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安徒生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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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广场上的铜猪(1)

佛罗伦萨——意大利北部的一个大城市,位于公爵广场附近,有一条小街道,这条街的名字叫波塔·罗莎。在这里一个小市场的对面,有一只做工考究的铜猪。这只精美的铜猪嘴里能喷出水来,由于长时间的放在这里,这只铜猪已变了颜色,由金黄色变成了墨绿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长了铜锈。但是,猪的鼻子却与众不同,它依然闪着光泽,比开始打造时还明亮,是有人天天擦这里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其实,这是由于穷苦人在这里喝水时,总是用手抚着鼻子,靠近铜猪嘴边去喝。天长日久,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你也可以看到那些活泼的小孩紧紧地靠在铜猪身上,用他们充满稚气的小嘴来接喷出的水。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令人心醉的时候,铜猪的精美、孩子的天真浑为一体,勾勒出最美妙的画面。

只要来佛罗伦萨的人,不管你对这里有多陌生,你都能找到这里。因为这里有很多穷人是无业游民,只要你能找到他们,也就能找到这个地方。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地方,他们会帮你找到这里。

一个冬季的傍晚,太阳已藏进西山,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山上的积雪伴着皎洁的月光,使整个佛罗伦萨进入了新的舒畅。这是多美的晚上啊!月光像水一样清澈,这美丽的月色,与北欧的冷月比起来,让人感觉柔和、淡雅、温馨,使人心情愉快、精神振奋。但是北欧的月色冰冷、压抑,带着一种逼人的寒气,像是墓地里的空气,让每个人在这里窒息。

在一个大花园里,那茂盛的松树下面,成千上万朵玫瑰绽开了笑脸。在笑脸的背后,一个衣服破烂的孩子久久坐在那里。从这个孩子身上就像看到整个意大利美丽的面貌,展示着笑容,但却穷困潦倒,充满着饥荒。没人来挽救,没人来同情。天快黑时,花园停止了营业,守门人撵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该去哪里,哪里才能容下这个可怜的生命。当他看见亚尔诺河里的影子和水面上的月亮时,他流下了眼泪,他的孤独占据了他的心灵。

他沿着河岸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铜猪旁边,他好像找到了偎依似的,冲着铜猪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抓住小铜猪的脖子,对准小猪喷出的水流,大口地喝了起来,象渴了数天的人,突然找到水源那样。他喝了几口水后,拿起地上的烂菜叶和几粒栗子嚼了起来,这是他一天的食物,即使不能完全解决他的饥饿,但这对他也有一点的帮助,一个人孤独的依在凄凉地铜猪身上,没有任何办法呢。他把那零乱的头发靠在铜猪身上,像是躺在亲人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并做起梦来。

一个梦还没有做完,铜猪说起话来:“可怜的小朋友,我要让你快点些,快!骑到我的背上去,我带你游览里”

铜猪真的动了起来,奔跑在公爵大广场上。小家伙对所发生的一切惊奇不已,不仅仅是跑动的铜猪,还听见大铜马的咆哮。看见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大卫”,挥动手里的掷石器,为了自由和和平奋力而战。此时,他不是一个死板的雕像,也不局限在栩栩如生的形象上,而是真获得了生命,是个有思想、有斗志的勇士。这里的一切都被付于了生命,珀尔修斯和掠夺萨平妇女的铜像还发出了叫声,那里死前的凄悲和反抗,占据了整个广场上空。

铜猪继续奔跑着,在乌菲紫宫的拱门前停了下来,看得出,他要带小家伙在这里游玩一番。

“骑住了,可爱的小家伙。”铜猪关切地说:“我们越过这里的台阶,才能欣赏到更美丽的景色,坐好,我们走了。”小家伙没有出声,他的大脑已被兴奋和惊奇所占据,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像在神话里穿行,他的心里感到无限的快乐他再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这个地方我来过,”当铜猪背着小家伙穿过长廊时,小家伙这样想,“这些半身或全身雕像,还有这些画,我都见过。所不同的是在明亮灯光下,他们显得更亲切,更美不胜收。以前的富丽堂皇不但丝毫未减,反而又增添了一种奇特的美丽。”

