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伪生物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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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天煞孤星的命格

皇姑街是老城区,地面还是晚清时候铺就的青石板路,据说这里之所以叫皇姑区,是因为当时有一位不受宠的长公主就住在这一片,长公主是那位末代皇帝的小姑,因着不被慈禧太后喜爱,早早就给嫁到了上海,丈夫是个武官,性格暴躁,常常殴打这位长公主。辛亥革命后,清政府灭亡,这位长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死了,她的丈夫也在战乱中失踪了。后来,一位法国商人买了当时已经破败的官员府邸,把整个府邸改建成了一条小街,并取名皇姑街。

“那位法国商人为什么不把小街的名字取成外国名字?”我一边吃力的蹬着脚蹬,一边寻着空子问道。

殷泣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双手死死抱着我的腰,坐在后座讲起了皇姑街的由来。

“但凡古旧之物,总有几分灵性。”他半真半假的说,晃荡了两下腿,“左拐。”

我扭着车把往左拐,进了街,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时不时有人好奇的朝我们看来,或窃窃私语,或抿唇轻笑。

我脸上一阵发热,“殷泣,你是不是不会骑啊!”

搁在腰间的手微微僵了僵,我想起某人别扭的个性,八成是猜对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还以为你万事无敌,没想到也有不行的时候。”说着,心里乐的愉悦,双脚蹬得虎虎生风,二八自行车在一水的长街上呼啸而过,被风撩起的辫子一下一下拍在耳畔,或是击打在他脸上。

我觉得我好像可以想象得到他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那张俊脸上此时此刻一定会露出一个恶毒的表情,或是想掐死我,或是想把我从鞍座上踹下去。

呼啸的风中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听得并不是很真切,扭过头想跟他确认,左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一辆黑色汽车,直直朝我们撞了过来。

我连惊呼的没来得及发出来,只觉得腰间的那双温热的大手紧了紧,整个人被他死死的抱住,身子向后弹去,自行车惯性向前,下一瞬便和那辆黑色的轿车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碰”的一声巨响,自行车被撞飞出去好几米。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变成一滩废铁的自行车,心脏“砰砰砰”一阵狂跳,冷汗顺着额头一路往下,划过脸颊,顺着下颚和脖颈转进衣领子里。

殷泣松开我,伸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看着不远处的黑色汽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宽大西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脸色有些黑沉,走过来仰头看着几乎高出他半个头的殷泣,冷哼了一声,“干什么呢?不长眼睛么?谁的车都敢冲撞。”

我侧头看了眼车子禁闭的车门,心头一阵火起,对着中年男人瘪了瘪嘴,“你说谁不长眼睛呢?明明是你们的汽车撞了人,现在还有理了?我不跟你说,你把你老板叫下来。”

中年人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被人瞧出是个司机,觉得有些没面子,伸手就来推我。

我没想到他会伸手推人,硬生生被他推得退了好几步,正好撞进身后的殷泣怀里。

殷泣伸手扶住我,拍了拍我被中年人推碰的肩头,拉着我的手走到不远处被撞的自行车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自行车,不悦的皱了皱眉。

自行车前后轮撞偏了,链条还在咯楞咯楞的响,要是我们没能及时躲开,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

“走走走,滚开,别挡路。”中年男人还在叫嚣着,一边呵斥围观的人群,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喂,撞了人你们还想跑?”我气得甩开殷泣的手,没头没脑的冲过去敲后座的车窗。中年人眼瞧着就是个司机,我倒是好奇后面坐的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如此横行霸道。

车窗缓缓落了下来,一股子桂花头油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探头往里看去,有些诧异,坐在靠我这边车门的人竟然是那天在殷泣的研究所看到,后来又在路上遇见的北洋剧院的名角儿陈伶。

陈伶微微敛着眉,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认出了殷泣,紧抿的薄唇勾出一抹苦笑,扭头附身在旁边的年轻人耳边呢喃几句。

年轻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面容冷峻,微微勾起的薄唇显得有些薄情刻薄,这一点上,他比殷泣还更胜几分。

“殷博士。”陈伶朝窗外喊了一声,声音悠远绵长,很有几分缠绵的味道,难怪是风靡了整个上海的名角。

年轻人的脸色不大好看,紧抿的薄唇微微掀了掀,“你就是殷泣?”

