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子夜谭(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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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夜 小木屋(15)

在抵达市区内后,运货的车子就要回到单位去了,我们下车后花了点零钱继续坐公交前往东区第三街55号。良目一直戴着茶色的太阳镜,而我戴着深蓝色的棒球帽,在没有太阳的日子里显得有些奇怪,总会有人投来不解的目光。但如果我们不这样的话,就会显得更奇怪吧。我提着装信的袋子,手心有些出汗心里开始有些忐忑,刚才明明还不紧张的,可是随着车的移动,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我越来越难以保持平静了。公交车开始减速,电子合成的机械的女声在报站,就是这一站,门一开,我们一起下了车。第三街是条很长的老街,从这一端看过去,路左边的门牌是单号,那就沿着这一侧往前找吧。49、51、53…我在心里默数着,可是到这里我愣住了,门牌号直接跳过了55号,到了57号。奇怪,怎么会没有55号呢?我抽出地址又看了一次,没错,就是第三街55号。环顾四周,没有55号门牌的踪影,而53号和57号之间也没有隔着门户,55号就这样消失无踪了。不可能,编号怎么会出错呢?我拦住一个过路的老人家询问,他看了看门牌,告诉我说:“55号包在57号里边了,去年才合并的,这家人把房子卖给隔壁57了,57号就封了55号的门,合并成一间了。”原来是这样。“那,您知道55号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老人摆摆手说不清楚。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都是不知道,我也开始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下,线索断掉了。

我正站在街边发呆,却看见良目向街对面转去,“他们一直在等儿子回去,在等苏文希回去,他们不会走远。”良目说。我向对街望去,目光扫过一户又一户人家,老房子紧紧挨在一起,有一家门口坐着一个老大爷,他在门前摆着自制的皮具摊子。我决定过去再问一次,说不定这一次就会有收获。这样想着,我们过了马路,到了对面街上的那户人家门前,当我们向大爷询问55号人家的去向后,他愣住了。良久,他说:“老伴儿走了一年了,她去了不久,日子实在是很拮据,只好把原来的宅子卖了。怕儿子回来找不到,就住了对面这个小宅。”得知了我们有孟子兴狱中写的书信,老人请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阴暗又有点潮气。从老人那里,我们得知孟子兴大概两年会给家里来一次信,可老两口行动不便,也从来没能去探望过。孟子兴和苏文希的关系,家里都是清楚的,也是很支持,可就在准备打算成婚时孟子兴却犯了事。在那孟子兴入狱后,苏文希曾来看望过老人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了。可当我们给他看那些信的时候,老人却矢口否认,他坚定地说苏文希没有生过孩子。没错,这里没有人知道孟子兴和苏文希有个孩子,没有人见过苏文希大肚子,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无奈,我们道别后离开了老人的住所。

太奇怪了,既然没有孩子,为什么孟子兴要坚持写信呢,而且一写就是九年。我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那些没能送出的信。而人间蒸发的苏文希又去了哪里?她究竟为什么独自离开了?假如苏曼就是苏文希,那么她能在孟子兴入狱后那么短的时间里马上就嫁给那个大老板吗?况且,成年人要改名字是很困难的事情,而我见过苏曼的身份证,上面的的确确就写的是“苏曼”这个名字,应该没有曾用名。一边走着,我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头,如果孟子兴入狱后,苏文希去探望老人,却没人发现她怀孕了吗?或者说,她真的就是没有怀孕,所以干脆远走高飞了。但孟子兴究竟为什么要臆想自己有一个孩子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甘心,我想要再回去一次,良目没有说话,跟着我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老人家中,看到我们又折了回来,老人也很奇怪。我希望能看一下孟子兴的照片,“哦,这可以。”随后,老人取来了孟子兴入狱前的一张照片,我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认了出来。苏曼电脑里那个名为“过去”的文件夹中,与年轻的苏曼相拥着的男子就是他!就是孟子兴,绝对不会错的。而且,我早就觉得苏曼和苏文希实在太相似了,根本就像是一个人,都是来自外地,同样的姓氏,一样的年龄,还有神秘的曾经。这样来说,苏曼就是苏文希了。我不知道她究竟如何转换了身份,但是有照片为证,就应该不会错了。这次可以安心地离开了,我们再次向老人道别,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去。路上,告诉了良目,关于苏曼相册里和孟子兴合影的事,他没有说话,似乎又陷入了思考中。

回到小木屋时已经是下午了,苏曼非常生气,叫我们站在办公室里面壁思过。我听到办公室的门被大力关上,还上了锁,看来她至少一两个钟头不打算让我们出去了。我回头看看良目,他竟然笑了,“真是适合思考的环境呢,安静、密闭,重要的是,还有电脑噢。”我顿时亢奋了起来,我伏在门上听了听,门外没有声音,这门的隔音效果我知道,特别好。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轻手轻脚来到电脑前,小心开了机。

良目在我身后小声说:“孟子兴是孟子兴,可是,苏曼一定是苏文希么?”听到这句话,我有些困惑,难道苏曼不是苏文希?可是她明明有和孟子兴合过影啊。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困惑,良目又说话了:“我觉得,苏曼的转变不会那么突然,除非,她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样来说,如此唐突的变化的确是太蹊跷了。于是,我再次找到了那个相册最后的文件夹,“过去”,点开,苏曼和孟子兴相拥而笑,一共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