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月,工业展览会开幕了。这一天,我们部门的六个人一早都赶去了展览会,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不用坐在公司里,而跑到这新奇人多的地方凑热闹确实是难得的放松,况且这里也有每个人这几个月来的成绩,看着自己弄来的生意在这里形成矗立,被来来去去的人观赏端详,而自己站在边上与客户聊着,真使人感觉到有那么回子事的味道——还有关键,开头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所以人人兴致勃勃,表情是开心中混合着明显的成就感。
我估摸着我是六个人里面心情最好的一个了。走进展览会,五花八门的各式展台就吸引了我。新科技,新发明,当今工业领域的各种新奇玩意儿,还有从未听闻过的机器设备。我虽说是读文科的,但我一向对高科技新机器这一类东西感兴趣,有机会就会左看右看,琢磨一下。今天是个好机会,而且也正好有这个心情把这儿的东西好好挑几样赏玩一番。
这几个星期我的感觉基本处于良好状态,饱满膨胀,就跟我身体上的某个部位一样,老觉得威力无比,充满了想要发挥表现一番的欲望。很显然,这应该归功于朵朵,归功于我与她的恋爱。因为她的美妙性感不是我从前体验过的,一种全新的感受,不同于一般的感觉,由此给我带来的变化是,不仅是收进我眼里的东西不一样了——那些人啊,笑脸啊,白天黑夜啊——甚至于影响到我对过去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某些看法。
我和朵朵从度假村回来后见的那几次面——就像我已说过的,大多都不是通常的聊天游玩——基本都是躲在房间里。我们在床上、桌上、地上、沙发上,留下了性爱的印迹与气息。说实话,我暗地里倒觉得有点多了,相反,通常如相爱的情侣要做的其它事情我们好像有点少,比如,看看电影啦,逛逛街啦,吃点小吃啦,到什么地方游玩一下啦。
几个星期来,我们就只逛了两回商店,后来有一次是由我提议顺便到书店里去转了转,结果蛮好,我们在那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朵朵也挺感兴趣,跟我一样,索性在那里看起书来。至于其它的活动?不是没有,很少。吃饭比较多一些,可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在那里直至深夜,最后我送她回家。我巴不得这样,这也是我每次想要干的。可是,奇怪,我也在想,我们是不是也该来点其它的活动,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在电影院门口排队买票,在路边啃着小吃,在小摊上和摊贩讨价还价——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好像就是冲着性爱来的。难道是朵朵太喜欢我了,迁就我,以为我一心想的就是与她这个?她呢,也是乐此不疲?所以,这几个星期,我们俩自然而然的就不约而同的都往那地方想,而后又不约而同的往那个地方去?我想,我待提点建议,增加一点其它活动。我与她,我要的不仅仅是性爱,我想到了一个比方,我可没拿她当成一个可人的性爱娃娃——这个比方可不能跟朵朵说——我要跟她多来一点浪漫的活动,增加情感的交流。可想到这里,我难免又要想,我们拥抱在一起,如痴如醉的做爱性交,难道不是浪漫吗?难道不是情感交流吗?这同样又是叫我困惑的问题,同样是需要坐下来,冷静的好好思考思考的问题。
要思考的问题的太多了,还有,比如,我想带朵朵在同学同事那儿露面,她会愿意吗?她是怎样看待我们俩的关系的呢?我说的是今后,不得不说,我想到了将来——这是我与以前几次恋爱不同的地方——是暂时这样还是以后再说?还是眼下的这种恋爱、如此状态,是没法对以后作出预测的?
这些问题我时常想到,却没能好好的去做深入的思考,更做不到和朵朵提出这些问题。但我常常也对自己会冒出这些问题感到好笑,怎会去想这些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婆婆妈妈的,真是******想得太多了。猛烈追求,顺其自然,这不是我一贯的原则吗。
但,不管脑瓜里冒出多少问题,仍不能影响我的心情,我是快活的,我爱上了我想爱的女人,也上了手,她呢?对我报以琼浆,夫之何求?