“美弟奇的维纳斯”的雕像开始舞动了自己那娇美的四肢,好像在抚摸自己细嫩的皮肤,又好像是在与脚下的海猪嬉戏,这是一件最美的艺术品,受到了大自然的青睐。这个裸体女人的雕像,被赋予活力时,她便是世间最美的尤物,有着一种阴柔至极的美,她两侧裸体男子的雕像,而是一种阳刚和力量的美。无论是磨剑者,还是撕杀的勇士,都准备为维纳斯女神的青睐而忘我的拼杀,也是让女神接受的一种勇敢表现。

小家伙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更无比仔细的看清这里的一切。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活了过来,好像全部都赋予了生命一样,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活动。所有的艺术品都光彩夺目,现世的维纳斯雍容华贵、风韵十足,娇美的身躯在柔软的垫子上舒展。那充满欲望的双唇欲要说出心底的情感,飘丝般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她内心的渴望,从她的眼神中暴露无异。这是一种感情的倾泻,一种内心的独白。现世维纳斯的内心情感在这里抒发得淋漓尽致。但是,没有一个人物走出画框,他们只在自己的位置上表现自己,而不敢越“雷池”半步,圣约翰圣洁的光芒在警示着他们,因为他们也变成了神。

一个大厅接着一个大厅,美妙绝伦的形象这时显得有些虚幻。但有一幅画却深深印在了小家伙的脑海,画上那些天真烂漫、自由快乐的孩子使这幅画成为小家伙最喜爱的画。在以前他就同画上那些孩子打招呼,他期待着他们成为好朋友,但他明白他们只是在一幅画上。今天他的愿望实现了,孩子们向他微笑,表示友好,虽然他们不能走出画框,但他们的微笑已经让小家伙很满足。

很多人无法用心去欣赏这幅画,从来不在这里驻足观看,认为没有多少欣赏价值。其实这是一幅内涵丰富的作品,它的内容是基督在异教徒面前走进地狱。当年,安吉奥罗·布隆齐诺画这幅画时,着重刻画了孩子的面部表情,那些充满自信的孩子,从来没放弃自己会升入天堂的理想。两个相互拥抱的孩子,其中一个用自己的肢体语言鼓励着另一个,告诉他:“我在天堂那里等你。”这份信心是画上的每个大人所不具备的,他们优柔寡断,畏首畏尾,只有对耶酥的恭敬,却没有对主的信心。

小男孩仔细地注视着画里的一切,他要把画里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让它成为自己的永恒。一个叹息声打断了小男孩的思绪,停止了他对画面的假想,小男孩摆了摆手,算是对画里微笑的一个回礼,也是对画里孩子快乐的一种羡慕。随着铜猪的穿行,小男孩的视线渐渐地离开了这幅画。

“你真是好铜猪,谢谢你让我这样快乐,愿上帝保佑你!”小家伙打破了沉寂,感激地对铜猪说。随后,铜猪和小家伙离开这里。

“你不用谢我,我在帮你的同时,你也在帮我,是你的纯朴和真诚使我获得生命,是因为有你的陪伴,我能走到圣母面前,我才能在大厅的任何角落里穿行自如,欣赏美景,我更应该谢谢你,你善良的心地更应得到上帝的庇护。有了你我可以穿行任何地方,除了那森严的大教堂。但只要有你的善良作伴,我们可以在教堂门口欣赏里面的东西。可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背,如果离开我便倒下死去。为了我的生命,为了你的快乐,你不要离开我的背。”铜猪叮嘱道。

“我会记往的,我可爱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小家伙满有把握地讲。

话音刚落,他们便奔驰在佛罗伦萨的大路上,奔向圣克罗斯大教堂。

他们刚到教堂门外,教堂的门便打开了,里面耀眼的光芒直射出来,照在这巨大的广场上。他们的视线被一束奇特的光吸引过去,这是一块由众多星星组成光环围起的墓碑,一枚蓝底红色的梯状徽章挂在墓前,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就是大科学家伽利略的墓地。简陋的墓碑透着人格的朴实,蓝底红梯象征着向上攀登的阶梯,那火红的颜色象征着攀登的艰难。那红梯的方向代表攀登的方向,通向宇宙。这神圣的教堂是如此的庄严,肃静。

