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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奉命结婚

三年之后。

一天晚上,蔡虹看着吴梦远照片,决定给妻子写一封信。

“梦远,分别几年了,你现在生活怎么样,身体好吗?原谅我很少给你写信,因为工作忙,实在是忙。但是忙得高兴,忙得有成效,我们的革命成功了。

“想一想那些艰难岁月,多么不容易,经历了多少的艰难和牺牲啊!我几次受伤,几经磨难,几次面对死亡。只是靠一个坚定信念支撑着,走到了今天。一九四九年五月,中江解放了,组织上让我担任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我们接收了国民党留下来烂摊子。粮食没有,企业生产不正常,物资奇缺,物价上涨,投机商扰乱市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依靠党委和政府的领导,调运粮食保城市,促进生产保供给,经过一两年的努力,终于摆脱了困境。现在,农村渡过了困难时期,农业生产恢复,城里工业发展。商品充裕,物价稳定,到处是一派繁荣景象。过去国民党说共产党管不好经济,事实上我们不仅能够管好经济,而且创了经济快速发展的奇迹。梦远,如果你能回国看看,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父亲留下的工厂,我全部献给了国家,连你们家的房产,也都献给了国家,你家的小洋楼,现在成了中江市供电局办公楼。我这样做你不会不高兴吧?你不会的,你一定很高兴,很支持的。想一想当年,我们新四军江北支队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你和你的父亲,给了我们多大的经济支援。我们共产党中江地下组织,特别是我,在中江从事革命活动,没有你们父女的支持和帮助,是不堪想象的。我和你结婚,也许有人以为我贪图你家的财富,只有你知道,我们是真正的爱情结合,是对革命事业共同追求的结合。我们共产党人是无产阶级,我们不贪恋个人的财富,我们要的是国家和民族的富强。梦远,你不会笑我太高调、太纯真了吧?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包括你,都是这样的人。

“梦远,我很想念你,我们结婚在一起时间很短,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我们不得不天各一方。现在不同了,国家解放了,革命成功了,我们推翻了压迫和剥削,我们自由了,做了国家的主人,我们应该在一起团聚了。我准备在最近就向组织打报告,要求出国探亲,我想把你从美国接回来。在中江,你的可爱的家乡,我的生存、战斗的地方,一起扬眉吐气地幸福地渡过我们的下半生。”

蔡虹写好信,封好口,贴上邮票,走出门外,郑重地放进路边的一个邮箱里。

毛主席宝像在各地新华书店发行,各级机关、各级组织和每一个居民,都到新华书店排队请回毛主席宝像。人们敲锣打鼓相互祝贺,一片喜气洋洋。

俞珍请到一幅宝像,高兴地把它帖上房间正中的墙上。正在这时,秘书进来报告:“俞局长,曾书记要您去一下。”

“曾书记找我有什么事?”俞珍想:“平常曾书记要谈工作,或者了解情况,听取汇报,都是先找蔡副市长,然后由蔡副市长找我,今天直接找我,有点意外。”俞珍一边想着,来到曾世雄办公室。

曾世雄见俞珍进来,十分热情地说:“小俞你坐。”

曾世雄为她倒了杯开水。俞珍连忙说:“书记,我来。”端过水去,在曾世雄对面坐下。

曾世雄看了看俞珍说:“小俞,最近工作很忙吧?”

俞珍说:“忙是忙点,但是百事百顺,忙得高兴。”

曾世雄说:“你看,全国才解放了两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吧?国民党和外国反动派说我们共产党不会搞经济,事实怎么样?共产党不但会搞经济,而且创造了经济发展的奇迹。”

“是啊。全国解放了,不打仗了,老百姓又分了田了,能够安心搞生产了。农业发展了,工业有了原料,也促进了工业的发展。这两年是战后恢复时期,加上政策宽松,放手让老百姓发家致富,才有了这么好的形势。”俞珍问:“书记,我说的对不对?”