除了恋爱,即使在别的方面看起来也是比较顺的,眼前的展览会——总算挨到了今天的开幕——六家客户,全部展台亮相,五天,坚持五天,祈祷今后五天不要出现差错,那就万事大吉。剩下钱款也便是囊中之物。今天,可喜,有一家客户可以账款结清,就是吴柳黛介绍的那家客户。他们说好,带支票过来,兑现承诺,开幕当天结清。
我首先直奔这家将要给钱的公司。他们看见我笑容满面,热情的跟我打招呼,看来一切顺当,这又使我心中增添不少喜色。领头的问我,吴柳黛怎么没来?我说她今天正好有事,过两天会来。然后他又跟我说起了前几次碰面说过的类似的话,什么与吴柳黛老关系了,大家没得说,已经是老朋友了。做生意嘛,更没得说,脑子清楚,爽快,负责。
我笑嘻嘻的点头称是,接着我问了一下展台的情况,聊了聊这样的展览会他们能够搞到多少客户?有多大的影响?还不失时机的夸奖他们的情况不错,说在你们展台前驻足询问的还真不少,看来这次展览你们肯定收获大大。后来我装得像是不在意的顺便记起来的模样拿出发票,说,我把发票带来了。对方接过,说,支票带来了,没忘记,怎么能忘记呢。他掏出支票给我。我看一眼,小心翼翼的放进支票本。我暗暗松一口气,按捺住想要马上离开的欲望,继续与他东拉西扯,熬过四五分钟。
第二家客户那里我们没有提到钱的事,说好了展览结束他们就给钱。我照例问了几个展台的问题,又把刚刚和别人说过的搬出来照样来了一遍,随后我就告辞,我跟他们说,有问题的话打电话。我的意思是我不再来了,我确实是不想再来了。
随后我去另外几位的展台,顺道在我有兴趣的展台前停留观赏。宋莺和李文景已不见人影,我给宋莺打电话,她说她那儿没问题,她已经走了,有家客户要去。我没问她下午回不回公司,问了也白问。我猜很有可能李文景现在正与她一起。但我还是给他打了电话,他也一样有客户要去。去吧,今天明摆着是悠闲的可借机一用的一天。
赵丽秋在展台前站着,帮客户发放资料。看见我冲我一笑。我说,怎么,帮人家工作啦。她说,没事啊,帮帮忙。我说,有什么问题吗?她说,没什么问题。我说,下午你自己看着办,没事就不用进公司了。她点头。我说,午饭怎么办?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她说,不了。她说,客户约她一起吃饭。我说,他们叫你的?她说是的。我说,人多吗?不行你请他们吃吧,控制在三四百元,我回去想办法跟老板说一声。她点头,说,看吧。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跟客户开口说这顿饭她来请,我想象不出在买单的时候她如何跟对方争执、抢着付钱。
艾可可也在帮客户干活,她没那么安静,嬉闹着,大声和人说话,看起来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很明显,客户已与她相当的熟稔,没有间距,就是身体与身体之间的距离也是这样的近。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头——一位三十多的男子对她另眼相看,另有所图。他的笑容、眼神显示出特有的关切和欣赏,我几乎就想扭头走了,我怕他会觉得我在他们之间插了一杠子。
我上去叫艾可可,她显露惊喜,说,你来啦。你怎么来啦?
我说,来看看你啊。怎么样?还可以吧。
她说,可以,放心。
她把我跟客户介绍,说我是她的经理。我跟那人说,我们在电话里说过话。那人挺客气,说我们干的不错,蛮负责的。尤其艾可可姑娘,热心周到,脾气也好。帮我们做了不少事情。我说,是的,不管她到哪里,哪里的气氛就不一样了。那人说,没错,人又好看,我们都想挖她到我们这里来做了。我说,那可不行,她可是我们这里的主力,她走了,老板要找我拼命的。
艾可可在边上听得喜笑颜开,说话的声音更加清脆响亮,活也干得愈加带劲,就像是正在参演一出表演。
我问她下午干吗?她悄声跟我说,那人请她吃饭。我说,好啊,我也加入吧。她知道我开玩笑,对我撇嘴。
我说,你跟他吃过几回饭啦?还没有吃出事情来?
她笑,说,两回。又一本正经的补充,说,还不是为了公司啊,否则我才不吃这个饭,坐在那里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我说,看他还行啊,蛮顺眼的。
她说,你别吓我啊,要我出卖色相,你也不是好人。
我说,看样子这个下午我没有方向了。本来想请你们几个一起吃饭的,想不到一个个都有安排,我只好孤单一人,回公司算了。
她说,你没事啦。
我说,我收到钱了,回趟公司。
她说,你等一会,你先去,等会我打电话给你。
我说,什么意思?
