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益民说:
“他住在市区还是郊区,难道你们公司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张经理想了想,对办公室里正埋头整理单据的小金说:
“小金,你不是和许升是老乡吗,看你们挺熟的,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小金说:
“我也不知道啊。他也从未告诉过我。不过警察大哥,我不觉得许升像是坏人,他人挺好的啊。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叫他帮忙他从来不会拒绝,说话也是很客气的。”
费益民说:
“外表善良,内心险恶的人太多了。他是不是好人查了就知道。你们整个公司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沉默不语了。
张经理这个时候说:
“公安同志,许升这人太孤僻,而且才来一年多,我们公司对他都不太了解。”
费益民又问:
“那他有办公桌吗?把他的一些工作资料拿给我看一下吧。”
张经理回答说:
“他没有办公桌,工作资料我让小金给你拿过来。”
说完,张经理让小金找了一些文件,捧给了费益民。费益民找了一张桌子,把那些文件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发现都是写没有价值的工作文件,对破案毫无用处。这让他很是懊恼。
就在这时,费益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寄快递的那个小学生温小新,温小新见过凶手,如果他能之人出许升就是那个托他寄纸盒的那个人,那这个案子就有一个关键的人证了。
想到了这里,费益民立刻动身离开了农宝公司,驱车前往了北区的友和公寓。经过多番的打听和寻找,他终于找到了温小新所在的学校。向学校说明情况之后,费益民把温小新带上了自己的车。
折腾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晚高峰使市区的交通又开始了大堵车,费益民离公安局还有几里的路程,却在车流中挪动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到。费益民像疯子一样不停地拍打着方向盘泄愤,他很想骂几句脏话,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副驾驶座上温小新征用天真好奇的眼神看着他。费益民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孩子,便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这时,费益民的手机响了,是毛艳打过来的。他接起了电话,电话里的毛艳说道:
“费队,桑塔纳后备箱里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是牛血,不是人血。”
费益民吃了一惊,说:
“什么,你没有搞错吧?你再仔细验验。”
毛艳说:
“费队,没有弄错,技术科的同事用了最好的仪器检测出来,不可能有问题的。”
费益民说:
“好吧好吧,等我把证人带回去再说。”
费益民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温小新说:
“孩子,接下来就看你了。”
温小新说:
“警察叔叔,为什么呀?”
费益民说:
“不为什么,待会儿到了公安局,你可要听叔叔的话,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老实说出来。”
温小新哦了一声,但此时的他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心里已经开始想回家了。
过了一段时间,费益民的车子终于驶离了拥堵区,来到了公安局。下了车,费益民把温小新带给了手下的一名女警,托她照顾一会儿温小新,并买点好吃的给他。随后,费益民便去了车库,找毛艳了解具体的情况。
此时的毛艳和技术科的警员正在那里给勘验结果作记录,费益民走过去问道:
“除了那一滩血迹,你们检查清楚车子里的其他物品了吗?”
毛艳泄气地摇摇头说:
“都检查过了。后备箱里有一些液体和碎肉,化验的结果都是牛肉上的。那股酸臭味,也是牛肉腐烂后产生的。在驾驶室里就是一些香烟、纸巾、报纸等私人物品;车子的零件和外观上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们只能说,这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车子。”
费益民控制住自己烦躁的情绪,反而安慰毛艳说:
“没事,只要能抓到关键的证据就行了。你和技术科的同事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还要重新审问那个嫌疑犯,到时候你来帮我做笔录。”
毛艳点点头说:
“好的。”
此时的许升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拘留室的凳子上,他已经在这里躺着睡了一天了。他感觉实在是很无聊,想睡已经睡不着了。他便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一首流行歌曲,便用脚打着拍子,用口哨吹起了那首歌曲的调子。但他的口哨没有吹多久,脸颊上的伤就开始痛了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往手里吐了口口水,揉了揉脸上的伤。他这么做是因为觉得人的口水可以消肿。
揉完脸上的伤,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饿了。就在这个时候,拘留室的门打开了,顾志华端来一盘饭菜放到了他的面前,说:
“吃晚饭了!”
