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中掺杂了数量不是很小的日文单词,所以我并不能详细的把心得内容念出来,但大概的意思还是可以翻译过来的。
信是这位叫小哲平一郎的男人写的,信中描述了他对一帧和两个孩子的思念,并发誓在不久的将来会随着一个日本商人来中国与他们团圆。另外,他还在信中写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件事的大概起因是,一帧离开日本的一个月后,他们院子里栽种的葡萄藤枯死了,小哲平一郎在整理葡萄藤的时候再葡萄藤下松软的土地里挖出了一只红色的木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装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傀儡娃娃。
小哲平一郎以为两个娃娃是孩子玩耍时埋着玩儿的,便把娃娃拿出来,准备以后去中国的时候带给孩子。
小哲平一郎的姐姐小哲香有一个小男孩,某一日,小哲香带着儿子藤泽刚来小哲家里玩儿。藤泽刚实在是个调皮的孩子,他发现了弟弟们留下来的两个娃娃,并把它们弄坏了。
其中一个娃娃的胸口被藤泽刚用小刀划破了,里面的棉絮跑了出来,另一个娃娃的头差一点被揪掉。
小哲香带着藤泽刚离开后,小哲平一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梦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出了些事儿,他非常的担心,想要尽快的来中国,所以才写了现在这封信。
有意思的是,这封信的落款是三年前,时间是翟丽和两个孩子出车祸前后的第二天。
傀儡,出车祸的第二天?
我虽然是曹家的人,且曹家向来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情有独钟,可爸爸从来不许我接触这些东西,所以此时此刻即便是感觉出事情有些怪异,也不得其解。
我放下信纸,准备看一看殷泣那里的情况,唤了他一声,除了被四面墙壁聚拢又撞击回来的回声,密室里以再也感觉不到第二个人的气息了。
我惊恐的站起来,“殷泣?”
“殷泣。”
“殷泣。”
“殷泣。”
回音一声叠着一声,仿佛不大的密室里有无数个人在急切的呼喊。
“妈妈!”
“妈妈!”
昏暗中走出两团纤细的人影,越昏暗越清晰,直到走近,被幽蓝色的磷火照着,显得两张苍白得小脸格外的阴森。
“妈妈!”
穿着蓝色背带裤的果果从昏暗中走出来,白色的小衬衫已经被血染红,胸口开了一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血洞,鲜血咕咚咕咚往外冒。
“妈妈!”
闹闹也跟着走了出来,小小的身子顶着颗涨大了两倍的脑袋,五官被挤压成了一条条缝隙,脖子上的肌肉纤维爆裂出来,血红的肉丝相连,好像每走一步脑袋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只,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们。
傀儡娃娃?畜童子?或是怪小孩?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越发的稀薄了,终于,那团苟延馋喘的磷火也最终熄灭了。
人大概生来就惧怕黑暗,以至于当你置身在一团漆黑之中时,身上的所有感官都在瞬间涨大几倍。那种连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真的不是只有小说里描写的出来的。
“殷泣。”我再一次喊道,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一种咒,如此咀嚼在口中,即便是得不到响应,也依旧能让我感到片刻的安全。
“妈妈,陪我们玩。”
“妈妈,陪我们玩。”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中带着一股子腥风血雨。我伸手在四周划来一圈,手腕被皮箱的铁扣子划破了一道口子,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微微的刺痛总是能让人短暂的冷静下来,我目视着前方,昏暗中两个小孩的轮廓并不是很清晰,但是随着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们离得我越发的近了。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
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低沉的嗓音吟诵出的清心咒在脑中响起,眉心一阵灼痛。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
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我随着他的声音吟诵,心里的焦躁和恐惧一点点散去,面前的人影也渐渐模糊起来,直到一切归于平静,空气中磷粉燃烧过后发出的气味使得这静谧而恐怖的空间再一次多了几分暖意。
“哒哒哒!”
皮鞋敲击地板发出的声音在昏暗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的亲切,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殷泣?”他的脸一点点从昏暗中显露出来。
他走过来朝我伸出手,我攀着他的手站起来才发现,两只腿完全没有着力点,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冷汗顺着额头一点点往下滑。
“我。”
他伸手拦住我的话头,把手里的东西往我怀里一扔。“什么?”我狐疑的低头,幽蓝的火光中,两块金丝楠木的牌位显得格外的阴森。
“这是?”
“显然这位一帧格格回中国之前,曾经有过两个孩子,双胞胎,小哲利和小哲风。”殷泣席地而坐,伸手捡起我落在脚边的信件。
良久,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低头抚摸着牌位上细细的刻痕,眼眶莫名的有些发涩,等回过神儿的时候,眼泪已经把牌位打湿。
“你干什么呢?”殷泣伸手抢回牌位,黑着把两个牌位反扣着分别放在两只皮箱里。
“我。”我还来不及说话,殷泣已经粗暴的把我从地上来起来,铁钳子一样的手抓疼了我。
我抱怨的看着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殷泣。”我拉住他的手,皱着眉头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的联系,但若是仔细想一想,这些事儿似乎都是从我身上发生的,比如在殷泣家外面遇见的那位老婆婆,包括怪小孩和医院鬼打墙的事儿。用金四喜的话说,如果他所处的环境是真实的,那么,一直被幻觉和梦魇困扰的就是我。
殷泣凝眉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有点不甚舒服的向后退了两步,感觉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是吧,我,是不是被那个了?”鬼附身,灵魂附体什么的,我在脑中一遍遍的预演,最后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难道我跟小姑姑一样?”
“你觉得呢?”他好像又不急着离开了,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