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唐宫杀(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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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柔柯,你知道吗?那个公子好厉害,编的曲子特别好听!”西子一进门,就不顾一切地跑到柔柯房间,脚还没站稳就嚷嚷起来。

此时柔柯正靠在软榻上看书,懒洋洋地,听见西子回来,瞬间起了精神,一边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边吩咐侍女道:“我和二小姐有话说,你们先出去吧。”

一群婢女福身告退,浩浩荡荡地出去了,房间只剩下亲密的姐妹俩。柔柯示意西子坐在自己的榻边,西子却退去了鞋袜,也滚上榻来。

“你快同我说,那公子”,柔柯央求西子道。

“那公子当真厉害,作曲超级棒,琴弹得也特别的好啊”,西子夸起允祥来,也是口若悬河,眼睛里溢出漾漾的光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你说的,可是那日救我们的那位公子?”柔柯用刚绣的荷包抵着脸颊,有些怯怯地问。

“是啊是啊”,西子并未察觉柔柯的异样,依然激动地说,“你真该去听听我们的曲子,看看我们的舞。”

“那公子,叫什么来着?”柔柯故意装傻问道,其实这名字,每日每夜,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兜兜转转了千百回。

“允祥,李允祥,宗室子弟”。

“不知道他父亲是做什么的,可是在做官”,柔柯心中做起了门当户对的美梦,身子平平地躺着,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房顶。

“哎?我怎么觉得,你看上他了啊?”西子一回神,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好像从柔柯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似的。

“你……你可别乱说”,柔柯登时脸红了个透,嗔西子道。

“你今天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的演出可精彩呢!”西子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又叹起自己的踏歌。

“我也想去看啊,可是爹爹不让我出门”,柔柯颇感遗憾。

“对了,五日后,那公子约我去赏牡丹,你也去吧”,西子实在觉得人越多越热闹越好玩,热情地邀请柔柯。

“人家约的是你,我去,不大合适吧”,柔柯十分激动,可碍于大家闺秀的面子,总觉得不请自去,是件不太光彩的事。

“哎呀这有什么的,大家都是朋友嘛”,西子鼓励柔柯。

柔柯想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好,五天后,我也跟你们去赏花。”

允祥头一次这样焦急地等着一个姑娘的出现,一边等着一边心里淌着蜜。她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天籁似的声音不绝于耳。

古曲《凤求凰》中有诗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自己五日不见西子,思念早已车载斗量,胸中翻涌出的情诗佳句比比皆是。他不贪心,并不想占有她,只希望她永远幸福快乐,能和她四目相对,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了。

终于,听到了那睡里梦里时时萦绕在耳畔的声音,允祥嘴角扯出笑意,欣喜地掉过头来,看到西子和柔柯二人并肩走来。他并不介意柔柯跟着一起来,事实上,他并没有注意到柔柯,尽管柔柯精心打扮,他的目光依然只停留在西子的脸上。

“来来来,李公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姐妹,跟我生日只差几天的,洛阳城第一大美女,柔柯小姐,你们已经认识了吧。柔柯,那天就是李公子带着人帮我找你的啊”,西子一上来就介绍这两人认识。

“小女子柔柯,承蒙李公子相救,感激不尽”,柔柯福身致谢,脸儿却红红的。

“小姐不必多礼”,允祥也冲她拱手回礼。

“你们不要再公子小姐的啦,咱们去赏花吧。”西子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地嚷道。

柔柯和允祥都笑了起来,三个人结伴同行,一起来到洛河边。

牡丹早已怒放,粉色、红色、黄色都竞相绽放,密密织在一起,像云霞一般连到了天的尽头。大大的花朵压在枝头,那枝条像是不堪此重负,摇摇欲坠,似不自胜,在晓风的轻抚下,煞是动人。众多牡丹中,还要数那一半红一半紫的二乔最为打眼,娇艳欲滴,确像当日江南大乔小乔美艳妖娆的身姿。

西子拉着柔柯走过去,两女行至二乔的旁边,轻抚花瓣,允祥便看呆了。定定地看着西子,喃喃吟诗道:“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秦虎策马赶来,恰恰听到允祥这一句话,上来拱手道:“公子,你又失言了。”

允祥冲他笑笑:“不妨,这里只有你我,偶尔失言,也无伤大雅。”

秦虎一眼瞥见了柔柯,有些警觉地问:“这位姑娘是谁?”