“哟,我们小俞同志水平不低呀,一套一套的。象个搞经济工作的领导干部了。”曾世雄:“‘战后恢复、政策宽松,’历史上叫‘无为而治’,小俞同志说到点子上了。”

俞珍见领导表扬,兴致也高了,说:“书记,过去我们多困难?要什么没什么,干什么缺什么。比如那年到农村征收大米,任务多重?农民多困难?我们真是咬咬牙,狠狠心,下了死命令,才完成了任务。如今我们不用到农村征粮,农民自已把粮食送到城里来了,我们只要提着称杆收购就行了。有了粮食,有了物资,一切就好办了。看到国家一天天发展,市场一天天繁荣,老百姓一天富起来,就是工作忙一点,累一点,又算什么,书记您说是不是?”

“是啊。”曾世雄深有同感:“我们共产党人革命的宗旨,不就是让国家强盛,老百姓富裕吗?在中国,这一切都是党的正确领导的结果。您想想,没有共产党领导,能打败国民党,建立和平安宁的生活吗?没有共产党领导,能有宽松的政策和环境,老百姓能发家致富吗?所以要办成任何事情,包括我们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党的领导,这是一条真理。”

俞珍点点头。

曾世雄说:“你刚才说当年征收粮食,我们下了死命令,粮食不就征收上来了吗?虽然农村饿死了一些人,但保了中江,还保了上海,稳定了大局。小俞呀,当我们的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当我们工作不出成绩的时候,就要想到加强党的领导这一条,该下死命令就要下死命令。”

俞珍看着曾世雄。

曾世雄说:“我今天找你来,也是为了一件老大难的事情,这就要加强领导了,而且我还可能要下死命令呢。”

俞珍不解地看着曾世雄。

曾世雄说:“照直说吧,我今天找你来,要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和郑天佐同志的婚姻问题。”

“我和郑副书记?”俞珍十分吃惊,预感到麻烦来了。

曾世雄说:“是啊,到了中江之后,我也为不少的同志撮合过婚姻,但是我身边的郑天佐同志和你小俞同志的婚姻,我却没有在意,直到郑天佐同志请我做红娘,我才引起了重视。你说,我这是不是官僚主义呀?我说呀,你们不是恋爱了十多年了吗,你们这个持久战也该转为速决战了吧?”

俞珍说:“曾书记,我和郑副书记并没有谈恋爱。”

“什么,没有谈恋爱?这怎么可能呢。”曾世雄不高兴了:“这么多年来,同志们都知道,天佐同志也不讳言,说你们一直保持着恋爱关系嘛。怎么能说没有谈恋爱呢?”

“不错,郑副书记曾经要和我建立恋爱关系,我当时不知道什么叫恋爱关系,他说建立了恋爱关系,就是双方不再和其他人谈恋爱。我没同意,我说建立这种恋爱关系使我想起了我做童养媳的历史,我在婚姻之前,不想属于任何人。”俞珍坚持说。

不料曾世雄认真地说:“恋爱关系是自由的,它不对任何一方承诺,这是对的,但是你们的恋爱关系已经人人皆知,具有一定的影响,而你们又都是领导干部,如果你们中止恋爱关系,不结婚,影响是很不好的。”

俞珍还想解释:“我觉得我们只是正常的交往,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有某种影响的话,那是郑副书记单方面造成的,他想要造成一种的舆论压力,逼我就犯,我不会屈服于他的。”

曾世雄面有愠色,态度严肃地:“小俞同志!作为共产党员,领导干部,说出这样的话,很不应该。就是你们没有建立恋爱关系,现在建立也不迟呀,现在结婚也可以呀。革命的伴侣应该以革命为重,不应该有这种小资产阶级的情调。郑天佐同志向组织上打了报告,我们组织上认真地进行了研究,决定同意你们结婚,组成革命的小家庭。组织上的意见是为你们好,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都应该听党的话。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不能‘无为而治’哟。我们每一个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就能离开组织我行我素吗?这不仅是考验一个党员干部的组织纪律性,也是关系到你个人政治前途的大问题。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来告诉我。”

