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出去了,娇羞的同时有种见光的快感:吃了好几次闷亏,终于给皇甫纪香狠狠扇了个耳光!
正得意,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是温励甩上了车门。
我靠在副驾驶上,看着他脸上隐忍的怒气,他是个表情不多的人,无论是笑是怒,都显得淡淡的,很少会把狮子座那副“跪着听我道歉”的霸道总裁范儿写在脸上。
但我觉得他这样子好帅,痴呆地看了一会儿,听到他说:“系上安全带。”
“哦。”我回神,拽着安全带,笨手笨脚地系到了身上。
停车场很大,有三层,是螺旋式的,等开出去,我已然转得快吐了。
一路无话,难为他还肯认认真真地六十迈匀速前进,并且老老实实地等红灯。
到家后,温励把车停到别墅门口,然后下车,打开副驾驶,扯开我的安全带。拎小鸡子似得把我提溜起来,扔到了客厅沙发上。
布朗跟在他身后,问:“需要准备醒酒茶吗?”
“不用。”温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布朗便走了,并且叫走了其他佣人。
偌大的客厅只剩我俩,显得有点过分空旷。
温励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瞅了好一会儿,问:“你很喜欢这样彼此折磨吗?”
我窝在沙发上,咕哝:“你不是叫我搬走?我哪有本事折磨你?”
“那为什么还没有搬走?”他的样子很值得玩味,神态很平静,眼里却烧着一把火,讲话也不那么淡定了,“有自尊心的女孩当天就会离开,对么?”
我看向他,“你在找茬吗?”
他回避了我的眼神,“就事论事。”
“还以为你把我抓回来是找我和好的。”我慢慢地从沙发上爬下来,在嘴里嘀咕:“自己专程催我不觉得跌份么?你不是喜欢让管家传话么?”死傲娇。
我溜达得这么慢,他自然有充足的思考空间,“站住。”
我转过身,说:“我知道了,现在立刻就收拾东西走人。”
他看着我,纠结地沉默。
“我保证我这次搬走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拍胸脯道:“我的自尊心都用在这件事上了,不是那种会骚扰的人。”
温励露出一脸别扭:“不要闹了。”
我没说话。
我当然不想走,尤其在叶子那么说了之后,我更不想走。
很奇怪的一种心理,我可以忍住不想皇甫纪香,可以忍住不想那个初恋,只有叶子我最受不了。
大约是因为她是我的闺蜜,我如果不幸被甩,可以抱着她哭的闺蜜。
“我那些的话只是吓唬你,事后也有反省。”他无奈地说:“我承认,我比较习惯安排别人,不喜欢遭到忤逆,在这段婚姻里,也因为自己无法尽善尽美而缺乏安全感。的确是这样的。”
我开始感动,完全忍不住。想扑上去,但克制着自己,要听完。
“我暂时无法解决自己的麻烦,也无法给你时间上的承诺。”他的样子有点挫败,但显露得并不多,“这样令你觉得担忧,不安,我很抱歉。”
我忍不住地开了口:“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但即使知道这样不合适,不够尊重你,让你不开心,我也无法妥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身份注定要背负这样的命运,丧失对感情的选择权。你也是,也有自己的命运,要付出一些东西来交换。”
他看着我,认真地问:“明白我的意思么?”
“嗯。”
我和温励基本就是两个极端,极端的富有,和极端的困窘。因此,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没有权利要爱情,要自由,要尊重,没有权利随性地生活。
他说的就是这个,我听得懂。
“但我的确很喜欢你,我不清楚这种感觉会不会渐渐消失,但如果可能……”他有点犹豫地说:“我慎重地考虑了,还是希望保持着这份关系,在我还在中国的期间。等到我们分手时,你可能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你的弟弟最终会回到你身边,不再是你要帮助的对象。你也可以顺利毕业,做你喜欢的职业,过上不错的生活。我也会留下一份很好的回忆。”
我……
从来没有想得这么理性,这么遥远。
可能是因为我还小吧,我就想独家占有他,希望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我俩可以过那种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但显然我搞错了对象。
到现在我才明白。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不开心:“我想想。”
“尽快。”他说。
我一步步地诺回了房间,心情差得离谱。
柯基遛弯回来了,跑进来,抱着我的腿,吐着舌头,用它圆圆的大眼睛瞧着我。
我把它抱到床上一起躺着,它知道我不开心,很乖地把头搁在我颈边,时不时地舔我的脖颈,安慰我。
这天我最终也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最好的永远都不是我的。
王子只会配公主,就算是灰姑娘,也至少得有颗会掉水晶鞋的树。
第二天,我去上课前,下楼吃早餐,温励已经在了,穿得比平时略正式,看样子是有重要活动。
我坐下来,淡定地跟他打招呼:“早。”
“早。”他微微地朝我笑了笑,眼里流淌着温柔的光:“睡得好吗?”
