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差不多了吧?”土五说,“去,找宾馆去。”
“你知道路怎么走吗?”我问。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以前住过的那条街,这里印象不深。”土五站起身,“先随便走走看。”
“我觉得衣服肯定脏了,这些石阶估计好几天都没人坐过。”我边说边用手拍裤子。
“刚刚坐下你怎么没说。”土五看了我一眼,“没事的,刚刚在酒吧里,衣服被酒溅到,说不定现在都有味道了,更脏。”
心里一动,我拉开衣领,俯下头,凑近鼻子使劲地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异样的味道,心里稍缓:“还好,没什么味道。”
土五见我这模样,扑哧一声轻笑,接着说道:“逗比,又不是溅到衣领上,你闻衣领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刚刚玩的时候,喝的那么太急,要说沾酒最多的地方,还真是衣领,没有第二个地方。”我辩驳道。
我们走回刚刚下车的地方,此时微风渐凉,白日间的闷热在一点点消融于夜的怀抱中,只是现在已凌晨三点多,再过三个小时,第一缕晨光刺透远方的薄云,异于北方的热气又会席卷回来,跟昨天一模一样,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跟我们刚下车所见场景有所不同的是,在距离我们脚下三米开外,一只花斑小猫轻巧地在撕咬它眼前的垃圾袋。垃圾袋散落在地,偏离垃圾桶,也许是被猫拉拖到那里,袋子已经破,露出里面的饭盒,以及饭盒里面的残羹剩饭。灯光下。小猫小心翼翼,黑白交间的毛发平滑地铺盖在它皮肤上,是只尚在成长过程中的猫,半夜在大街上觅食,然而不显瘦,胖嘟嘟的身体。相比于野猫,它更像是一只调皮的家猫,只是趁着半夜主人熟睡,偷闲溜出家门玩耍的孩子罢了。
我们想要穿过这条老街,去另一端看有没有宾馆或者其它的酒店。走近花斑小猫的时候,它似乎才有所察觉,弓着身子,弹开塑料袋,闪进旁边的阴影中。
直到此时,小花斑猫才唤出“喵喵……”声。
土五觉得有趣,加快脚步,朝阴影中唬了一声,从阴影里传来一丝细微的躁动,“喵喵”声彻底消失不见。
“街上竟然还有野猫。”土五很有兴致的说。
“我觉得不是野猫,它很干净,这么肥,说明吃的好,应该是家猫。”我不仅也加快脚步,跟上土五,继续朝我们选择的方向向前走。
“几年前上学的时候,如果在大街上碰到了不管是家猫野猫,在我们看来它们都是野猫。”土五顿了顿,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要是被我的那批猪朋狗友知道附近大街上出现一只野猫,出来一只,消失一只。”
土五似乎答非所问,不过我已隐隐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
“猫肉的味道特别好,干烤,是最美味的下酒菜之一。”土五充满回味。
“呃,我没吃过猫肉。”
“我猜你也没有,有机会让你尝尝。哎呀,一跟你提及这事,有点掉口水了。”土五应道,然后又充满遗憾地说道:“只是现在猫不好找,野猫都快要被别人搞完了,出来一只不容易,也就这里估计没人半夜出来打猫,才能够见到几只。”
我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批骑自行车的高中生,他们依然如之前一样两两依偎,自行车挡住了他们大半的身子。
我猜这是他们第一晚露宿街头,或许前一天他们才从自家门口兴致勃勃的将自行车骑出来,经过一天劳累终于抵达三亚,在大街小巷环绕了一遍,照着之前无数次计划的那样,不去宾馆,在街上找了这么一个地儿,因为年轻所以无所畏惧。
再过几个小时,天际开始亮白,一宿的迷迷糊糊并不会完全解除他们前一天的劳累,脑袋昏沉,全身或许还会感到黏稠,可是他们还要照着计划,继续前行,骑着自行车迎着朝阳。在这之前,会找到一家粉店,或者茶店,店面肯定是简陋的,因为这样的早餐店便宜实惠,店家将桌椅移到店铺外面,放在人行道上,直到再过去两个小时左右后,行人渐多,才会又搬回去。
吃完早餐,他们注定还要继续忍受全身的酸痛,不过他们年轻,这些劳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只要他们找到一家宾馆,睡几个小时,一切又会恢复成他们刚出家时的激情和美好。
沿着老街,我们差不多走了五百米,所有的店面都关着,有几家里面亮着灯光。我们直接沿着街道中间走,土五一直在抽着烟,我敲到他干瘪瘪的烟盒里已经没剩下几根,这是今天的第三包,我第一次看到他在一天抽了这么多根烟。
也有一些门店敞开着,零散的人影在走动,使得老街并不显得死气沉沉。
拐了一个弯,我们就看到了拐角处的宾馆,近在咫尺,这是个四层的旧楼房,夜色并不能遮盖墙壁上的老旧,招牌悬挂在二楼阳台处,不知道是什么宾馆,因为招牌不完整,前面两字不知道是被风吹掉了还是被雨打没了,只有宾馆两字在路灯余光的反衬下,提醒我们这是家可以让我们住进去的宾馆。
“还有房吗?”老板问在前台看电视的老板,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人,他躺在竹椅上,一手摆动着扇子,穿着件白色背心,略显赘肉。
他缓缓转过头,像机器般,然后以一种特别平淡的语调说:“只有一件单人房了,要不要?”
“多少钱?”我问。
“四百。”老板又回头看了一眼电视机,电视正上演的是抗日剧,两军交锋正猛烈感觉画面场景好熟悉,却对这部电视剧一点也说不出印象。
“这么贵。”我说。
“一百五。”土五杀价。
我跟着说:“这么晚了也没有人住了,一百五给我们。”
“现在是旅游旺季,哪里都是这个价。”老板依旧是淡淡的说道:“四百,不信你到其它家的店问问。”
土五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说:“去其它家问问,太贵了。”
然后我们走出这点老旧的四层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