“西子的朋友,叫柔柯,西子说她是洛阳城第一美女”,允祥说着说着就笑了,“西子根本就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这个柔柯,也算是倾国之人了”,秦虎一边看着柔柯一边道,“你不要因为自己喜欢西子,就否认柔柯,我觉得她们俩就像这花一样,二乔。”

“哦?”允祥狡黠地看着秦虎,“不曾听过秦二爷夸哪个女子,今天想是春心动已?”

“快别扯了,喏,她们来了。”

西子和柔柯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西子看见秦虎就开心地说道:“秦公子,你也来了!”

柔柯和秦虎也分别介绍见礼,四人结伴同行,又赏了一会儿牡丹。时间已逼近正午,便约好一起到伊洛轩吃饭。

“上次我来,还被那小伙计误以为吃霸王餐的”,西子想到前情,笑了起来。

“上次真的好险,多亏李公子相救,不然,我和西子就麻烦了”,柔柯再次道起谢来。

“两位,不要再客气,不要再道谢,就请叫我允祥,叫他秦虎吧,公子公子的叫,实在是生疏至极”。

“好,那你们也不要小姐小姐的叫,就叫我西子,叫她柔柯吧”,西子爽朗地接口道。

柔柯又是一阵脸红,长这么大,还从未有家人以外的男子,直呼过她的闺名,她抬眼看看允祥,心中竟想:不知他这样好听的声音,喊起我的名字,是怎样的呢。

“柔柯姑娘,家住哪里,也是东窑的吗?”秦虎看柔柯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大家风范自然流露,猜她出身不俗。

“家父是……”柔柯犹豫了下,撒谎道,“家父在洛阳道含嘉仓工作”,柔柯说完就跟西子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杀人不眨眼的宇文进的名号,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然而秦虎和允祥已经判断出了她在说假话,两人也交换了眼神,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对了,听你俩的口音,不像是洛阳人,你是哪里人啊?你父亲是做什么的?”西子全然不理会这些人心中的芥蒂,问允祥道。

允祥见西子开口问自己,既不想说谎骗她,也不能说真话,只得搪塞道:“我,我是长安人,我父亲……我父亲在大明宫做事。”

“你是宗室子弟,令尊一定是身居要职”,柔柯听说允祥的父亲在大明宫做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秦虎却在桌下偷偷地踢了允祥两脚,允祥不再接话,抄起茶杯往嘴边送,与秦虎的眼神交汇,交流了一下眼色。

西子不甘于气氛的尴尬,自告奋勇给大家讲笑话,气氛才稍有缓和,西子使出看家的本事,逗得这帮人前仰后合。

酒足饭饱,柔柯推推西子的胳膊:“我们出来好一阵子了,再不回去,恐怕爹爹要怪罪……”

西子本正开开心心,听见这话瞬间变了脸色,惶恐道:“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吧!”语毕就要起身拉着柔柯跑。

允祥眼尖一把拽住了她:“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西子看了柔柯一眼,柔柯想了想,说:“你们就把我们送到东市口就好了。”

“等一下”,允祥不舍得西子离开自己,急迫地想要约定下一次见面,“有时间的话,你教我做三彩甬好不好?”

“你学那冥器的做法干什么”,秦虎不禁叫嚷起来。

“那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快该过生日了,我……我想送给她做生日礼物”,允祥结结巴巴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骂自己的理由太蹩脚。

“你……你要用冥器给人做生日礼物?”众人大惊,一起问道。

“兄弟,你喜欢的,是活人吗?不是女鬼吧?”秦虎大嚷道。

柔柯和西子却都没有接腔,因为西子的生日是下月十二,而柔柯的生日是在月底,都快到了。难道,他喜欢的人……是他俩中间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