
看到廿五走了,罗炎方才走了过来,看她用绷带绑得手挂在胸前,不知怎地心里有些压抑。
“支走廿五想跟我说什么?”
罗炎那一句手还好吗搁在喉咙,喉结微颤,却终究没问出来。
她不肯挑明自己的身份,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询问。
“拐子周来了消息,他现在在淄阳城内,城主逃跑之后散兵持续作战是拐子周和他的人在部署,所以才等到了我。”罗炎将拐子周带出来的消息给了廿九,“淄阳城内物资短缺,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将乞颜答答赶回哈达草原。淄阳南侧有一片连绵的沼泽,因为沼泽不易通过且木板无法承载重量,所以乞颜答答的骑兵过不去。城南的沼泽地非常宽广,架木板单人行进需要好几日。”
廿九始终低头皱眉,“你想带布兵过沼泽进入淄阳城偷袭乞颜答答?”
罗炎默认。
沼泽地不似江河湖海,江河可用的交通工具足够多,只要战略部署得当便可行进。但是沼泽不同,它极大地限制了前行的速度且危险性大,虽然从防御策略来说是非常坚固的防线,但罗炎此时带人通过沼泽却十分不易,或者说,是极大的冒险。
即使他突然进入淄阳城会给乞颜答答造成致命一击。
“不行,”廿九迅速否决,“你带多少人?五千?一万?你一离开营地,剩下的士兵谁来指挥,少了万把士兵倘若乞颜答答得到了消息和我们正面作战,岂不是全军覆没?你以前不是说——”
“我以前说?”罗炎挑了挑眉,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一点点的激动,她终于是要承认了吗?
廿九立觉口误,连忙改口,“我听人说你以前说行军作战尽可能的远离沼泽洼地,无论采取哪种江河防御方法都是白搭,塔尔兵若是稍作埋伏,你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他对别人说?他何时对别人说过这话,听见的,不过廿九一人而已。
两人各自沉默。
“我不打没把握的仗。”罗炎缓缓开口,“拐子周早就预料到了这情况,所以他刚到达的淄阳城的时候就让人提前做了防御。他们在淄阳城南侧的起点修建了半座堤道,在沼泽中央,只要渡过前半段便可快速入城,只建了半座,所以在沼泽岸边根本看不见。”
罗炎手下的几个副将都是能人,拐子周一到就有先见之明地为罗炎偷入淄阳做了铺垫,廿九亦是见识过的。
“那军中?”
罗炎看廿九同意了,这才放下心来,“所以我想我离开之后,你帮我坐镇中州!”
“我?”倘若是从前的廿九,他们两人经常分开作战相互配合,罗炎突然将军队交给她,意味着他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你放心么?”
“当然。”罗炎微微笑了笑,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最多五日,让林屈逸冒充我呆在营中,倘若乞颜答答来袭,一切调度听你的。”
说罢,他大步走向帐门,单手掀开了帘子。
“罗炎!”
他停下脚步,“有话要说?”
私心里,他多么希望廿九会和从前一样给他一个背后的拥抱和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心。”
廿九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快步从他身前走过。
罗炎静静地看着这个死于他手上的女子的身影和熟悉到一笔一划皆在心底的妻子,分不清上天是在捉弄他还是庇佑他。
为什么,偏偏是沈吟心的身体……
当天夜里,罗炎就点了五千步兵趁着夜色离开了营地,折道进入淄阳南侧的沼泽地,而主帐中的人变成了林屈逸。
罗炎喜欢清静,所以平日里没有他的指令别人不许随意进入,就连送饭都不行,这习惯为林屈逸伪装成罗炎提供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