在伽略墓碑对面,那些复兴时期先躯的雕像,也被注入了生命的活力,大雕刻家米开朗基罗、大诗人但丁,还有马基雅维利、阿尔菲里。这些艺术巨人,都在这里安息,这是世人对他们的尊重与敬佩。这个教堂宏伟的气魄,那种建筑的典雅,只有这些伟人才能匹配。

这些不灭灵魂的雕像栩栩如生,随风飘动的衣服,炯炯有神的目光,充满自信的仰首,在茫茫夜空下,注视着祭坛上的白衣祭童,祭童舞动着香炉,音乐的随着有序的节奏进行着,浓郁的香味飘向广场的每个角落,使在场的每个建筑都有了神气。

男孩用手抓向他身旁的光泽,手没有合上,差点掉了下来,小男孩想起铜猪的嘱咐,赶紧抱住铜猪的脖子,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耳边只听到“嗖嗖”的风声,两旁的雕像渐渐地远去,并听见大教堂关门的巨响。

他突然感觉到好冷,像是冬天睡在大街上的感觉。他被冻醒了,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他看了看铜猪,它依然像昨天那样立在那里,嘴里仍旧喷着清凉的泉水。孩子有些迷惑的爬下来,再次看了看铜猪,并且老朋友般地亲了铜猪一下,离开了那里。

刚走到街的尽头,孩子突然加快了速度,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想起了他所谓的“母亲”,此刻小男孩的心忐忑不安,他畏惧他的“母亲”,他害怕回家,因为他没有要到一个硬币,但他又不得不回家。因为他又渴又饿,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不情愿地走进了一条小胡同里,他在一个用铁皮包住的大门前,停了下来。通过半掩的门缝向里胆怯地看了看,他闪身进了门,沿着脏乱不堪的楼梯向上走去,上面是一个晒满破烂的通道,还有一架木梯可以走到下面的院里。从上面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口水井,和一根根通往每所屋子的粗缆绳,一个个破铁桶在上面穿来穿去,每次向各屋运水的桶总是洒满院。整个院里处处是零乱,到处是破旧,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垃圾场。我们不要只看院子,还是看看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吧,他刚从通道走下来,就碰到了他的母亲。

“你拿什么回来的,昨天要了一天,要到了什么?”“母亲”凶恶的问惧色满面的小家伙。

“真对不起,我没弄到任何东西,真的没弄到东西,一个硬币也没有。”小家伙说着伸手抱住那女人的大腿,像肯求“母亲”宽恕他的无能。那女人根本不理男孩,径直走进屋里,小男孩跟了进来,女人进屋拿起一个装着炭火的罐子,这是用来暖手的,女人把它往紧抱了抱,抬起惺忪的眼皮,看了看小男孩。小男孩马上低下头,不敢正视那凶恶的眼神。

“别垂头丧气的,你到底要没要到钱?”女人厉声问道。

小男孩没作声,低声地哭泣着。这个女人看来真是生气了,踢了小男孩一脚说:“就会哭,你还会什么?”

小男孩挨了一脚,哭得更大声了,“闭嘴,想保住脑瓜就别乱叫!”女人很烦燥地说着,同时举起手中的“暖手罐”打向小男孩,小男孩尖叫一声,倒在地板上。嘴里不住地哀求,“别打我,别打我,妈妈。”

孩子的叫声惊动了隔壁的人,一位面目可亲的女人走进屋里“菲丽西塔,你总是打孩子!”

“我自己的孩子,我有权力选择该怎样待他。”菲丽西塔反驳道。“就是打死他,也不关你事,如果你想管,我一样照打不误,你这多嘴的吉安妮娜!”说着话,便举起手中的“武器”。吉安妮娜也不示弱,同样举起自己的“暖手炉”算是防卫,也算是攻击,啪的一声,两个罐子的“亲密接触”放出了花——里面的炭火洒了满屋,两个女人手里只剩下各自“暖手炉”的手柄。

孩子还是满机警的,趁着菲丽西塔不顾他的时候溜了出来,玩命似地跑出那座让人窒息的房子。孩子怕自己的“母亲”追上他,一直跑到圣克罗斯大教堂的门前才停下,他走进教堂,还象昨夜一样富丽堂皇,里面的一切依旧光彩照人,他跪在伽利略的墓前,痛哭起来。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用泪水解释给伽里略听,解释给来来往往的人听,但没有人理会他,伽利略也不作声,因为他的灵魂在天堂,在这里这个孩子依然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