“挺好的。”我想了想,说:“你昨天的提议,我想过了。”
他沉默,小手臂搁在桌上,手指交握着,绷得很紧。
我不再看他,低下了头:“很有道理,你这样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之前是我太贪图。”
他依旧沉默。
我只能看到他的那双手。
以及手背上的青筋。
我继续说:“我接受,因为觉得你替我描述的未来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很久才回答:“说吧。”
“不要住在一个房间了。”我很紧张,怕他不同意,那我只有收拾东西走人:“你如果需要随时叫我上去,就跟一开始一样就好。”
果然,他不是很同意,声音轻轻的传来:“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已经有了感情。”
有啊,我不想再贪心,却又明白他是条捷径。
我的生活不允许我高傲地放弃他。
因为我害怕变数,受够了那种一出事就求告无门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可既然注定要失去,那我至少少喜欢一点。
但我没有罗嗦这些,只说:“有。”
温励沉默了好久,说:“我不接受。”
“那我这就搬走了。”
“这种要求很奇怪。”他焦头烂额地说:“我不明白既然彼此喜欢,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还要继续维持没有感情时的样子。温柔,你不觉得,这……很牵强吗?”
我站起身,说:“那就算我没有答应,我搬走。”
“等等。”他叫住了我,沉默许久,声音再度传来时,已经变得很冷静:“我答应。”
我转过身,冲他笑了笑:“谢谢。”
他沉默。
僵持许久,站在一旁的布朗说:“先生,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
温励开了口:“吃早餐吧。”
“我去学校吃。”我说:“叶子说她给我带。”
他“腾”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斗,为了捍卫一种在他这种大人眼中是小儿科的心思。
我承认,我很自私,没有未来的感情,会让我失去信心,吝啬一切努力。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周,周六,我到叶子家里跟她一起住。
我给布朗打了电话,但刚躺下不久,又被他的电话叫醒,急匆匆地说:“先生要见你。”
“不是已经答应我了?”
“抱歉,是我的错,他今天的行程傍晚要到首尔去,平时他也不会拒绝,我擅做了主张。”布朗说:“但行程突然改期,他刚刚到家,现在一定要见你。”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真是醉了,半夜两点。
好在叶伯伯和伯母也到外地参展了,家里只有叶子。
我这几天已经把事情都跟她讲了一遍,她问:“是故意刁难你吧?”
“可能吧。”
“不行就别坚持了。”叶子提议:“舒服一天是一天,反正都是要分。”
“怕我自己离不开他。”
车到楼下接我,路途很远,我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
回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换个衣服,便被布朗催上了三楼。
我去敲门,温励照例冷冷淡淡地应了。进去时,见到他坐在沙发椅上,开着电脑,显然是加班工作。
我站在门口,开始解释:“之前跟布朗先生报备了一下,以为你会答应,叶子不敢自己在家睡,要我去陪她。”
温励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我记得你知道门禁。”
“嗯。”
我认输。
“下不为例。”他合上电脑,拔了电源,站起了身,一边进卧室,一边说:“去换衣服洗澡。”
我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回你的房间。”他站住脚步,侧了侧脸:“弄干净再上来。”
我再二也知道他这完全是故意的,当然也是我自找的。
我回去把自己收拾妥当,重新进了他的卧室,坐到床边幽怨地看着他。
他摆出一副懒得看我的架势,默默地把我往床上一推,扒了衣服。整个过程都是沉默的,甚至没有一个吻,算是完全回到了解放前。
结束之后,天开始快亮了,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对粗鲁有点不适应,觉得很痛。
温励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我歇了大约两分钟,便听到他的声音,比起初还要冷淡:“去吧。”
我收拾着被撕开的睡裙,勉强遮住了,回了房间。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起得比平时早一些,发信息拜托叶子带早餐,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布朗。
他面无表情地说:“先生要你陪他吃早餐。”
“我……”
“拒绝的话。”他说:“停止付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