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的经历差不多,黑雾一起来,金四喜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一开始他只是本能的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没看见殷泣,边想着往后走,谁知道人还没退后几步,前面便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金四喜抹了抹腰间的枪,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去。
“然后呢?”我支着下巴问,金四喜干巴巴咽了口吐沫,“没然后了,被那只恶心吧啦的大章鱼给逮住了。幸好老子命大,聪明,来之前带了牛眼泪,临危之时把牛眼泪抹眼睛上了,这才看出那大章鱼的真面目,乖乖,吓死老子了。”
“这大章鱼难不成还会孙悟空七十二变?”我狐疑的问,倒是对他口中的呼救声很是好奇,“唉,你说你听见了呼救声,是谁?”我在迷失的时候先是看见了金四喜,但很快的识破假金四喜的破绽了,后来那大章鱼又变成了殷泣,而且,而且还吻了我,我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这实在是让我摸不到头绪。
金四喜脸一红,“就是人呗?问那么多干嘛?”
我一乐,没事儿才怪,没事儿你会支支吾吾,“是你梦中情人吧?”
“噗!”
是殷泣!
“哈哈哈哈!”
金四喜闹了个脸红脖子粗,气得“腾”的从地上跳起来,“喂喂,笑什么呢?你们,唉,够了啊,不就是个,是个女人么,很奇怪么?殷泣,我跟你说,我就不信你没想过女人?”
我乐得强仰后合,这家伙是真发火了,以前他当着殷泣的面儿从来不叫殷泣名字,现在指着殷泣脑门的样子特有气势。
“哼!”殷泣冷笑两声,冷眼飞过去,金四喜瞬时蔫儿了,“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湖边的风不大,本来该是灼热的,可时间越流逝,四周越冷,遽然下降的气温把火焰都 压得低低的,我捅了好几次才勉强窜高了许多,可一会儿就又被压得低低的,苟延馋喘的亮着一点明黄,被风吹得噼啪作响。
“冷么?”殷泣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解下外衫丢过来。
薄薄的外衫带着他是身上的体温,暖暖的,带着股子淡淡的草药香。我拿着外衫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张了张嘴,刚想说我不冷,殷泣一个眼刀子飞过来,“裹上!”
我“ 啊!”了一声,连忙乖乖把衣服裹在身上。
见我把衣服裹在身上了,殷泣慢悠悠站起来,走过我背后。“唉,你干嘛?”我愣愣的回头,因为光线暗的原因,我并没有真切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气氛好像一下子冷凝了下来,他素白的手轻轻在我脖子上按了一下,微微有些刺痛,“别动,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别动,就在这儿坐着。”
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就咬破手指,在我后背重重划了几下。
因为是夏天,穿得少,他指尖很有力,重重的压下来,仿佛要深深戳进我的骨血里一样,带着一股子雷霆万钧之势。
“是不是要出现了?”金四喜来开架势,拔出腰间的手枪,“殷泣,怎么回事儿?越来越冷了,你看。”他指了一下湖面,本来还平静如水的湖面突然乍起波澜,水中央迅速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柱从漩涡中央冲天而起,顶着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
好吧,如果那还算是章鱼的话。
“小爷这辈子再特么的也不吃章鱼了。”金四喜已经紧张,嘴就开始没有把门的,什么老子,小爷,爷,都上来了,简直一杂杂烩。
“你要是再贫,别说章鱼,有没有这辈子都难说。”殷泣冷哼一声,我这才注意到,他脱了外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长褂子,胸口还挂着八宝镜,腰间挎着把断剑,青铜的,上面锈迹斑斑,隐约还刻意看见剑刃中间有一条细细的凹痕,大概是从剑尖就一直延伸到剑柄。剑没有鞘,看着也不锋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这把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用三叔的话说,这就叫煞气,只有斩过万人的刀剑才能发出这种剑气,哪怕离得远远的也能感觉得到。
“殷博士,你那口宝镜借给我用用呗!”金四喜眨巴眨巴眼,对着殷泣胸口直流口水。
