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盛夏,墓地这种地方依旧让人有种打骨子里冒着寒气儿的感觉,尤其是刚刚失神会儿,我甚至感觉得到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冷。
****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的背影特别的熟悉,而那种熟悉感不知道是来自于那股与殷泣极为相似的感觉还是别的什么,总是是略微让人有些不安的 。
他走得很慢,但步子似乎出奇的大,****穿着高跟鞋,跟的有些吃力,为了表现我的衷心,我乖乖的随着****的步调,已经落后有一小段距离了。
“你们女同志,就是缺乏锻炼,没有好身体,可做不成好记者,跑不了好新闻。”****停下步子回头看我们,阳光正好从他身侧的枝丫间打下来,斑斑点点的打在他白玉般俊逸的脸上,竟是平白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妖艳,这感觉竟然越发的与殷泣有些相似。
想到昨晚脆弱的殷泣,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灼热,就好像,就好像突然在里面滚了一层油,滚烫的,连血液都沸腾了。
这该死的感觉。
我暗自咒骂,又想到他冷酷的拒绝,便又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哼!”耳边传来****的冷哼声,这位铁娘子可不吃他这一套,弯腰揉了揉腿,冷笑道,“我们跑新闻,可不是跑墓地。”
****咧嘴一笑,也不恼,挺拔的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抱着胸,低眉顺眼的看着****和我。
****要带我们去的是墓区最偏僻一隅的一个小墓群,据说里面埋葬的都是清朝末期一些满清的皇族后裔,其中还有两位王爷和一位格格。
走过整齐规划的墓群,前面是一个小空地,上面植满了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半人高的植物,植物丛间有一条小道,穿过小道就到了这个据说是墓区最贵的一块墓地。
眼前的视野开阔起来,小牧区只有寥寥十几个墓碑,****走到一块墓碑面前鞠了三个躬,神态肃然的把手里的菊花摆在墓碑前,而后才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这是家父。”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周主编的父亲会是大有来头。
****脸色微微发白,“周永泰是令尊?”
****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有点迷糊,问****,“周永泰是什么人?”
****沉默了一会儿,抬眼复杂的看了****一眼,“孙先生革命的时候,有一位周先生曾暗中支持了孙先生很多年。”她淡淡的说,“据说这位周先生很低调,虽然支持孙先生,但从来不居功,直到周先生死后,孙先生亲自写了一副挽联送到周家,这时候众人才知道这位富可敌国的周先生是孙先生的至交好友。”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难怪****一来就能直接挤掉****做了主编。
****要带我们去的是最后面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墓碑,青白色的墓碑上用红色的朱漆写着闵佟春三个大字,下面没有立碑时间,但看墓碑被风雨腐蚀的程度,大概要有十来年的时间了。
墓碑的最下角用朱漆写着两个字符,****用手指着字符,“这里。”
我们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那两个极其不显眼的小字确实和我昨天从走廊上拍的照片中的某两个字一模一样。
“难道,这真是什么遗失的古代文字体系?”我不由得惊愕道,便听****说,“我也是祭拜家父时偶尔发现的,一开始只是一位是某个朝代的古字,没想到会牵扯到林委员儿子失踪一事儿里。”
“那找到这个立碑人,是不是就能搞懂这个字体的来源?”我兴奋的说。
****点了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
****哼了一声,“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我们去找找看这个闵佟春的后人,或是立碑人,墓区的档案室应该能有记录。”
****点了点头,三个人便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临走的时候,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闵佟春的墓,那墓安置在最角落,前面不远就是那位老周先生的墓,周先生的墓碑前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目前的那束菊花开得正艳,阳光打下来,还能看见花瓣上清晰的脉络。
“啊!”前面的****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右脚上的高跟鞋甩出老远。
****连忙冲过去,我愣了一秒,连忙跑过去,挤开****一看,****素白纤细的脚向外扭曲的崴着,瞬间肿得老高。
这是崴脚了。
