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这里我们的女主角还没有出现,请原谅我的赘述,这是我幼年听到的故事,我只是依照老人家的叙述以及我的记忆里来讲这个故事而已。
在万家财主的田地里有一户姓吴的佃户给万财主种田,吴家有一个老汉带着一个闺女叫秀儿,闺女的母亲早年间就去世了,只剩了父女俩相依为命,还好万财主不是那般苛刻,租子交了都还有余,俩人倒还能过日子。
秀儿渐渐长大了,生的出奇的漂亮,黝黑的辫子,浓密密的,一双大眼睛,招人喜爱,常年劳作使得她身体匀称,脸颊总是泛着红润。乡里乡亲的人见着就夸老吴头上辈子基了的德,生了这么水灵灵的闺女。每每说起来的时候,秀儿都躲到什么物件的后头让人们看不到她的不知是害羞,还是日晒的红脸,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年秀儿已经十八岁了,按照乡下的习俗,这个年纪早就嫁人生娃了。可是说媒的老婆儿踏破了门槛,高低上下的都相过,就是没看上眼的。弄得十里八乡的媒婆儿们都把秀儿当成自己说媒生涯的一个屏障了,仿佛谁能说了这门亲就成了方圆城乡的头牌,等自己退休的时候也好翘着腿跟晚辈们说,瞧见没万家庄的吴秀儿,当年十里八村的媒婆都不行,就是老娘我给嫁出去了。可惜啊,到现在也没有人有这个机会。
秀儿他爹有自己的想法,一则她自个儿的婚事首先得她自个儿点了头才行。二则她还不算大,漂亮的名声又在外,吴老汉还是想挑门好亲事,起码不能跟他吴老汉似的再受穷,但是吧,要是嫁个大户人家也只能做小,低人一等,又受人欺负,比如万家少爷,快十六岁了,要是跟了他恐怕也是个一辈子被使唤的命。
最近吴老汉又多添了一份烦恼,就是他家秀儿私下里跟个男人好上了。一开始他也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一手教养的,准备待价而沽的漂亮闺女,居然背着自己干出这档子事儿来。但后来他每日介看着闺女的魂不守舍的样子,偶尔也能在闺女身边影影绰绰的老有个男人围着,他才看清,那是王家的二小子,王二贵儿。
王家有俩儿子,老大叫王大贵,老二叫王二贵。王老汉并老婆是田家财主的佃户,早两年老俩为了大儿子的婚事,费了许多心思,盖了房,送了聘礼,轿辇吹打着进了门,仗势跟大户人家似的,当然了王家是断断拿不出这些的,钱都是向田家财主借的。老大成了家以后便分了家,帐债都王老汉一个人背着,白****半世的心却养了个不孝子。
如今二儿子也长大了,该嫁娶的年纪,王老汉再也折腾不起了,且不说帐债没有还清,他的身体因为急于还债,常年大负荷劳作已经压垮了,再也不能干重活,现在田里的活计都是他二儿子,二贵自个儿挑起来。
秀儿他们俩就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认识的。吴王两家的地挨在一起,每每中午的时候秀儿都给她爹来送饭,总看到这么一个身体强健、高大、黝黑的男子,阳光下汗水混合强烈荷尔蒙钻进吴家女子的鼻孔里,她知道这个人,王家二小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这样一个浑身男人气息的人了。
秀儿,不觉得脸红了。
二贵也觉得总有那么人偷偷盯着,瞅着是老吴家漂亮闺女便也心花怒放了。相下,两人对上了眼,一来二去郎有情妾有意,便日日的得空就在一处厮混,也不敢叫家里人知道,偷偷找疙角的地方见面,自是亲亲喔喔的,该有的早齐全,****前面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了。
吴老汉影影绰绰知道些状况,只是不真切,恨得牙根直痒痒,把烟袋锅磕得土炕上咣咣直响。
这个王八小子,几辈子的穷命,还想跟我们家秀儿好,睁开你那狗眼瞧瞧,我们家秀儿将来可是要嫁给个富足的,难不成跟你穷贱一辈子。
老汉越想越气,又不好当闺女面说破,只得憋忍着,寻思着给她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经的,再也由不得她了。
这一日正午,秀儿又来给爹送饭,手里收拾着饭食,眼却一直撇着对面。也不知道为啥二贵并没有来,她不禁失落了起来。吴老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声不吭,只把镐头狠狠的摔在地上,洗了手闷头自顾的吃饭,不跟闺女言语。
