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知道实情的廿九便苦逼的用一只手端碗给林屈逸送饭,对外则宣称是罗炎命令林屈逸率人勘测地形。
廿九端了饭进来的时候林屈逸正在打瞌睡,看见她来了,顿时精神抖擞。
“沈姑娘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廿九放下盘子,这几****进进出出罗炎的帐子,成了士兵们闲暇时的谈资,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否是罗炎丧妻之后梅开二度,不过又有人说,沈吟心喜欢了罗炎那么多年,保不准是趁着这机会给罗炎灌迷魂汤,所以才迷惑了他。廿九一直是不甚在意的,廿五却气天天要瞪她又不敢发作,着实憋得慌。
“你跟罗炎……是不是……”林屈逸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
罗炎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一个和他不相干的女人,林屈逸即便用脚底板思考都不会相信。何况,他竟然下令全军听从一个女子的调度,除了从前的廿九以外,谁还有过这种待遇?哪怕他不在的时候放权老何,也只是说一句共同协商。
“别人跟着瞎猜你也凑热闹么?”廿九没好气道。
“沈姑娘学过兵法?”沈汝鸿虽然是司马,按理说在行行军打仗,可从来没传出过让沈吟心学习兵法一类的传言,沈吟心的变化太大,突然从一个文弱的大家闺秀变得英姿飒爽叱咤风云,怎么看怎么违和。
廿九岂不知林屈逸在想什么,“没学过,你是好奇为什么罗炎交代你要听从我的?”
林屈逸点头。
“很简单,我没学过兵法,可我爹爹常和几个将军在府中议事,我多少听了点。乞颜答答战风灵活,罗炎曾经之所以在哈达草原浪费了半年的时间便是因为乞颜答答善于游击,之后适应了塔尔的作战,罗炎才开始‘乱打’,别看说是乱,其实只是稳中求乱,这规则罗炎自己把握得住,别人却不一定能参破。”
“所以他会把伏兵埋在乞颜答答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若是你,一定不敢这么做。”
林屈逸再次点头。
“这就像参禅,初学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入门后看山不是闪看水不是水,真正参破了,依旧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打仗也一样,我是个从没打过仗的人,所以只是初学,打就一个字,乱;你在第二阶段,而罗炎在最后的阶段。虽然乱的不一样,却怎么都比不乱来的强。打得多了,乞颜答答自会看出破绽,若只是一场,他不会怀疑到罗炎头上。”
林屈逸恍然大悟。
其实不过是,倒霉的林屈逸再一次被蒙了。
林屈逸最大的缺点,便是太容易相信朋友,哪怕他明明感觉出点矛盾,却依旧不肯去怀疑。
廿九心里默默地哀叹,为他点了一排蜡烛。
乞颜答答的帐内收到了探子的密报,罗炎的左膀右臂林屈逸突然被调离军队,同时带走了将近五千人马。
乞颜答答看着密报心思沉重,“卜儿托,你怎么看?”
勘测地形,怎么听都不是一个理由。
乞颜答答能猜到一种情况,兴许他准备趁着塔尔玄铁骑兵全军出动所以想要偷袭塔尔,但事实上哈达草原上的塔尔国是一个以游牧为生的国家,根本没有固定的地点,要攻打戈尔高原上的平沙城,需要横穿整个草原,何况五千人,实在太少。
林屈逸虽然跟着罗炎的几年战功赫赫,但比起罗炎终究是差了一点。
“听说罗炎几日未出军帐,还有一种可能是——”
乞颜答答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大耀国营地军帐中的人,如果不是罗炎呢!
“卜儿托,召集人马,夜袭大耀营地!”
因为大耀驻扎的形状呈半月形包围了塔尔营地,所以两翼是最薄弱的地方,无论罗炎在不在,都值得他一试。
塔尔营地,三千玄铁骑兵改装的轻骑兵整装待发,乞颜答答上了马亲自指挥这一次的偷袭,烟火为号,若是罗炎不在,那么卜儿托则立刻集结剩下人马全力捣毁大耀营地。
黑暗中马蹄踢踢踏踏地落地声惊起飞禽走兽,乱了这夜里的蝉鸣蛙叫。
漆黑的一片,乞颜答答看见不远处林立的军帐早已熄了烛火,偶有夜巡的士兵举着火把来回走动。
今夜的雾霾很重,将一众人马掩埋在蒙蒙的雾色中,今晚的偷袭,似乎得天时地利人和。
乞颜答答挥下手中的刀,身后的三千骑兵电掣雷鸣地冲进大耀国的营地。
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方才还依稀看到的巡逻士兵也失去了踪影,若用四个字形容——空无一人。
他当下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大吼一声,“走!”
四周突然火光大盛,从周围冒出无数的大耀士兵,遮天蔽月,无边无沿。
最前方一个伤了左手的女子笑吟吟地骑在马上,对乞颜答答微微颔首,“大汗,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