我虽然对这些降妖伏魔什么的不太感兴趣,但好在曾在曹家本家生活过几年,耳濡目染,也算见识到许多宝贝,殷泣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宝镜其实并非真正的镜子,应是古代将军甲胄上的护心镜。
我没来得及细看,只觉得那古镜色泽青黄,有半面已经漆黑一片,上面一个拇指大小的凹陷,另外半面完好,光滑如初,若仔细看还能看见里面反射出来的湖面的光亮。
“要来了。”殷泣突然大吼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水面上的水柱突然落了下来,重重砸下来的同时,被顶到半空的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终于露出真正的面目,好家伙,果然是一条巨大的类似于巨型章鱼的怪物,比我在殷泣家看到的大了不知凡几。
金四喜“呸”了一声,端着手枪往殷泣身边靠了靠,未了,回头瞄了我一眼。
我愣了愣,心说这人什么毛病,大敌当前,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来了。”殷泣突然哼了一声,抬脚一脚揣在金四喜屁股上,金四喜一个跄踉向前跑了好几步。
悬在半空的大章鱼好像突然感知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怪吼一声,猛地甩出一条成人膀跟那么粗的触手。
“啦啊,死章鱼,老子今天就把你做成红烧章鱼怪。”金四喜“嗷!”的一声原地滚了两圈,抬起手枪对着大章鱼的触手就是一枪。
“碰!”的一声脆响,大章鱼的触手结结实实唉了一枪,也不知是真的疼了还是怎么着,十几米长的触手“碰!”的一声巨响,重重在水面上砸了一下,被激荡起的水花渐得到处都是,我下意识的用殷泣的袍子挡了一下,只听见不远处的金四喜“嗷”的怪叫一声,抬眼一看,大章鱼不知什么时候从嘴里喷出一口黑糊糊的粘稠液体,喷得金四喜满头满脸。
“这是什么鬼东西?”金四喜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用袖子抹脸。
“湖里的淤泥。”殷泣慢条斯理的说。
“淤泥!你怎么不说都是这家伙的屎尿,臭死了。”金四喜怪叫一声,端着枪又是一阵乱扫。大章鱼眼见这边吃不到什么甜头,甩动另外几条触手朝殷泣和我砸过来。
殷泣灵巧的避开那触手,我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触手夹带着一股浓烈的臭味砸下来,吓得连忙用手里的罗盘去挡。
“碰!”的一声巨响,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眼前红光一闪,殷泣的袍子无风自动,鼓成了一个巨大的陀螺,把我牢牢过程一个蛋。
大章鱼的触手被袍子弹开,大章鱼不甘心,一股脑有喷出几口黑糊糊的淤泥,弄得袍子上到处都是腥臭。
太臭了!
我连忙捏住鼻子,却也不敢轻易从袍子里出来,同时也明白刚刚殷泣说的话了,大抵上只要我躲在袍子下面,外面的大章鱼应该是打不到我的。
确认自己的绝对安全后,我开始观察大章鱼。今晚是上玄月,月光寡淡,但生在湖边有篝火,借着淡淡的光晕和湖面反射的光,还是依稀刻意看清大章鱼的全貌。
这家伙大概有八条触手,但其中两条已经被打断了,断臂处已经生出新的触手,红红的,像是刚冒出头的笋尖。
应为缺少了两只触手,大章鱼的平衡受到破坏,攻击的时候身子总是要向右倾斜,露出脖子上一圈金色的怪毛。
金四喜被其中一条触手缠住,殷泣那边倒是游刃有余,半截青铜剑舞得虎虎生风,银光闪动,杀气纵横,即便是大章鱼也不敢轻易冒进,每当青铜剑快要扫到他的触手时,都会本能的向后缩一下。
我瞄了眼大章鱼的两条断掉的触手,心想,这家伙刚刚一定是吃过这把断剑的亏了。
生物都有趋吉避害的本能,大章鱼显然也不例外。
僵持的时间有点长,其实如果我当时看一看表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只是过去了五分钟而已。
金四喜已经有些精疲力尽,枪里的子弹打得差不多了,干脆把枪往腰上一别,抬脚转身就跑。
大章鱼约莫着是以为金四喜黔驴技穷了,巨大的触手猛地伸长,直直朝金四喜直刺过去。
触手上的吸盘一个个全部张开,露出白深深的獠牙,一但金四喜被这鬼东西缠上,这些吸盘会在瞬间将他给撕碎。
我吓得惊呼一声,眼见着金四喜右腿被触角给缠住,猛地向后一拖,整个人被拽回去十几米。
“殷泣,金四喜。”我拼命的朝殷泣喊了一嗓子,不知为何,越是这种危机时刻,越是信赖他,这种微妙的依赖感,很多年前我在父亲身上找到过,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很少在有这种感觉了。
殷泣手里的断剑翻出一个剑花,猛地刺向大章鱼的一条触手,硬生生从一个吸盘刺进去,“噗!”的一声,剑花旋转,把整条触手从内到外鲛断。
大章鱼吃疼的“嗷”了一声,连痛拽着金四喜的那只触手同时向后收回。
“嗷嗷嗷!”章鱼怪叫了几声,狡猾的还想转到水里,这时,殷泣猛地伸手拽住了其中一条触手,飞身向上一条,速度极快的攀住大章鱼的触手,几个起跃便窜到大章鱼的头顶。
“曹缕缕,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