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星叶,我笑得自信满满,语气坚定,好像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家。内心却知道,家在何方,哪条路能通往未觉镇呢?回家路,是我来这后一直寻着的路,始终没找到,或者说没有罗肖这类会操纵的恒国人走在前面,我如何让雾河出现呢。当初进来时,总以为就像旅游一样,玩几天,就能离开,却不想会有这么多纷至沓来的变故。
但是能逃离迪阿法他们,总比一直困在那边好。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野外被认为是在恒国之外,那么定是与我那边更接近吧。星叶没有说一句苦累,没有抱怨。透过稚嫩的手心,我感到她对我的支持和信任,所以必须努力向前。
赤鸟仍能在枝头叫着,真是惬意悠然的鸟儿啊。渐渐的有其他颜色的鸟儿飞来,百鸟齐鸣的喧闹,隐隐觉得好像是受了什么召唤的赶过来聚会般。我有些恐惧,所以几乎不停步的向前走。接着,又到了片繁花似锦的田野,有类似精灵夏子的物种在飞舞,身置人间仙境的感觉。
“哇……”星叶叫了起来。
“啊?”
是挺美的。记得去见星叶的那天,风景也是一个一个的换,如果先前没听民众说起它的可怕,还可能感觉真是别有一番味道,现在我只觉得诡异,完全无法像身旁的星叶那样拍手赞叹。
赶紧走,赶紧走。我心里对自己说着,然后拉着星叶离开。
田野消失,一条由石子铺成的道路出现在眼前,同时还有几座圆形茅草屋,我直觉有人类居住,更加快脚步,果然见到小村落的模样,然而我想象中的人没出现,却是各种动物。
之前我有见过这类动物,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和人类一样说话做事,充满思想。他们形体大小也如同人类中的高矮,而不是现实动物中象大出人类几倍,而兔子小到可以用手提。
他们见了我也不害怕,有种看同类的感觉。对了,野外!跟随迪阿法出来后,其实一直都在野外吧,那个水乡也是野外的某处。
来来去去的动物让我脊背发凉,的确如恒国居民说得,野外真是可怕诡异,什么都有。
星叶却很开心:“我见过,我见过,好有意思啊……”
星叶一点都不意外,满脸笑容,很是兴奋,东看看,西摸摸,还跟有的动物打招呼,因为动物也朝她打招呼。我只能说,星叶百分百是这里人,容不得丝毫怀疑。
在一家面包店停下来,店主是只灰毛熊,玻璃窗里有成排的诱人面包,我的肚子立刻咕噜咕噜。我忙拿出钱递上去。
“这个给我干什么?”灰毛熊只瞄了一眼,搓着手道,“这是灵符吗?”
我大吃一惊,居然把钞票认成灵符。我仔细看了看手中花过多次的黄绿色纸:“这不是你们国家的钞票?”
“不,我们国家不用这个。”灰毛熊坚定的否决。
难道是另一个国家了吗?没听说这里有很多国家啊,从地图上就明显的一个。我回想着,在迪阿法那里时,每天下午出门,也会买些什么回来,斯兰和狼珏他们拿的也是这钱。没有错,应该是流通的钞票啊。难道说动物不用?
我立即问出来:“你们动物不用人类的钱吗?”
这只灰毛熊眼睛溜了一圈,不置可否:“好像是有点道理。”
晕倒。这是什么回答。
这时,一头双脚行走的河马站到柜台前,提起一袋子:“十根萝卜,可换多少这个面包。”它指指熊旁边一看就诱人的圆形面包。
“五个。”
“好。”
熊收了萝卜,拿出五个面包给河马,然后又走到店门口的黑板上擦去萝卜的字样。
我这才发现每家店的门口都有块小黑板,写有字,即使是动物,也用汉字交流啊。
“只要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写在黑板上,然后有人拿此东西过来换就行了,所以不用钱。”星叶笑道。
“啊,原来如此。”我软弱无力的答道,这算是早期原始社会生活呢,还是一个虚构的美好童话中的一幕呢。
“希姐姐,我觉得好神奇。”
“是神奇。”我淡淡回应。
“我觉得好熟悉,好像都想过,恩……是画过……”
“啥!”我叫起来,这倒不解了。来过,见过,想过,画过。星叶重复着这四组词,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恩……”
我见星叶眉头紧蹙,咬着指甲,颇为不安,知道她在努力说清她的想法。她这个年纪,词汇量还不是丰富,我只能觉得她的意思应该是,童话里这种能说话的动物很多吧,她看了不少,肯定假想过,加上童话书有插画,她当然有临摹过。她偶尔拿来的画,我也有看到过直立的动物,兔子跟熊一起跳舞之类的。
我到一个书店门口,上面的黑板上写着需要搬书工。我已打量到里面排排书架和密密麻麻的书。我上前问,这是一只学识渊博的猫头鹰,说是要清洁书架,要把书搬下来,它一个人干不来。我接受了,和星叶一起来回搬书摆放,然后免费吃了顿晚餐,并允许在地板上睡一晚。
怎么能睡的着呢,不是地板上硬,而是太过忧心忡忡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有天能与毛绒绒的动物面对面交谈,就当真的是梦游仙境。这个梦也长得太让人精疲力尽,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相比之下,我旁边的这位小女孩可真是快乐极了,完全忘了现在是逃亡中。小孩的世界就是与大人不同。
“星星真的好漂亮啊,希姐姐,你看!”
我是看到了,就在头上方。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星星,整个五彩缤纷,就像下午经过的那片田野上的花儿全被搬到天空上。我在恒国时可没见过这样的,那里的星空只比我在未觉镇见到的要明朗些。这就是野外和恒国的区别吗?没有在地图上显示,说明恒国也不把野外当成自家,尽管迪阿法、斯兰好像都挺熟悉这里的。那么,野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真漂亮,跟我想的一样。”
就知道星叶要出口这句话。从下午逃出到现在,不知说了多少次,我已经听腻了。因为我一直以“星叶是这里人,婴儿有记忆”解释,还有“巧合”,小孩子看过几本童话书,或多或少有些想象力,巧合的与这边相似。
“真的跟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一定画过。”我不耐烦道。
不假思索的话,伤了星叶,她的笑容离去,不再言语。
我起了愧疚,同时一惊,画过!想起来了,我看过星叶有关星星的画,她把星星涂成各种颜色。小孩子本就爱乱涂乱画,我也就一笑而过。
现在头顶上空的真跟星叶画的差不多,这个差不多,也不是星叶画的逼真,仍是那种感觉,就像赤鸟,那种“一模一样”感觉侵入心灵,怎么也摆脱不掉。
星叶口中重复的那几个词,想过,见过,画过,真正想强调的难道是“画过”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