她说,我等会跟他说公司有事,然后打电话给你。
我说,你还是跟他吃饭吧,问问他,余下钱什么时候付?
她说,不要,你等我,我打电话给你。
我走开,去别的展台转悠。我想,也好,中午和艾可可吃个饭,我心情不错,正想找个人一起坐坐。
没多久,艾可可便兴冲冲的跑来了。她提着纸袋,兴高采烈,见到我就从袋里拿出钥匙圈、笔、拍纸簿,一大堆,说是客户的纪念品,送了她不少。她一样样的看过,然后与我一人一半。
“我们去哪?”她问,满是期待,像是要利用这一下午好好玩玩。
我说,“吃饭去。”
她说,“你请我呀。”
我说,“当然啦,走。”
我带着艾可可到展览馆对面一家大饭店底下的西餐厅。这家店名气响亮,在世界各地的大城市里都有分店,很多人穿的T恤衫上也印有它的名字。虽说名字如雷贯耳,但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我估计消费不低,但我今天心情好,特别想找一个有点感觉的地方坐坐,再说了,出了展览馆,举头四望,也就看到这家店了。
店里的装潢确实不同一般,异域风情浓厚,桌子、椅子、地板全是真材实料,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也五花八门,一眼看去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墙上的画也味道十足,一种悠远沉厚的历史味道。这里的光线也很正常,既不太亮,也不幽暗,非常舒服,使人觉得坐这里就是要好好的吃一顿饭,享受一下口舌之乐。这一点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我觉得这种气氛合适我和艾可可在这里进食,没有什么花哨的外表,比如轻柔的音乐啦,比如烛光啦、比如鲜花啦,如此,不至于让艾可可觉得有过分的浪漫情调或者以为我请她吃饭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特别的话要说。我就是想请她吃饭,如果是别人今天也一样,当然啦,我也该请她吃顿饭,她是个好姑娘,尤其对我,真是不错。
到了里面,活泼好动的艾可可变得沉静拘束起来,她说,“这么有味道的地方,你来过啊?”
我避开她的问题,我说,“带你见识见识。”
她说,“你今天要出血了。”她的眼神叫我好不自在得意。
此时店里的人不多,刚刚好,没人不行,人多了也不行。而现在,不多不少,正好。正好符合我的心情。妈的,这几天符合我心情的事情真是多,挡也挡不住。
我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和艾可可面对面坐下来。服务员上来,我一瞧,用不着说话,我就明白这里的服务员有水准,态度表情恰到好处,不冷不过,一种温馨、平和的感觉。我浏览了一下菜单,主要注意价钱,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贵,点得别太离谱,三四百元就能撂倒。
我先点菜,点我自己的。我要了一份牛排,要了一份色拉,还帮自己要了一瓶啤酒。我问艾可可想喝什么?她说就喝水,免费的。随后我让她看菜单。我跟她说这里有赠送的面包,色拉也可以两个人一起吃,挑一个主菜,你喜欢的。她看了半天,点了一个便宜的,鱼排。小姑娘真懂事,为我省钱。想起来,艾可可这姑娘确实是个优点不少的好姑娘。其中最好的就是——也是眼下不可多得的——她是个实在的人,没有那种虚荣热衷于表面被时下流行的东西所迷惑的倾向,她的感情透明,表达方式天真直接,对人没有戒心,也不躲躲藏藏。这样的姑娘好像有点傻,但由于她长得漂亮,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她可爱、清纯。
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朵朵,如果不是因为朵朵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有机会得手,我想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的控制自己,我一定会和她发生点什么,即使她不愿意,我也会想办法抓住她,把她弄上手,就算是不考虑到将来,我也肯定是上了再说。我甚至想到,如果她不是这么年轻,不是这样天真无邪,不是和我在一个公司,不是我怕会缠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不定我现在就上她也弄不清楚。
我们喝着高脚杯里的白开水,等着菜上来。我把双手搁在光溜溜的桌上,扭脸看着窗外的景致,艾可可一会看我,一会打量四周。
我说,“这样的餐馆你来过吗?”