俞珍哭了。

几天后,郑天佐和俞珍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那天,郑天佐穿着黑色的中山装,俞珍穿着蓝色的中山装。俩人胸前都别着一朵小红花。

曾世雄是主婚人。谭天木、蔡虹,赵强、孙俊杰等人参加。

曾世雄在讲话时说:“同志们,今天我们有幸参加郑天佐同志和俞珍同志的婚礼,他们长达十三年恋爱旅途,终于走向了终点。这是我作为月老撮合的最高级别的婚礼。这是一对革命恋人的结合。我想信,他们结婚后,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一定会为革命、为党、为人民做出更加出色的成绩。我们大家为这对新人祝福吧。”

众人起哄,把喜糖撒向空中。

在曾世雄的讲话时,俞珍的眼睛不时地瞥着蔡虹。眼睛里是无奈和哀怨。

蔡虹的目光和她相遇又避开了,蔡虹知道俞珍心里想的是什么。

婚礼结束后,蔡虹回到自已的单身宿舍。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吴梦远照片,钩起了他对吴梦远的思念。同时他也想避开俞珍一段时间,让俞珍适应新的生活。

他坐在桌边,抽出一张纸,写上:“关于要求出国探亲的报告。”

突然,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大雨滂沱。蔡虹连忙站起来上前关上窗户。他的心情不禁灰暗起来。

郑天佐和俞珍的房门上贴着大红对联:“革命爱情十三载终成眷属,战斗伴侣一百年幸福鸳鸯。室内亮着灯,窗户上贴着大红双喜字。

风雨闪电震撼着那间小屋。灯光一闪一闪的。

有几个调皮的单身汉在屋外窃听。

先是屋子里面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两个搏斗的身影。门外的单身汉们一阵惊喜。不过,这种惊喜很快变成了惊愕。因为里面的搏斗声音越来越大,有砸锅甩盆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郑天佐大声叫喊:“救命哪,救命哪!”

门被郑天佐打开了,他从屋子里逃了出,由于跑得太快,他跌倒在地。

俞珍冲出来,骑在他的身上,报以一阵老拳。打得郑天佐鬼哭狼嚎。

人们急忙上前把俩个人拉开。

俞珍回到小屋,嘣地关上了门。

郑天佐狼狈地被众人扶着,不知所措。

有人看他脸上都是血,就说:“还是到医院处理一下吧。”大家拥着郑天佐向医院走去。

单身汉们开玩笑说:“郑副书记,你怕是太心急,太强迫人了吧。”

郑天佐一边走一边愤愤地说:“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半夜里,蔡虹正在写信,突然有人敲门。

蔡虹感到奇怪,他起身去开门,却发现俞珍满身湿透,站在风雨中。

蔡虹大吃一惊,只好让俞珍进来避雨。

“你是怎么啦?”蔡虹问。

“我,我想和你告别。”

“什么?告别,告什么别?”

“蔡虹,原谅我叫你的名字。”俞珍平静地说,完全不顾身上的雨水:“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你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得不到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的心始终在你的身上。今天,组织上要我和郑天佐结婚,我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我是个共产党员,我必须听党组织的话,否则我在这个组织里,这个社会上就没有立足之地。我形式上接受了,心里没有接受。我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教育和帮助,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我今天来是和你作感情上的告别,我想把我的童贞献给你,请你接受我的一片真情。事过之后,我再也不会纠緾你,就象我们没有过一样。我也从此走上新的生活。”

“这,小俞。”蔡虹一进不知所措:“我看你喝多了酒,不要做傻事,你要回到郑天佐那里去,他才是你的合法丈夫。”

