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烟火长沙(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在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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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The last goodbye

这两天一直在玩味着几个数字,从托尔金老头写下霍比特人的扉页,到博伊德唱起The last goodbye这首歌,过去了八十年的时间;从彼得大帝拍摄魔戒系列电影的开机,到五军之战登陆各大院线,花费了十五年的光阴;从我们第一次听闻魔戒的故事,到看着The last goodbye的MV而感动得心有酸楚,逝去的是整个的学生时代。这真是一个精致瑰丽的梦境,让前前后后好几代人为之狂欢,因此在最后的这个道别时刻,似乎也不能说起什么了。

博伊德这样唱:I bid you all a very fond farewell.

七月份的时候安妮出版了她的新书,在新书的第一句话,她写了一个这样的句子:

“这一年,我有一些变化。”

这几年里面安妮的文字风格一直在变化,期间甚至有跳跃式的转折,一路走来,持久未断的也许是对于灵魂出口的探寻。在《莲花》的故事里面,她似乎已经跳脱出了浮沉世相,进入了无人之境里;后来到了《春宴》,她坦承写完那部小说之后内心清朗,如同拨开云雾;但直到这本《得未曾有》,她却仿佛消失在了过去的文字之中,重回世间,优雅沉着。

在《春宴》之中,有一个令人倍感虚无的句子:若缺少人的参加、介入、发言或行动,万物照旧寡言兴盛。微小人类所持有的不过是自身存在。

在《得未曾有》里面,她却写了一句截然相反的话:每个人的言行,生命存在的状态,都在影响这个世界的变化。作为个体,我们尝试付出努力和实践,并奉献这些经验。

而我终于明白,她终于寻找到了灵魂的出口,曾经那些内心的躁动与不安都一一落地,尽管她如今的风格并不会多么喜闻乐见,但我着实理解了她的新名字,庆山。

当年那个浑身长刺的韩寒终于变得柔和,在这一年里面推出了他的电影《后会无期》,虽然没有像郭敬明那样被卷入舆论的漩涡,但是或多或少仍存在着非议和争论。其实并没有多喜欢他的杂文,他的小说,但是作为一个不那么肤浅的青春印记,我仍旧记得他在文字之中表达出的对于亭林镇的复杂情怀,并且感同身受。所以在《后会无期》里面,我和许多人一样,并没有多少理解和触动。只是关于东极岛的桥段,一直记在了心中。这么些年过去了,韩寒身上的刺头似乎已经收敛了太多,他的语言,目光,文字,情怀都变得柔软。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家乡,借用东极岛这个地方,写的是这样一句歌词:

我们不会离开你,生是你的老百姓,死是你的小精灵。

而在他重新填词的主题曲里,着实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语句,难以清晰明了地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样的故事,只是听见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两个字,告别。

不知道为什么会写下这些文字,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印象像是被秋风吹起的落叶,漫天飘零。或许是博伊德的歌声太过沉醉,或许是安妮的新名字让人一见倾心,又或许是韩寒如今柔和的外相之下蕴藏着更为深沉的情怀。或许又都不是,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的心灵经过了蜕变,所观望到的一切都已经如数变化。这段时间读米尔顿的数据分析丛书,她说不同的心智模型决定了不同的观察角度,不同的角度自然也带来不同的世界。我是真的感觉到了,我的心智模型在进行着锐利的剧变,像是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窗外阳光晴好。

魔戒是托尔金将那场战争抽象之后写下的故事,也是几代人为之痴迷的梦境,而对于我自己来说,它或许已经远离了那场战争的原像,也和大多数人所热烈讨论的有所不同。只是当我听闻魔戒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正在那座南方小城读初中,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家乡,是真的像一朵蒲公英被风吹了起来。我明白托尔金对于夏尔的感觉,那里的白云绿草,小桥流水,鲜美的啤酒,新烤的面包。人总是因为不同的原因远离家乡,却都是时运使然。我能感觉得到魔戒那个故事里面的绝望,那种压倒性的让人坠入黑暗深渊的绝望,就像山姆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只是故事里面的人们始终朝前行进,在每一个可以选择放弃的时候依然前行,最后成为了一个感人的有意义的故事。

在魔戒的故事里,伟大的旅途归于平静的山村,曲终人散之时一切都是温暖而祥和的。而故事里外的每一颗心灵,却多少有着不一样的感受。这几年的时间里面,就像是安妮的文字一样,我的心境一直在变化,期间有着跳跃式的转折,最后终于内心清朗,如同拨开云雾,看见青天。有很长的一段日子,我在挫败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面对着从各个方面汇集而成的压力,我无力抵挡,学会隐藏,躲避,消沉。也是这样持久的低迷,吞噬了内心的热情,摧毁了坚固的自信,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意识到,原来你在做着这么多你所讨厌的事情,并且每一件事情你都做不好,你一个人应对着不同表情的面孔,却没有任何一张面孔对你温暖地微笑,那么很明显,你的生命已经步入颓废的状态。

和韩寒一样,在离开家乡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你再回首望去的时候,发现家乡的变化或许更甚于你的变化,让你噎然无语。物是人非给人以悲哀的感觉,那么物非人非是否该让人体察到戏谑呢。在他的电影里面,无处不在体现着告别的意味,告别自己,告别家乡,告别过去和现在正在逝去的一切。因为只有学会告别,才能够真正开启新的旅程。

我感觉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变动,那些曾持久停驻着的敏感和孤独,迅速而大量地消散,像是被一场夏日的倾盆大雨冲刷而过,获得洗礼之后的新生。我想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再写字,也许某一天再提起笔来的时候,落款的名字,不再是槐木深,不再是林远竺。我看见了泰戈尔所说的那一颗晚星,听见了他所沉醉过的音乐,而我不再选择驻足停留,接下来的这一段旅程,我想走得坚定而有力,去走一条长路。

Night is now falling so ends this day

The road is now calling and I must away

Over hill and under tree

Through lands where never light has shone

By silver streams that run down to the Sea

To these memories I will hold With you blessing I will go

To turn at last to paths that lead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