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高跟鞋子，周嘉鱼累倒在沙发里。
舞台上的火烈鸟，此刻全副精神啜饮一杯牛奶，咕噜咕噜，像个婴孩。
双手捧住玫瑰茶杯，玫瑰茶杯与她手背一般白。
我心疼她：“你先去洗澡，明天还要上班。”
她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林洁姐，我再不用去上班。”
“你休假？”我疑惑。
她呼出一口气：“音响设备公司那份工，我已经辞掉了。”
“为什么？”
“老板许诺涨我薪水。”
我愈听愈迷惑。
“涨到原来的五倍。”她淡淡地说。
呵，傻瓜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她竟拒绝，我甚欣慰。
我取出新网购的蓝莓小饼干，两人发泄般大嚼。
“林洁姐，你是北京人不是？”她忽然仰面问我。
“不。我年幼便随父母从江苏北上，童年记忆是小石桥，乌篷船，青莲叶。”
“我家的风景也是好的。我最记得姐姐出嫁的场景，妈妈在她头上身上挂满银器，压得她直叫苦。”嘉鱼伸手揽过一只沙发抱枕，紧搂在怀里，想拥住些什么的样子，“可是女孩念完中学已是极限，如不想恁早嫁人，只有出来做事。”
我问：“你可有相熟的同伴？”
“有同乡女孩在京郊电子厂做事，我不愿去。流水线整日不停转，人人像蚂蚁埋头做工，三秒钟插一枚元件，一天重复十二个钟头，心都要枯死的。”
“或许可以试着读一门夜校。会计，护理，幼师，对年轻女孩都挺适合。”
“不。林洁姐，我一定要唱歌。”她声音很轻，语气坚定。
“在酒吧驻唱总不能长久。”我担心。
“我明白。”她顿一顿，“这一季女声选秀比赛，我已递交资料。”
我不再多言。我看出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