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子夜谭(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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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夜 栖迟之地(15)

云雾栖息在老城区寂静的风源北路上,植物公园门口人群正缓缓涌入大门。雅舒苑的屋檐下装饰着常春藤编结而成的碧帘翠幕,门两侧的窗台上缀满牡丹与曼陀罗。工作人员正忙着将各种琪花瑶草搬入会场,欢快的音乐声飘荡在小苑内外。沙华背着巨大的双肩背包,出示了邀请函,与欢乐的人群一起进入了会场,距离聚会开幕还有一个小时。

阎扶已经与莫莲他们相遇了吧,那边的游戏或许已经提前开始了,沙华有些忐忑。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出场了。此刻,后台中代理主持人正在筹备开场白,沙华明白,如果阎扶那边顺利的话,艾悉茗今天将是不会出场的。关于艾悉茗在网站上使用的小花招,阎扶已经在三个月前破解了。起初,“空无一人”的设置为任何人可以浏览内容,后来在艾悉茗接手之后,网站的设置改成了只有登录个人账号才可以浏览网站内容。这样一来,艾悉茗想要在显示的内容上面做手脚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聚会公告发布当天,阎扶找到了沙华,提出了自己的怀疑。没错,风源北路植物公园雅舒苑,这次网友聚会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当然是把与五年前事件有关的人员钓出来。所以,雅舒苑的聚会会照常进行,但死亡游戏进行的地点绝不可能是在那样热闹非凡的公众场所。

因此,沙华通过莫莲在“采采”这个账号上留下的电子邮箱,向莫莲发送了一封邮件。内容大致是自己为刚入站不久的新人,还是初中生,想向老网友询问一下聚会带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好,另外想知道聚会地址的详情,最好有地图。一天后便得到了莫莲的邮件回复,果不其然,莫莲登录账号后所看到的聚会公告上地址显示的并不是“风源北路植物公园”,而是“老城区北15公里苍灵山净泉口空尘寺”。这座“空尘寺”并非景区,沙华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过这座寺院,只知道苍灵山的净泉口是人烟稀少且距离城区最远的山口,唯一可以抵达那附近的只有一路公交车,剩下的山路都得靠脚走。艾悉茗果然是在设置上做了选择性替换信息,在那个几个人登陆账号之后,所显示的信息就会是这样一个寂寥之地,而其他账号登录时则显示为“植物公园”。

另外,当长忍冬报名和木留实报名之后,艾悉茗自然就通过报名信息得知了他们的手机号码,阎扶猜测艾悉茗定是利用了短信改号软件,给木留实的手机发送信息,而木留实收到信息时显示的为长忍冬的手机号码,内容大致是陈述叶子婧在五年前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说,艾悉茗正是料到了木留实没有勇气回拨长忍冬的号码,所以选择通过木留实来逼迫叶子婧报名。但令沙华在意的是,刚才进入会场的时候,她看到了长忍冬的身影,尽管三年未见,但那种诗人般略带忧郁严肃的气质和消瘦的身形还是让沙华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来到了这个会场?这么说,艾悉茗在选择性替换信息的时候并没有将长忍冬圈进狩猎目标之内?沙华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首先长忍冬的确并不是直接导致艾悉茗被困的原因,其次他也并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死亡,唯一将他排除在外的风险就是万一他与其他有关人员联络,说不定会使信息替换的事情败露。

艾悉茗不惜冒着诡计失效的风险,也不愿意将长忍冬牵扯进来,或许在当初长忍冬独自跑出办公室的时候,艾悉茗就可以原谅他所做的一切。当然,她一定做过相当充分的准备工作,以在万一其他人得知自己所看到的并非真正聚会的地址时,能够快速采取补救措施。沙华在无人的角落里拨通了阎扶的手机,新换的智能手机让沙华有些不太适应,似乎过于灵活的触屏在因紧张而导致的轻微颤抖的时候很不容易按准键盘。

“喂?有情况,长忍冬在这边出现了。”

“嗯,料到了,计划正常实施。你那边注意一下,尽量不要让他认出来,不过之前你只和他见过几面,这么长时间过去,要认出来大概也不容易吧。”

“明白了,他们出现了吗?”

“嗯,出现了,三人都在,我已经尾随他们五分钟了。好了先这样吧,有情况就及时告诉我,回见。”

“BYE,加油。”

沙华挂掉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距离聚会开幕还有四十分钟,植物公园尽管位于老城区,但相对来说在聚会开始前要抵达,在路上的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四十分钟。然而苍灵山净泉口就不同了,从城区的任何地方出发想要抵达目的地,都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且最后一次倒车必然是乘坐唯一抵达净泉口附近的那路公交。所以那三个人会在同一班车上相遇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路途遥远,那三人都会选择提前出发,这也为艾悉茗的计划筹备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当那三人进入净泉口通往空尘寺的山林道路时,也就是艾悉茗动手的时间了,只要任务一完成,马上赶回植物公园只需要一个小时。这便是艾悉茗需要请代理主持人的原因,她将会在完成任务后才能赶回会场,若她进行顺利的话便会在聚会开始后的大约半个小时内出现。

阎扶调整了一下帽子,从背包里取出一件自带的黑色外套套在租来的登山服外面,然后带上灰色的口罩,继续跟着前面的三人,向净泉口走去。虽然赶在后面无法看清那三人的表情,但他们都之间保持着一段一米左右的距离,看得出气氛想当尴尬。阎扶无法确定两个女生中哪一个是莫莲,哪一个是叶子婧。可以确定的是那唯一一个男生是木留实无疑,尽管高二之后就很少在学校里相遇过,但那种走路的姿态依旧如初。不可以过早地打草惊蛇,因为艾悉茗说不定就在附近准备伺机而动,之前没有干涉聚会公告也是处于这样的考虑,如果公然警告这三人不要去参加聚会的话,很可能会惊动艾悉茗,使她立刻改变计划,那样的话就更加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