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就这样干干地在新房中坐了一夜,未见到太子,自然行刺的事,也没有眉目。
她注定成为宫中受人嘲笑的太子妃,有名无实的太子妃,可她却感到庆幸不已。换下了大红的喜服,在喜娘的引领下去两仪殿向皇后请安。
西子一夜未睡,头晕眼花,时下又被搀扶上华盖大辇,感觉自己仿若在梦中,远处近处的亭台楼阁,在电视上依稀见过,比电视上更加的轩俊壮丽。
不知穿过了多少宫门,绕过了多少楼台,庞大的队伍终于在一座高台前停下,喜娘将西子从车上搀下来,顺着绸布的红毯,一路走上高台。两侧站立的宫女都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胸前,庄严肃穆。
宫女拨开帘帐的同时,太监开腔喊道:“太子妃参拜皇后娘娘!”余音未了之时,另一太监开腔重复,一时间,声音一直传至大殿的尽头,礼乐响起,庄严非凡。
西子不该直视,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见大殿正中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的夫人,雍容华贵却不显俗气,西子慌忙低下了头,随着喜娘慢慢向前走。
走到离那妇人还有一射之地的地方,喜娘停住了,一瞬的功夫,太监搬上了大红绸的垫子放在西子跟前。喜娘低语道:“请太子妃向皇后娘娘行三叩九拜之礼。”
西子心里很不喜欢这跪来跪去,可人在屋檐下,她也只得顺从地跪下,还未弯身,就听见太监提起嗓子吆喝道:“太子妃娘娘参拜皇后娘娘!一拜!”
西子随着他的节奏,三叩九拜完成了礼仪。
“太子妃辛苦了,昨夜新婚,一大早就来请安,孝心难得,赐座”,皇后开口,温温和和,到让西子感觉舒服不少。她依旧不抬头,由喜娘搀扶着坐上雕花的红木凳。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皇后再次发话。
西子慢慢抬头,与皇后四目相接之时,不禁从座位大跳起来,叫嚷道:“啊!怎么是你!”
这皇后,竟是那日与她在偏殿讨论衣服样子的宫正大人。皇后眨眨眼,示意西子不要声张,西子心领神会,赶紧端坐回原地,两人一本正经地聊了起来,说的寒暄话车载斗量,不一会儿,皇后自称体乏,要太子妃掺着自己回暖阁休息。
西子福身从命,仪态万千地起身,与皇后一同踢着正步,庄严肃穆地走进暖阁中,身后,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都朗声大喊:“恭送皇后娘娘,恭送太子妃娘娘。”
才到暖阁,还未入座,西子就忍不住问道:“娘娘……那日在偏殿为何不明示身份,还得儿臣好生失礼啊。”
皇后拉着西子在自己身边坐下,见她嘟着小嘴,粉腮略红,一副娇俏可人的样子,禁不住笑答道:“当时着急问你要衣服的样子,哪还顾得上亮明身份啊。”
“没想到,皇后娘娘也对设计服装感兴趣啊”,西子心中偷偷地笑,想起皇后那天好奇又专注的样子,和刚才在大厅同自己谈话,简直判若两人。
“昨天你大婚,太子是不是没在东宫?”皇后踌躇很久,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又羞又恼的问题。
“啊……啊,是,他,那个,是没有看到太子爷”,西子脸一红,只得据实说道。
“这孩子……想什么呢!真是胡闹!”皇后忽然疾言厉色了起来。
“没事没事……西子赶紧说道,想来太子爷国事繁忙……”西子着实吓坏了,她巴不得那傻子太子不要来,想来,对于一个傻子来说,可能什么是娶媳妇,他都不明白吧。
“你放心,我会替你做主的”,皇后安慰西子道,让西子本来放松了一些的心态又紧张了起来。
当晚,她如临大敌一般地等在东宫的卧房里,庆幸的是,那傻子依然没有来。
就这样,两三个月过去了,西子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太子妃不讨太子爷的喜欢,新婚多天连面都没见过,在各个宫中盛传,大家都津津乐道,等着看宇文进女儿的笑话。
他们不知道西子对于这一切感到多庆幸,每天吃吃睡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在洛阳的时候还要悠然自得。
好日子也没持续太久,只持续到这天,宇文进的传信鸽飞进了东宫的后院。
西子当时正在卧房小憩,听见一群宫女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声音,她好奇闻声赶去,看见鸽子登时吓得脸色刷白,宇文进养的鸽子跟他一样都阴魂不散。她赶忙驱开了那些宫女,抱着鸽子回到卧房。她觉得自己古怪的行为一定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可是她顾不得了,如若被人发现鸽子脚上的条子,自己可是必死无疑了。
她慌张地解下那条子,宇文进的字闯入眼帘:下月十五突厥汗入宫,见机行事,刺杀皇上和太子。
西子一下子就泄气了,本来以为自己被冷在这深宫当中,没有机会,宇文进也会放弃自己这条线,谁知道这个什么突厥汗莫名其妙地大老远跑到长安来,不会跟宇文进是一伙儿的吧。她满怀心事走到烛台边,将纸条烧了。
“太子妃娘娘”,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吓得西子险些把手烧了。她回过头看,见是访竹,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了”,西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访竹。
“皇后娘娘调我过来伺候你的,怕你一个人在宫中寂寞”,访竹如实答道。
“太好了”,西子开心地叫嚷道,“有了你,我就不寂寞了。”
“娘娘,你这样漂亮,怎么就不讨太子爷喜欢呢?”访竹着实为西子感到可怜可惜。
“那有什么的”,西子倒是毫不在意,“我跟你讲,下月十五突厥汗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可有热闹看了。”
胡笳十八拍。
突厥汗骨力杰里带着庞大的阵仗来到了长安城,居民夹道观瞻,想看看突厥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长安城此时正值隆冬,北风正盛,空中时不时有零星的小冰凌垂下,城中的气氛如火如荼。
大明宫中,忙作一团,在为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