她说,“没有,我吃过越南菜,还有日本料理。”
我说,“这家我也没来过,也是第一次来。环境不错,很舒服的。”
她说,“嗯,感觉不一样,很高雅的。”
我笑了,我说,“雅什么呀,这餐馆在美国不算高档饭店,大众的。”我感觉到自己卖弄的口气。
她睁大眼睛看我,好像是我让她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一样。
我问她,“你怎么跟你客户说的,不和他吃饭了?”
“我说公司里有事,老板叫我回去。”
“他怎么说?”
“他让我明天再来。”
我说,“你来吗?”
她说,“你让我来吗?”
我说,“随你,你想来就来。”
她说,“没劲,又没什么好说的,老叫我吃饭。”
我说,“人家又不是单想叫你吃饭的。”
她咧嘴一笑,“还想干吗?可能吗?”
我被她逗笑了,我说,“有什么不可能的,弄不好他还觉得可能性很大呢。”
她说,“你什么意思?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我转开话题,我问,“他的钱什么时候给?这两天你催催他。”
艾可可说,“他说展览一结束就给的。”
“不会拖吧。”
“应该不会,要不我明天来问问他。”
“行,再跟他吃几顿饭,让他快点给钱。”
她说,“哦,说到钱,你就要我跟他吃饭啦。”
我笑,说,“不是正好利用吗,让他觉得有点希望。”
她也笑了,她说,“好,你说的,那我明天再来。”
菜来了,量不少,牛排大大的一块,还有不少配菜。
艾可可说,“这么多啊,那吃得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两个人点一份了。”
我说,“慢慢吃吧,反正下午没事。”
我们慢条斯理的吃开了。
艾可可问我,“他们几个人呢?你怎么没叫他们一起吃饭啊。”
我说,“不是单请你的吗,叫他们干吗。”
她“哼”一声,说,“你会单请我吃饭啊,想也别想。”
我说,“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就不能单独请你吃饭啊。”
她说,“你要请我吃饭,早就请我了,还等到今天。”
我暗笑,她还真明白。
她说,“宋莺和李文景早就走了。来了一会就走了。”
“你看见他们了?”我问。
她说,“他们到我这里来了,说了几句话。”
我说,“他们一起来的?”
“嗯。一起过来的。”艾可可停下刀叉,“哎,你说他们两个人真有关系了?”
我说,“我怎么知道?你看不出来?”
艾可可说,“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宋莺怎么会看中李文景的呢。”
我说,“怎么?不可以啊。”
她说,“不是,一看就看出来,李文景是玩玩的,他这人,看上去就不正经。”
我笑。我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宋莺不是玩玩的。”
她也笑,好似自己本来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要玩也不找他呀。”
“那找谁啊?”
“反正他们不配,我觉得好像宋莺不应该是跟这种人在一起的人。”
我说,“那她应该跟谁?跟我,是不是跟我更配一点?”我笑嘻嘻的看她。
她露出惊讶,“你也想跟人家宋莺啊?”
我笑出声来,“开玩笑的,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艾可可说,“哼,你们这种男的,只知道玩,看到人家宋莺漂亮,结过婚的,就动歪脑筋。”
我说,“呵,这你也知道,没看出来,以为你什么也不懂的呢。”
她说,“你以为我不明白,这种事情我不懂还行。”
我说,“噢,原来平常你都是装得一副天真的样子。”
她笑了。说,“是不是我平常的样子给人家看起来很傻很天真的,什么也不懂的?”
我看她,说,“天真有什么不好,很多人要天真还要不到呢。”
她又笑,像是为自己安心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很傻,可我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我跟着她笑,“你这不应该叫傻,叫纯朴。跟你说,过个几年,等你做业务做了几年,到你二十七八岁、三十岁的时候,你要想这样也做不到了,这时候,回想起来,你就会觉得珍惜啊,可惜啊。”
她说,“可我不想这样的,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这样了。”
我说,“不知道好,等你意识到就没有了。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真的?”
“真的。”
“有过吗?”
她瞥我一眼,低头拨弄她盘里的菜。“有过,有过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毕业的时候。”
“散啦?”
“嗯,都快要一年了。”
我问,“是他不想跟你好还是你甩了他?”
