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格尔曼公爵不知道,他们的城堡也曾有过短暂的辉煌——他的祖先潘·格尔曼在这里同拉玛举行了婚礼,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婚礼。城堡按照两个人共有的审美观装饰一新。在这携手布置爱巢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彼此的观点竟然如此和谐。充满爱意的愉快眼波在城堡中四处碰撞,擦出细碎的火花。潘·格尔曼规划出恢弘的气势而拉玛丰满了繁复的细节。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潘·格尔曼越发喜欢这个从来不笑的女人了,拉玛的调皮或者是偶尔一次无理取闹都让他神魂颠倒。
婚礼那天,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像洪水一样涌入山前的泥土大道,五颜六色的马车排成一列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天气异常闷热,连猎狗的鼻子也嗅不到一丝风的气息。车轮和马蹄激起的尘土凝滞在空气里,半个小时也落不下地。车前光亮的丝绸帘子被尘埃所覆盖,逐渐黯淡下去,像个风华绝代却正在迈向苍老的女人。当地的人们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家家关门闭户,只在窗缝前贴上窥探的眼睛。有些拖着长鼻涕的小孩零星点缀在道旁,歪着脑袋专心致志研究这一切,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直打喷嚏。
宾客们跨进城堡的一瞬间,就被一种奇异的力量逼得汗毛直竖。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城堡里四处漫游,敬畏地目睹着身边的一切。潘·格尔曼的房间给他们留下了尤其深刻的印象,当他们刚刚参观过拉玛那嵌着铜镜的精致卧厅,潘·格尔曼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以彬彬有礼的姿势邀他们进去。可那时甚至没有一个人胆敢向前跨出一步。大家目瞪口呆,像一堆蜡像似地僵凝在门口,注视着房间里那一副威风凛凛的盔甲。
那盔甲挺起胸脯,正对着宾客们挑衅式地高昂了卵形的头部,金黄的羽毛从头顶上伸展出来,随着潘·格尔曼的呼吸有节奏地颤动。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手还按在剑上,剑已入鞘而鞘挂腰中,柄上的蓝宝石流光溢彩,像极了潘·格尔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