秀儿刚想跟爹说说话,就听见远处吱吱的轿声并沉重的脚步。两人一齐朝远处看去,见两个粗衣布鞋的壮汉抬着一顶乌布隆着的单人小轿,顺着田陇间的小路走过来。
吴老汉认准了那是万财主的轿子,忙丢了碗筷,直起身来,用手掸掸身上的土,拉了女儿急急地跑到田地边上,躬身垂手站着。
老爷这是出去啊。吴老汉待轿子快到了跟前时候,探着身子大喊道,生怕是轿子里的人听不见自个儿的恭敬。
里面的人喊了两声停以后,轿子正好停在吴老汉的面前,万财主下了轿,见是熟人说道,是老吴头啊,怎么样今年收成还好吧。
好着呢,吴老汉正想跟东家面前洋洒的说上一断,不料却被,财主打断了。
嗳?你后边的娃子是你闺女吗?万财主身子往边上略斜斜,看着老汉身后的女子。
是啊,十八啦,小时候您还抱过她呐,还不赶紧给东家行礼,说着老汉就扯着闺女往前了两步。
秀儿略曲了曲膝盖叫了声东家,缓缓的抬了头又低下了。
万财主看了心里咯噔一下,却只顿了顿,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娃生的好。眼睛可是止不住往她身上瞄。
万财主把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来,持意要送给秀儿,说作为孩子的见面礼,吴老汉应承不过,只得让闺女戴了。谢了恩。
万财主心满意足的乘着轿子去了,留下父女俩人在太阳下各有心胎。吴老汉已经无心去吃剩下的饭了,想着那万家财主是出了名的好色,今天这样别是有了用心,他那好几房也辖不住他的淫心,但愿他是一时心起,过后兴许就忘了,要是不然,就凭秀儿那股傻劲儿,在那么个大宅子里,死也够死几回了。转念他又想到了王家二贵,往地上啐了一声,我就是把闺女送进大宅子也不能便宜了那穷小子。
秀儿戴着这银镯子恶心透了,感觉这镯子就像黑白无常的锁子,一样锁了她直投向了那十八层地狱,头晕目眩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她那强壮的二贵哥,再也不能让他抱住,也不能亲他……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忙收拾了碗筷慌张地回了家。
这万财主顶了张慈善的面皮,当着吴家父女的面没敢发作,回了家就像迷了道儿似的心里老想着吴家的闺女,再看看自己那几房,索然乏味,一时间寝食难安。
大太太冷眼看着这般举动,想着定是老爷那病又犯了,心下里淬了一口,老不正经的跟了你这十几二十年,连哄带骗的臊了多少,真是个不知耻的。但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表象里却常常怂恿老爷多纳几房,有时候还亲自给老爷挑。她有自己的想法,别看这么多狐媚子,可是到头来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可是我生的,人多了一来乱哄哄的谁也的不了便宜,二来这老不死的自个儿作贱死自个将来这个家还不是她跟孩子说了算,到时候让这些妖精们都滚蛋,一分钱也落不着。万财主哪知道这些算计,心里直这个贤良的太太,肆意的胡作非为。
万家的总管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精瘦也不失强壮,留着两撇稀疏的小胡子。早年间他也是田里出身,所幸读过两年书,年轻时候长得又俊秀,让万财主看上了,收到房里伺候,当个贴身的侍从,后来年纪渐大,万财主娶了亲,心性也转了,就把他遣了出去,由于深受万财主信任便当了这万家庄的总管,与大太太一起管府里上上下下一应的出入。
这时万家总管正式的踏进吴老汉的破门槛,坐在土炕上传达万老爷的意思,让秀儿到府上伺候老爷。
这是老爷的意思,他老人家说平日里待你们也不薄,该该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秀儿进了府上也亏不了她,总管话说得很直接。
吴老汉吧嗒着烟袋,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皱着眉头犹豫着。
老爷在我临走的时候还说了,总管见老汉犹豫着继续说道,要是你不同意,以后地也不用种了,卷铺盖走人。
老汉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土地可是农民的根啊,要是失了地,他们父女俩只能喝西北风等死啊!