她说,“不知道,我也弄不清楚。”
我不再问下去,去吃自己的菜。我感觉自己这样盘问不合适,但我觉得,如果我要再问她什么她一定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我。
但是,没过几分钟,她便将她另一桩秘密告诉了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知道这桩秘密,但就我当时的表现来看,我似乎挺感兴趣的,还一个劲的想了解细节。
她先问我,“有一桩事情想问你,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办?”
“什么事?”
“说给你听,你不要说出去啊。”
“放心,我你还不放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会说。”
“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嗨,绝对放心。说,什么事?”
“老板……”
她一说出这两个字,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老板对她有所举动,但我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得蛮深入了。
我看着她,没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你吃东西呀,不要看着我。”
我笑,说,“好,好,我喝酒。”我拿起杯子喝酒。
她说,“老板他老找我。”
我放下杯子,叉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她说,“好几次了。”
我再吃薯条。她停下不说了。
我问,“找你干什么?”
她抿嘴笑,说,“找我是……我觉得你好像已经看出来了。”
“是不是他对你有意思?”
她点头,喝水。
我说,“其实我早就有点看出来了。他跟你说了?直接说了。”
她垂眼微笑。说。“不单是说。”
我说,“有动作啦?”
她咧嘴笑了。“在他办公室里。”
“什么?”我睁大眼睛,“已经搞了,把你办啦?”
她收住笑脸,“不是,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
我说,“那他做了什么?”
“有一趟他拉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身上。”
“放在什么地方?”
“问了这么详细干吗?”
我笑了,“是不是放在他的关键部位啊。”
艾可可笑着点头。
我也笑。我说,“可以啊,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好叫。”
我说,“你摸啦?”
这下艾可可笑出声来,“没有,我吓也吓死了,还敢动啦。”
“那你就这样放着,放在他身上?不会吧?”我这话问得,我自己知道有那么点不健康,可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脱口问出来。
艾可可脸颊绯红,一脸羞涩。
她说,“他后来拿出来了,让我看。”
靠。
我看着她,她与我短暂的对视,随后低头看自己眼底下吃了没多少的菜。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几个礼拜前。”
“后来呢?就这一次啊?”
“后来有过两次。”
我说,“靠,那就是说这事有发展了。”
她说,“不说了,不说了,我心里乱死了,你还说这种话。”
我说,“好好好,我不说,听你说。”
她说,“我说给你听,是想问问你怎么办,你还叫我说。”
我拿起酒杯喝酒,摆出一副在想怎么办的样子。可这事该怎么办?说实话,我能知道怎么办吗?再说了,这事不是我能怎么办就能办得了的事。说到底,跟我没多大关系。妈的,酸溜溜的?好像有点,好像又没有。
我说,“这事要叫我说,还真不好说,关键是看你自己,你自己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了还来问你。”
我无言了,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不想让谈话照这样继续下去。我不想让这一问题真的变成我的问题。
我说,“后来两次怎么了?也这样啊,拉你的手放在他的东西上啊。”
她随着我笑。
我说,“进一步了?”
她点头。
我说,“怎么了?”
她说,“他要我摸,非要我摸。”
我笑着看她,鼓励她说下去。
“他拉我的手过去,让我捏住,抓住我的手让我动。”
我仍看着她,她避开我的目光。我想听下去,我知道我的心态有问题,太不健康,你妹的算不算变态,但我就是想听下去。
“你动了?”
“他捏住我的手,硬要我动,我怎么办啊。”
“结果呢?”
“结果啊?”她嗔我一眼,“你会不知道啊。”
我说,“不会他爽了吧。”
她笑,默认。
我说,“真的啊,真的弄出来啦。”
她不说话,也不看我。
我说,“后来两次都这样啊?”
她说,“你不要问了好吗,你就对这种事感兴趣,我怎么办,你无所谓的。”
我说,“没没没,我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她低头不看我,也不搭腔。
我说,“他摸你了吗?”
“不知道。”艾可可说。
我笑。“不会他没摸你吧。”
“你说呢?”
我也掉开目光,不出声。
过了一会。我说,“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
她说,“不说了,我现在知道你们男人在想些什么了。”
“想什么?”
“只想知道下流的事情。”
我笑。我想她说得没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想知道其中的细节,下流的。
我们沉默了一会,我说,“他跟你说过什么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他要我听他的话。”
“呵,你听吗?”
