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和对我人生是一段不平凡的经历,身患绝症父亲背后的大力支持让我终生铭记。
父亲患病是在2002年12月。忙完老兵退伍的工作,我就买了回家的车票,路上秀丽的景色我无暇欣赏,只想早些到家,快点见到生病的父亲。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我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父亲的时候,我霎时惊呆了,稀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被病魔折磨的父亲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慈祥的面容。儿啊,你回来了!听到父亲颤抖的声音,我赶紧坐到床边,拉着父亲的手,是的,爹,您的不孝儿回来看您了!那一刻,我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哭了多长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后来,弟弟告诉我,父亲患的是“恶性淋巴肿瘤”已经晚期,因为操劳过度造成,现在一直在化疗,最后结果怎样要看化疗的效果。一连两天,我日夜守候在父亲身边,给父亲喂饭、端药、和父亲共叙家常,我只想以此来尽做儿子的一点孝心。可恰恰就在第三天清晨,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部队突然来电报说,要我火速归队参加维和集训。一下子我真不知该如何选择了,一边是病重在床的父亲,一边是培养锻炼我成长的部队。但我心里又十分清楚,这又是一次不容选择的选择。父亲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对我说:“儿呀,爹知道你又要走了。俗话说:没有大家,哪有小家。你不要有什么想不开,我的病有你弟和弟妹照顾,会慢慢好起来的,部队的大事要紧,掂掂这份斤两,当爹的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当天,父亲就催我买了车票,并坚持要把我送到村口,可我始终没敢回头,因为我怕看见父亲那憔悴的面容,怕看见父亲那疲弱的身体。
5年来,父亲经过多次化疗,不但花光了家里积蓄,而且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那种难受可想而知。回国后,我又带父亲到解放军总医院和北京中医院继续看病,也在网上进行求助,但仍不见效,父亲最终在2006年11月进行完最后一次化疗去世。在给父亲埋葬的时候,我哭得差点晕了过去,村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伤心过度,但是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就因为父亲在临终前的晚上还一直用他那已经干涩吐血的喉咙一遍遍的问我,“儿子,你的工作到底什么时候安排啊?部队不是说像你这样的兵可以分到好的事业单位吗?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去找找市里的领导,说说咱们家的情况,我想领导会帮忙的。”父亲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说话都已经含糊不清,我是用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才听了个大概,说实话,那时候我的心碎了,自己没能让父亲享一天福,可是父亲却一直牵挂着自己。
记得2006年10月,因为父亲已病入膏肓,每天靠打针维持退烧,我就带他到医院作最后的治疗,不过医生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说继续化疗,化疗期间,我和父亲拉家常,可是他说的最多的还是我的工作,而且还十分节约,有一次我给他花10元钱买了一支烧鸡吃,被他破口大骂,说我是个败家子,其实我知道他是想给我节约,不想无谓的花钱,后来我只好背着他买东西,而且每次说的价格都是实际价格的一半,父亲这才不再骂我。
化疗是一个漫长且十分伤身的过程,化疗到一半的时候,父亲的烧再也无法退下去,而且他在化疗的过程中还老感觉气上不来,就要回家,我当然是不同意,开始询问医生,医生说回就回吧,这个病其实谁也没有办法的,你的父亲能坚持5年已经是个奇迹了。听了医生的话和在父亲的一再要求下,我就带他回了老家,回到家没过几天,父亲就与世长辞,当时我真的是悲痛欲绝,其中滋味没人知道,但是对父亲无尽的忏悔和内疚永远是我心中的伤痛。
直到现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在维和临行前父亲对我说的话:“儿呀,你不要有什么想不开,没有大家,哪有小家,部队的大事要紧,掂掂这份斤两,当爹的知道哪头轻哪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