“哈哈哈。”俞珍奇怪地笑着:“什么叫合法丈夫?难道我革命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个合法丈夫?十三年‘恋爱关系’,与童养媳有什么俩样?为什么我就不能追求爱,为什么我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就因为我是共产党员,是局长,是领导干部么?哈哈哈,我十几年出生入死,就得到了这个,真是想不到。”

蔡虹见俞珍说话疯疯颠颠,只好说:“小俞。你等一等,我出去一下就来。”

俞珍诧异地看着蔡虹出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蔡虹走到外面,在街边的电话亭里给赵强拨了电话。赵强已经上床睡了,听到电话声,拿起话筒:“喂,是蔡副市长?”

蔡虹说:“赵强,快过来。小俞今晚结婚,喝多了酒,跑到我这里来了,你赶快过来,把她送回去。我要是送她回去,又说不清了。快点!”

赵强说:“我马上来。”

蔡虹回到宿舍。俞珍说:“蔡虹,你到底回来了,我以为你让我吓跑了呢,到底还是对我有情,这真让我高兴。”

蔡虹说:“小俞,我跟你说,我感谢你对我的真情,但是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我有妻子。人在世界上不是爱什么就能什么,对吧?我也是有感情的人,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我从心里感谢你。我们都不能做出出格的事,要是那样,我蔡虹成了什么人了。中国人要学会克制,要克制,请你理解。”

“你是不想得到我?”俞珍不满了:“我发过誓,第一次一定要给我爱的人。如果你不要,我就永远把它给你留着,一直到死。”

“小俞,别说傻话。”

这时赵强带着几个人跑来。

俞珍怒道:“赵强,来干什么,出去。”

赵强说:“我们来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什么也不干,就在这里坐一晚不行吗?”

赵强等人哪里听俞珍分辩,七手八脚地把她架走了。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此时在农村,一群农民冒着大雨在田野里奔跑。电闪雷鸣他们全然不顾。

在一个牛棚里,男女老幼挤在一起,簌簌发抖。

妇女们一边哆嗦,一边说:“好怕人哪,好怕人哪,毛人水怪来了。它们吃人,吃小孩,嚼骨头嚼得咔咔响,好怕人哪!”她们把身边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门外黑暗中,几十个男子手里拿着铁杈,守候在牛棚的周围,如临大敌。

田野里,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手里拿电筒冒雨前行。

一群农民冲过来,差点把他们撞倒。

干部喊:“不要跑,都回家去,回家去。”

农民说:“不行哪,毛人水怪来了,要吃人的。”

“哪里有毛人水怪?”

“毛人水怪躲在水里,晚上就出来。它们躲在房子周围,趁人夜里睡觉的时候,就吃人,嚼骨头得咔咔响,特别喜欢吃小孩。”

干部问:“你们看到了毛人水怪?”

“我没有看到,有人看到了。”

“这是谣言,不要相信,快快回家吧。”

但是农民不听他的,疯了似的跑走了。

干部们无奈地立在雨水里,只往前面一个村子走去。

为着毛人水怪问题,曾世雄主持召开中江市委紧急会议。

谭天木说:“整个村子男女老幼都集中在一起,也不睡觉,外面是男人守卫。说是毛人水怪来了,要吃人,晚上不敢回家。家里面只有那些不怕死的老人留在屋子里。”

曾世雄说:“老百姓的日子刚刚好了些,就又出鬼了。弄得人心慌慌。”

谭天木说:“这种现象范围很大,安徽、山东、河南、湖北几个省。”

“这是坏人造谣,想搞乱人心。”曾世雄说:“各级干部要下去,做教育宣传工作。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那里有什么毛人水怪,顶多也只有几个水獭猫罢了,就吓成这个样子?影响了生活,影响了生产。要进行追查,对散布谣言的首恶分子,要严惩,必要的时候枪毙他几个,镇一下。”

散会了,大家纷纷退出。曾世雄示意把蔡虹留了下来。

蔡虹坐到曾世雄的身边。曾世雄把一份材料还给了蔡虹,严肃地批评说:“这就是你打的报告?”