“该死的。”****低咒一声,想借着我的力站起来,试了两次没成功,****皱了皱眉,转身背对着****蹲下来,“别动,小心伤得更严重,我背你,先送你去医院。”
****皱了皱眉,不太乐意,我连忙道,“是啊,看着挺严重,得去一趟医院。”
“可是。”
“啊!”我笑了笑,要不这字的事儿,我去墓区问问,回头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向主编和副主编报道。
****也是疼了,红着眼眶看了眼****,终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只能这么办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说着,红着脸看了眼****宽厚的背,脸上微微一红,“那就麻烦周先生了。”
****背着我们道,“没事儿,上来吧!缕缕啊,你去帮副主编把鞋子拿回来。”
“啊!”我一拍脑门,跑出去给****捡鞋子。
****今天穿了双黑色的高跟鞋,鞋跟特别的细,如果踩在松软的草地上,会在细跟的边缘留下浅浅的一层水渍。
这几天上海没下雨,墓区的地面比较干燥,****的鞋跟挺干净,只有细跟边缘有些微微的水渍。
我拎着高跟鞋正往回走,****已经背着****等在不远处。
“喵!”一旁的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只通体发黑的野猫,我正一心往前走,没注意突然窜出来的小家伙,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撞到我的手,手臂上一吃疼,高跟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啊!”我吓了一条,凝神一看,那只黑猫已经窜到高跟鞋面前,伸出修长的的爪子狠狠抓着鞋面,“喵喵喵!”
“该死,我的鞋。”****显然也看到自己的鞋惨招猫抓,气得龇牙咧嘴,拖下另一只鞋子朝黑猫砸了过来。
“喵!”黑猫猛地跳起来躲开高跟鞋的袭击,浑身的猫儿都炸了开来,幽绿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做出攻击的姿势,“喵喵喵。”
“该死的蠢货。”****气得龇牙咧嘴,“曹缕缕,鞋子我不要了,把它赶走,太讨厌了。”
****讨厌猫,全杂志社的人都知道。
我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气得发白的脸,一边装模作样的哄猫,一边示意****赶紧走,“周主编,您快走吧,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大概是****也没见过这样抓狂的****,憋着笑,转身快步往回走。
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背影,方才跳到一旁的黑猫又瞧瞧的走了过来,肉呼呼的小脑袋“喵喵”的凑到****的高跟鞋前,左闻闻,右闻闻。
我真搞不懂,一只猫它不喜欢吃鱼,竟然喜欢高跟鞋。“行了,小家伙,这可不能吃。”我假装扬起手,小家伙猛地退后几步,竖起浑身的猫儿,“喵喵”的朝着我叫。
我愣了愣,一把抢过****的高跟鞋,“一双鞋字,也不是鱼,你。”我“咦”了一声,目光不经意落在高跟鞋的鞋跟上,因为鞋子是黑色的,所以沾染了什么并不太容易发现,这会子拿在手里,阳光从树顶的枝丫间渗透下来,打在鞋跟上,我才隐约看见两双高跟鞋的鞋跟上好像附着了什么东西。
“喵喵喵!”
小家伙似乎对这双鞋子特别的感兴趣,叫声越发急切了起来。我皱了皱眉,蹲下身把其中一只鞋子递到小家伙面前,小家伙连忙窜过来,叼起鞋子转身就跑。
这什么情况啊?
我狐疑的眨了眨眼,见****和****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忙追了上去。
黑猫速度极快的窜进旁边的小树林。跑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我想应该已经出了墓区的管辖范围。
小树林的尽头是一片荒废的老宅子,很老,破旧的黄土墙,塌陷的屋脊,显然已经很有没有人居住了。
就像某人说过的,在繁华的都市里也有那么几出烂疮一样的腐朽之地,不为人知,被世人抛弃。
小家伙快速的窜进一间还算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我悄悄的尾随它进了屋子,一股浓郁的尸体腐烂过后的气味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古怪的猫叫声。我心里一突,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办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白骨。
“喵喵喵!”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猫叫声,昏暗的墙角边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眼神中透着贪婪,嗜血和令人忍不住胆战心惊的冷酷与掠夺。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脚再次踩过那具骷髅,视线不经意落在骷髅身上那些细细的齿痕,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这人,难道是被这些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