“原来是杜旅长。”殷泣走过来,伸手在我肩头弹了弹,低头看了眼车里的人,薄唇很是不屑的抿了抿,“回头杜旅长要人把钱送到我家吧,地址陈小姐告诉你就好了。”说着,抓着我的脖领子往后拽。

“啊!你干嘛呢?”这么多人,我也是要面子的。

“殷博士请留步。”

车门被从里面打开,陈伶白着脸冲出来,拦在殷泣面前,苍白的脸上勉强撑起一抹苦笑,“还请殷博士车里说话。”

殷泣挑了挑眉,目光阴郁的越过她看向车里的杜云飞。

我倒是听说过杜云飞这人,风评人品且不说,单说家世便足矣让他在整个上海滩横着走,更何况初出茅庐就身兼上海驻军警备司令部警备旅长一职,确实可以说是上海滩难得的风流人物。

自古英雄配美人,杜云飞这样的人,身旁美女无数,陈伶会与之相交其实并不稀奇。

戏园子里有专门好捧角的客人,杜云飞在北洋剧院是挂了号的,捧出的角儿不少,但真正能入得了他的眼,收纳到府中的,目前还未曾听说。

大学里的女孩子就好八卦一些风华雪月的事儿,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这位新上任的警备旅长。

我不由得偷偷打量了眼杜云飞一眼,只觉得这人面相俊美,却嘴唇刻薄,一双鹰隼一样的眸子看人的时候像两把淬了毒的钢刀,刀刀见血。相交于这种刻薄阴冷的面相,我倒是觉得殷泣看起来更为舒服些。

“这位是曹家的小姐吧!”我正愣神儿的功夫,一只带着素白手套的大手已经伸到面前,“鄙人杜云飞。”

我有点愣,没想到他会主动和我打交道,“额,是。”

杜云飞低头看了眼伸出的手,抿唇轻笑,收回手,“我与令尊有过一卦之缘。”

我诧异的看着他,我爸已经很多年没有给人卜卦了,没道理会与他有什么一卦之缘啊!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杜云飞挑了挑眉,笑道,“我当年在重庆遇过一次险,是令尊救我一命,后来又给了我一卦,说我。”

“命犯孤星,天生邪骨。煞气过重,宜与古刹修行。”一旁的殷泣突然插嘴道,杜云飞眼睛眯了眯,侧头看着他。

“殷泣。”

我忍不住扶额,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人。

本以为杜云飞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扬声大笑了几声,目光掠过殷泣落在我身上,“当年令尊也是这么说的。”

“是,是么?”

杜云飞点了点头,“令尊在茅山术上的造旨很高。”

曹家确实是茅山一派的传人,但其细底并非那么简单,只是我对其中详情知之甚少,就连我爸当年被赶出曹家的具体原因也一知半解,只知道大概跟我妈妈有关。

我尴尬的笑笑,并不作答,侧头看了眼一旁脸色苍白的陈伶,想到昨天阿炳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陈小姐,你认不认识阿炳?就是当年北洋剧院大火的唯一幸存者。”

陈伶猛地抬头,“你说谁?”

“阿炳。当年北洋剧院整个戏班子的人全被烧死,唯一的幸存者是当时拉二胡的阿炳。”我自然不可能全凭阿炳一言之词就妄下定论。大火未烧,而整个戏班子的人却都是被火烧死的,这种离奇荒诞的事儿,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是。”我以为陈伶至少会反驳或是否认一下,但显然没有。她看着我,眼神无比坦荡,良久,才慢慢说道,“怎么?曹小姐认识他?”

我点了点头,想着阿炳的话,“陈小姐,有时间我能找你聊一聊么?”

“当然可以。我上我在北洋剧院有一场戏,曹小姐和殷博士都来捧捧场。”陈伶从小坤包里拿出两张剧场票,“殷博士赏光。”

殷泣低头看了眼剧场票,我怕他拒绝,连忙伸手接下来,“我是殷博士的助理,我们晚上一定会去的。”

陈伶若有所思的看了殷泣一眼,转身上了汽车。

“殷博士。”这时,杜云飞已经微微朝车外探了探身子,“既然殷博士答应去捧场,那就晚些时候请殷博士吃茶。老王,开车吧!”

黑色的汽车‘突突突’的开走了,围观的人群散了一半,我看了看被撞残的汽车,“怎么样?想在还要去么?”

殷泣抬头,“自然要去。”

“那车呢?”

殷泣咧嘴一笑,我瞬间有种想要逃到天涯海角的冲动。果然,这家伙的大脑构造异于常人,竟然告诉我,要我扛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