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了卧室,坎特早已在火炉旁摆好了早餐。我不知道C准备如何开口。她依旧面无表情,我知道,这是她胸有成竹的表现。
他正蹲在火炉边,用火钳拨弄着火灰;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对我们笑了笑。我和C依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C说。
“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先说吧。”他说。
C沉默了一会,室内的气氛收束起来;弦似乎一下绷紧了。“我们想了解您的的研究。”
他笑了。“我做过许多研究,”他说,“我在非洲研究过野牛的大脑,进而研究动物的迁徙活动。我还在阿拉斯加研究寒冷天气下动物的脑部细微活动。我不知道你们指的是我的哪项研究。”
“人的,人脑的意识研究。”C说。
坎特沉默了一会;他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按在膝盖上的手掌在不停屈伸。“你们都知道了,对吧。”他说,“你们出现得如此突然,一切都那么奇怪。”
我们没有搭话。C直直看着他。我在心里说,我们不仅知道,我们还非常了解。
“好吧,”过了一会,他又开始说,“像你们知道的那样,过去,我相信意识是可以与肉体分离的,只要向大脑提供充足和足够复杂的神经电流,意识就可以被你控制在你想要的世界;当然,有人说这不是完全的分离。可是,如果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的身体其实是处在另外一个世界,有没有完全分离,又有什么必要呢?”
“但是我失败了,”他说,“我曾经拿我我的女儿做实验。但是人脑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失败了。”
我差点喊了出来,你杀了你自己的女儿。我差点叫了出来。
C依然纹丝不动。“我知道了,”她说,“第二个问题,你对于‘肉身不复,意蕴长存’是怎么想的。”
“……肉身不复,意蕴长存?”他复述了一遍,仿佛要得到我们的肯定。我点了点头,“你问我怎么想的?当然,这听起来像是我以前曾想过的;我们的意识可以和肉体分离……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不,我们想听你的解释。”C说。
“解释?”他说,“我不明白。”
我愣住了;我看了看C,她的嘴唇紧闭着,在那下面她的牙床正紧张地咬在一起;我的心咚咚跳着。至少在这时,他还没有说出这句话。
也许我们看起来像雕塑一样;我们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没有问题了,该轮到我提问了。”他说。
C点点头。“我想了解你们带来的那只鸟,”他说,“你们称之为衔山雁的那只鸟。我昨晚一直在研究它……它不像我看到过的任何一只鸟……当然,不如说,它不像任何一只在历史上曾出现过的鸟;它的脑部仿佛有更大的秘密,在它的眼睛后面,仿佛有另一个世界。你们说过,你们用它来寻人。”
C点点头,他继续说:“我想知道更多。”
“我们也不知道。”C说。可是,很明显,这是一句假话。
炉边的早餐都冷了;他死死盯着我们。“除了它,还有别的和它一样吗?”
C犹豫了一会。“安拉鹊,”她说,“还有见光雁。”
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你们可以带来给我看看吗?”他继续说。可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登地一下站起来,拽住了C的臂膀。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我颤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拉着C的臂膀,走出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