“是的。”

“出国探亲,你怎么有这种想法?”曾世雄嗔怪地问。

“我的爱人在国外,我想团聚一下。”

曾世雄责备道:“你作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领导干部,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怎么能想到去国外昵?怎么能想到美国去呢?你的妻子在国外,这我们知道,但是你知道她在国外干什么?你去了之后,这敌我界限、阶级界限能说得清吗?你当时要求和吴小姐结婚,我们组织上就没有同意,你是背着组织,私自决定和她结婚的。组织上是为你好,你不听,现在知道了难了吧?我们对你这份报告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认为有必要和你好好谈谈。国家明文规定不允许公民出国。不充许与海外任何人联系。你寄出去给你妻子的信件,一百多封,被我公安机关一一截获,已经装在你的档案里了。严重一点,你这是叛国行为。我因为了解你,所以把这个事向上级作了汇报,保护了你。如今你又来了这么一个出国报告,你叫我怎么办?你抓紧给组织上写一份检讨,我给你做个担保,不然你要出大事。你要好好地认识这个问题,以后再也不提出国的事了。”

蔡虹呆了:“这么说,我将永远不能出国了,远隔太平洋的夫妻不能团聚了?”

“象你这样的情况不是你一个人。”曾世雄说:“对于有海外关系的人,不仅不能出国,有关部门还要进行清理,要监控。这是国家安全的需要,这是大事。”

蔡虹茫然。

曾世雄说:“就谈这些,下乡去处理毛人水怪的事情去吧。”

蔡虹带着赵强和几个干部在乡间的道路上行走。天气阴沉,蔡虹一言不发,心情不畅。

前面是袁家庄,赵强说:“老板,到了袁家庄。”

赵强叫“老板”,勾起蔡虹的往事。蔡虹看了看袁家庄说:“过去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在袁家庄找袁绍先老先生帮忙,现在老人家不在了,袁老七也不在了。我们去看看袁福先生吧。让他帮助做农民的思想工作,破除迷信,消除恐惧,或许能起到作用。”

他们来到袁家庄,走近了袁家大屋,只见人去楼空,一片萧条。

赵强问一位过来的村民:“请问袁福老先生在吗?”

村民问:“你问袁福那个老地主吗?早镇压了。”

“镇压了?”

“就是枪毙了,你不懂?”

蔡虹问:“袁福又不是大地主,怎么会枪毙他呢?”

村民说:“袁绍先去世前丢下话,把家产都留给了袁福。袁福分了一半给他的弟弟袁禄,袁禄在城里办了工厂,袁福在农村种田。土改时,袁福成了本地最大的地主,按照政策,镇压了。”

“按照政策?”蔡虹和赵强都呆了。

赵强叹息:“要是袁福去中江找我们就好了。”

“你们是谁。”村民问:“你们能救得了他吗?有人叫他去找蔡部长,就是就是蔡副市长了,他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去麻烦领导。后来他判了死刑,想去找市长,干部说,找省长也没用,共产党干部都救不了亲爹,你还想活命?”

蔡虹感到十分惋惜。

赵强问:“那么袁禄呢?”

“袁禄活得好好的。”村民说:“政府对他的工厂实行赎买政策,他得了一笔钱,还当上了公私合营的副经理。共产党保护城里人。袁福和袁禄弟兄俩人,一个在城市,一个在农村,一个在人间,一个进地狱,真是两重天啊!”

蔡虹长叹一声。

这时一个通讯员匆匆赶来:“蔡副市长,蔡副市长,市委通知您回中江开会,参加肃反运动。”

蔡虹说:“知道了。”

村民问:“原来您就是蔡副市长?”

蔡虹说:“是,我是蔡虹。我们没有保护好对革命有功之人。我们对不起袁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