管家啊,你且回去,我这先应了你,等秀儿回来我好歹跟她说说啊,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啊。
好,我等你回信儿。话说完就起身走了。
等晚间,秀儿回来了见爹还在炕上抽烟也没做饭,就要起灶给他做饭,老汉让闺女先撂撂,给她说个事儿,就把管家跟他说得事情原本得跟她学了一遍。
爹你真是老糊涂了,这种事你怎么能答应呢,秀儿有些激动,眼睛里含着着的泪水绝堤而出,并用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声音同她爹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万财主是个什么色鬼,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说着把脸别到了另一边,不再理她爹。
吴老汉有自己的苦衷,毕竟田地不是自己的,失了这田地俩人都得死,干脆也只能赌一把,把女儿当赌注,要是赢了,一荣百荣,要是输了,也佐不过都是意思。
秀儿只是哭,看着爹也不哄劝她,就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没有余地了,她没想到自个儿的爹竟这么狠心,要把她卖给财主,求个容身,没有半点恩情,想到这里她起身跑了出去,留下呆坐着的吴老汉。
吴秀儿其实是去找二贵哥了,她想让这个男人给他出个主意,她其实想和这个男人和她一块私奔。
这,这怎么行,男人犹豫了,我还有爹娘,他们身体都不好,怎么能偷摸就跑了不管他们。
秀儿从这个男人的言语和眼神里看出了软弱,她也不再有什么期待,只感叹天底下的男人到底都是没骨头的东西,任你再强壮竟撑不起自己的脊梁。秀儿甩了二贵一巴掌,自个又跑回了家。
当夜,便吃了老鼠药,直要等死。
吴老汉急了眼,衣服也顾不得穿齐整,跑着敲庄上土郎中的门,一夜里,又是灌药,又是拍背抚胸,又吐又拉,总算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郎中走后,老汉关了门,想着郎中的话,心里又恐惧又哀叹,却没有了主意。可怜的秀儿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躺在炕上伸着手,手上还戴着万财主送的银镯子,在油灯下烁得耀眼。
爹,过几****把万家管家叫过来吧。这是这一夜秀儿唯一说过的话。
吴秀儿绾了头发,显得成熟了许多,多日的身体不适反而使她清秀了些许,眼睛照样是透亮的,只是多了几分锐利,兴许不是,可是也说不清,就像一直鹰一样。她穿了碎花对襟短衫,素九个分裤,露着玉也似的脚踝,光脚登一双红色布鞋。
现在她正站在万家管家面前,手挽在腰间,跟他说着什么。
你去告诉万老爷,我答应到他府上去伺候他,但是我不能只是丫鬟。秀儿踱到凳子旁坐下继续说,我要他三媒六聘,聘礼要八箱八件一应齐全,百人迎亲,八抬大轿,吹敲唱舞一样都不能少,我要入正门进入万家,红盖黑袍,拜天地,饮交杯,正寝洞房。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秀儿用手指着管家说道,若这一应全了,我便随了他,若他要强来,我便自缢,把血洒在他脸上,让他一世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