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这一代人还小的时候，我们都听过长辈们恐吓的话语：“再不听话，‘五鹊六雁’要来把你抓走了！”
五鹊六雁是什么呢？这是一个组织的名字，是一伙神秘的年轻人的代号。我们从未见过他们，只有在长辈恐吓的话语和当局隐晦的威吓中听到这名字。C从未和我说起过，我从别人那听来一切。小时候，有一次，街道上一夜之间插满了他们的旗帜。早上，人们焦急不安地站在家门前看着一切，想着当局会如何处理。
红色的旗帜上只印着八个白色的大字：“肉身不复，意识长存”。
当我在图书馆终于找到了初版的《冬屋手记》，终于看到最后一句话时，我的心在颤抖，破旧的书页差点散开；我的四周空无一人。我甚至有一丝害怕。过去几百年的东西却和我们现在深深联系在一起。
我想喊，然而更多的是问题：他们看过最初的《手记》吗？是谁创造的口号？为什么要将“意蕴长存”改为“意识长存”？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相信这和他们所想做的有关。一直以来，对于当局，反对的声音层出不穷。“当局控制一切。”人们这么说。但是不同的语调表达出的意思是不一样的。在反对的人中，“五鹊六雁”是最神秘的一批，在冬眠方案提出之后，他们号召人们永远沉入梦中，不复醒来。
他们用五鹊六雁给自己取名。从数量上看，他们有十一个人。但通常认为远远不止。如果再算上潜在的追随者，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崇拜带来DM，带来一切的一鹊二雁。他们用古老的，宗教式的语言布道。在街上，你可以看到他们的旗帜，但你见不到他们的人。从来就没有人见到过五鹊六雁。
与别的反对派不同，五鹊六雁是当局抓剿的对象。每年冬眠之前，五鹊六雁总要公然宣布推进“意识长存”的进程。为了永远地沉入梦中，人们首先需要放弃自己的肉体，在现实中死去。每年冬眠之前，当局总要反复提醒所有人提防“五鹊六雁”，做好安全封锁工作。在进入冬眠的一天后，当局会大范围播送人类脑部活动控制信号，像我们对待其他动物一样，实行强制入眠。
“他们是一群疯子，”喙在给我讲解意识学的近期发展时说，“我们无法做到完全分离意识和肉体，从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意识无非是现实中的电流，我们的梦也一样。人们想想就会明白，如果可以做到的话，那么，‘五鹊六雁’为什么还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