许升高兴地说:
“谢谢公安同志。”
顾志华却用轻蔑的神态看着他说:
“别啰嗦,赶紧吃,吃完了跟我走。”
许升连连说:
“好的,好的。”
然后他便把饭盘端在手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消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了,就连饭盘里剩下的菜汤和蒜末都一点一点倒进嘴里。
吃完了饭,许升笑着对顾志华说:
“没想到你们公安局的伙食真不赖啊。”
顾志华则回答说:
“喜欢吃就早点招供,可以让你再多住几天。”
说完,顾志华重新给许升铐上手铐,把他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就是东海市公安局刚刚特制出来指认室。它参照国外警察局的设计,中间有一面单面透光的玻璃。许升在玻璃上只能看见自己的摸样,却看不见玻璃另一边的人。
许升在顾志华的要求下,在正中间的位置靠墙站好,他被要求不准摆任何的动作和表情,眼睛必须正视前方。许升老老实实地按照顾志华的要求去做,站立端正后,顾志华对着玻璃摆了一个OK的手势。
在玻璃的另一边,正是费益民和毛艳带着温小新在做指认。
费益民对温小新说:
“小朋友,你不要怕。那边的人看不见你的摸样,也听不见你说的话。你仔细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上星期让你寄一个纸盒的那个人?”
温小新瞪大了小眼睛,仔细看了看说:
“认不出来,那天那个叔叔戴着墨镜和帽子的。”
费益民使用话筒对另一边的顾志华说:
“志华,把鸭舌帽和墨镜给他戴上。”
顾志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墨镜让许升戴起来,但是温小新看了看,还是摇头说:
“还是认不出来,那叔叔的脸上没有受伤的。”
费益民有点着急说:
“你再仔细看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听警察叔叔的话。”
温小新哭丧着脸说:
“警察叔叔,你别再问我了,那天那个叔叔摘走了我的眼睛,我真的没有看清他的摸样,我不知道那边那个叔叔是不是他。而且这些天因为这个事情,我真的好累啊,我想早点回家。”
费益民无奈地说:
“好吧,等会儿我让这个阿姨送你回家去。”
说完,费益民便让毛艳领着温小新出去了。
送走了温小新,焦躁的费益民立刻冲进了指认室,将许升拽进了审讯室里。进门之后,费益民将门关上,然后重重地一脚踢在许升的身上,将他踢翻在了地上。许升倒地后,费益民又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连撞了地板好几下,骂道:
“混蛋,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许升遭此殴打,连刚刚吃的午饭都给吐了出来,但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
唯一能拦住费益民发怒的顾志华走进了审讯室,他拦下费益民说:
“费队,你先冷静一下……”
费益民怒道:
“我现在冷静不下来!”
顾志华说:
“我们现在证据不足,他到底是不是凶手还不一定。”
费益民说:
“凶手肯定是他。他原先在交警那边就说自己杀过人,而且他也很符合我们先前分析的黑车司机的条件,连作案工具都吻合。现在他拒不与我们合作,就是不透露自己的其他信息,明显就是在耍我们。我打了这么多次,一般人早就哀声求饶了,他却一句话也不说。这些反常的现象不证明他是凶手又是什么呢?我也想去找证据,但是我们现在连找证据的线索都没有了,如果我们不能再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顾志华说:
“费队,但你现在这样打他也不是办法,万一把人打死打残了,这个问题就大了。”
费益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又冲动了。他沉默了良久,忽然说道:
“从现在开始,不许他睡觉吃饭,再用一些其他特别的手段。我就不信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顾志华明白费益民的意思,小心地说道:
“不太好吧,费队。”
费益民却说:
“要破这个案子就只能这么干了,出了事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