“听什么?怎么叫听他话啊。”
“这也不知道,就是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艾可可抬眼瞪我,“那我成了他什么人啦?”
我说,“什么人?不是很明显吗。”
“哎,”她吐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说,“他就在他办公室里啊?没有叫你出去?”
她说,“叫了,叫我出去吃饭。”
“去了吗?”我问。
“去了一次。”
“哦。”我想,这事看来已经基本成型,逐渐滑进投入老板的怀抱看来是她艾可可的最终方向了。即使她不愿意,看来她也阻挡不了这一趋势。
我说,“吃好饭干吗了?”
“他要我跟她走,我没肯。”
我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口酒,我说,“这事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准备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叫我怎么办,愿意不愿意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也弄不清楚,好像我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放慢语速,我说,“就我来看,你心里是愿意的。你看啊,你没有拒绝他,你去他办公室不是一次,而是几次,每次你都摸了让他爽了。这就说明你愿意这个事情发生,愿意让它发展下去,其实它现在已经发展了。你说我说得有道理吗?”
她低头浅笑,默认的样子。
我继续说,“我看你可以跟他好好谈一谈,探探他的口气,是想跟你好,还是就想玩玩的。”
“我直接问他啊?”
“谁叫你直接问了,探探口气。不过,你知道吗,他没有老婆,离婚了。”
“我知道,他跟我说的。”
“是吗。这样看来还是有某种可能性的。”
艾可可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说什么呀,可能吗。”
我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就是年龄相差了一点,其他又没什么。他是老板,有钱,长得也不差。再说,到时候你总要嫁人的,嫁人就要考虑这些问题。”
她笑,“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想这种问题,吓人吧。”
我说,“小姑娘又天真了吧,到时候考虑就来不及了。”
“你说要我跟他结婚啊?”
我笑,说,“你看你,又想得这么远了。如果你喜欢他,往这个方向努力也可以。如果没有这个想法,交交朋友也可以,我想他也不会亏待你。”
艾可可脸色沉静下来,好像我的话使她有所思考。
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种问题,更没想到要跟他这种人发生关系。”
我说,“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很多东西都是意料之外的,不是你预先能安排好的。”
尼玛,我的语气像是她的大哥哥,说实话,我不想扮演这种角色。
她说,“我原来想的实现不了,没想到的倒横里插了进来。”
我说,“你原来想的是找一个年龄相当的,自己看的中的,但我觉得现在这事也不算坏到那里去,最起码使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
她说,“我原来想找的,人家没感觉,我有什么办法。”
我拿起酒杯,觑她一眼。她垂眼没看我。
她继续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我说,“我们在谈你的事,说到我干吗?”
她说,“有就有,有什么啦。”
我说,“算有吧。”
她更深的看我。我被她的表情弄得既难受又满足。
她说,“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否则我把这事跟你说干吗。”
我无话可说,只得以沉默相对。
我们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到后来我觉得我不能不说几句。我说,“你是个很好的人,不管什么人看到你都会喜欢你。我也是,对你很有好感的,你应该觉得到。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办法,其实我心里面也是很难过的,这么好的女人只有让人家去搞,我却不能下手。难过啊。”
她抬起脸,给我一丝淡淡的似含忧伤的笑。我心里一阵酸楚,想她不仅是个天真无虑的姑娘,某种女人味也隐藏在她心底深处。
我说,“老板这个事情,你也用不着多想,喜欢就上,不喜欢就跟他说。就算有什么,也很正常。反正他没老婆,就算你跟他是暂时的,也算是一种经历。再说了,就是他有老婆,现在这种社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多了去了,也算正常。”
她说,“你这算是鼓励我跟他啦,把我往他那里推。”
“我的意思是,主要看你自己。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事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我觉得你好像是怕人家说。你自己的事情,关人家什么事。”
“那你呢?我说给你听,不是就要听你怎么说吗。”
“嗨,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么多啦,还听不懂。不管怎样,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人不仅是同事,还是好朋友,你有什么苦闷就跟我说,我有什么想不通的就找你聊,弄不好哪一天,我来找你倾诉,要你安慰安慰我,肯定的,五年、十年,二十年。时间长了,事情多了。”
她笑了,满是情意的看我。说,“那你就是我的阿哥了,你就做我阿哥。”
我笑,点头。妈的,怎么会的。我倒情愿做她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