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而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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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暧昧如花

第一次见橙儿是在Sky Tower下面,这个奥克兰的标志性建筑每日都被旅游者仰慕的目光环绕着,连参加竞选的政界人士也在这里做一种类似于蹦极的自由落体运动来拉选票。

当时我手里的地图北风吹的展翅欲飞,我背着小包在路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橙儿走上来接过乱舞的地图。朗声问,刚来不久阿,还习惯么?

我感激的望着他俏丽的脸蛋,他是我来新西兰的一个月里,第一个主动跟我讲话的人。

我们搬进里移动红屋顶白墙壁的海边小屋里,屋前有个小花园,不远的地方能够就是沉睡的火山口和高大的蕨类植物的上方有时是沉甸甸的阴云、有时是灿烂的彩虹。

橙儿娇小玲珑、曲线诱人,喜欢化浓艳的妆,穿色彩鲜亮的休闲短裙。她走到哪里仿佛都能找到自己的家。橙儿的交际能力得心应手的似乎与生俱来。和她出去玩,一般不用我操心的。橙儿只须妖娆妩媚的往路边一站,嗲嗲的向当地人问路搭车。我们便可以节省不少周玩的车费和口舌。她下车前,会很熟练的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香水便签上,暧昧一笑,Higuy,remreber to call me……

她好似一朵红罂粟,罪恶和诱惑是花冠下对生的叶子。

而我只会傻乎乎的包着沉重的背包蜷缩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孩子形态各异,高低不同,多数属于像她一样的前卫另类型,染着黄色或酒红色的头发,像一种流行符号,脸上弥漫着些许虚妄的骄傲

芾,是个例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那是个云淡风轻的初夏午后,我向邻居借来剪草机,带上护耳套准备修剪屋前肆意生长的乱草。满眼的碧绿映的眼睛僵硬麻木。我抬起头,视野猛然生动起来:高大的男孩,站在马路对面往这边张望。百色棉布衬衣,淡蓝色牛仔裤,奥克兰空灵的风浮动着他略长的头发,丝绸般顺滑,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成为这个季节里夺目的色彩。

我摘下耳套,没有开动剪草机器,生怕噪音从生硬的机器中窜出来破坏它遥远而紧逼得俊美,注意到我灼灼的视线他没有回避。

然后,我看见橙儿蹦蹦跳跳的从Groury里出来,来到他身边,把一粒红红的东西塞进他的口中,他们微笑着,交握着手,我的心轻轻的抽动,开动了脚下的剪草机,让它发出巨大的声响。

后来我才知道了,那天他吃的是草莓,那么由衷和甜蜜的心形果实,他是橙儿相处时间最长的男友。

我们常在白房子里做中国菜,外面的中国餐馆卖的大多是粤菜口味。我们都是北方人,喜欢用很大的油烟很重的口味来满足嗅觉和味蕾。我总担心满屋缭绕的烟雾会玷污了他一尘不染的白衬衣,他却晴朗的小着在烧菜时放很多辣椒,呛的我们三个咳嗽者眼泪汪汪的抱成一团。

橙儿夸张的抱着芾的脖子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从他们的肩头望过去--他们仿佛一个来自烈焰之都,一个来自白冰川帝国,风格是迥异的,并不和谐。橙儿用细小的牙齿把一枚鲜红的草莓送进他的嘴里。

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吃很得很多的草莓,听那些微笑的果核在牙齿间轻轻爆裂的声音。

平安夜,橙儿打电话回来说,小冉我要去和芾去酒吧狂欢,今晚不回了。清脆的声音翻滚着柔情蜜意,多么希望芾也仅仅是她逢场作戏演出中的一员,我的上空时阴透的天,氤氲着压抑的水汽蒙上眼睛,满过心灵。

坐在屋子前的木椅上,我点上一根烟,生命里的王子让我想念,他在渺远的中国,被茫茫的水波遮住了,一如者吸足水分的阴云。

可桐、芾与他那么相像,白衬衫牛仔裤,风起时如同脱俗飘逸的白衣骑士,他的形象似已溶入人与姑娘的灵魂,融进了每一朵浪花,可任极我夜夜倾诉听潮起潮落,却无法追溯它的痕迹。

芾,你携着的可是可桐的灵魂?

那天晚上,我打工回来的路上遇见芾,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默默对视,他忽然紧紧的抱住我,在一盏冷冷的灯下吻我。在落满了大红色凤凰花的草地上,我们依偎着仰望满天星斗,芾只讲了一句话:小冉,我爱你,爱你沉静似水,爱你暧昧如花,送你回家吧,我该走了。预期的PH值是7。可桐,你为何总步履匆匆?与我似乎形影相随却叫我永远的追赶不上。

走进这个陌生的角度,生活成了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我看到自己的脚在尖利的碎片中破败、走形。南北半球的季节本来就是颠倒的,奥克兰的夏季里,大风依然在咆哮,我怀抱冬天的彻骨寒风,捱过圣诞。

我偷偷缝着被芾扯掉的一颗纽扣,橙儿灰着脸从洗手间走出来,对我说,我怀孕了。

针尖径直扎进了食指,也尖锐的刺进心里,我体内那颗红色的草莓瞬间发出果核爆裂的声音。

橙儿打电话叫芾过来。他紧张的说,你,你确定孩子是我的?

你说什么?你这没出息的孬种!橙儿疯了一般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水果盘往芾头上砸过去——一盘洗好的草莓绝望的坠落在绿色的地毯上,宛如落进肮脏的淤泥……

目睹这一幕,我窒息得快要昏过去了。我打开门疯狂的奔跑,循着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那是漫无边际的海水,蓝的令人心痛。我直挺挺的躺在沙滩上,如同一个散架的木偶,疼痛无边,无际的蔓延。芾,可桐,橙儿,此刻都变成了一张张抖不掉的扑克牌,死死的压在我的胸口,重如千斤。

怯懦的芾再没有出场,他仿佛海面的气泡一夜间蒸发。

我陪着橙儿去私人诊所做人流,她很紧张,我强作镇静安慰她,没事的,我早听朋友说奥克兰的无痛人流做的很好,一点都不影响正常生活,一两天就可以恢复的……

橙儿进了手术室,我放松下来,看看周围,在等待手术的大都是20岁左右的中国女孩。

夏天即将过去的时候,我们养了条脚小花的狗。傍晚,我牵着它走向公园,等绿灯过马路时,它忽然不安分的狂吠起来,我哄它,顺着它叫的方向看过去——芾,站在马路对面的指示灯下,还是白衬衣牛仔裤,柔软的头发随风起伏。

第三次,我们默默对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绿灯亮了,缓缓走近,我们擦肩而过,然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