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云飞扬,西南处国有殇。一九四一年的十二月,随着《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的签订,来自全国各地的战士们浩浩荡荡的开往缅甸,四十万国民革命军付出了二十万人的惨痛伤亡,创造了自甲午战争以来中国军队首次出国作战并立下赫赫战功的又一丰功伟绩。当年的爷爷也是其中的一员,这里要说的就是当年曼德勒会战结束以后撤退到野人山的经历。
野人山,缅甸密支那以北的一座大山,海拔三千米紧邻喜马拉雅,山大林密,瘴疠横行,相传林间有野人出没,故名为野人山也叫做胡康河谷,缅语意为魔鬼居住的地方,至今为止野人山大部仍未被开发,方圆数百里皆是无人区,山中野兽,毒虫,沼泽充满了陷阱,就在这片广阔的山域之中,七十多年前在没有任何物资供给和后备条件的情况下,五万多国军战士永远的止步于此。
我爷爷名叫刘远,那年十九岁,当时腊戌,密支那已经被日军占领。爷爷并未随新三十八师撤往印度,而是跟着杜聿明的第五军残部翻越野人山。缅北的五月,地面温度高达四十二度,在浓密的热带雨林里徒步前进,致命的威胁无处不在,不仅是紧追不舍的日本人,深林里的各种毒蛇猛兽,甚至是蚂蚁都能吃人。山林中雨水泛滥,在稀烂的泥土里行走,没走几部双腿已经爬满了蚂蟥。爷爷说当时很多人被蚊子叮咬传染了疟疾,得了疟疾和登革热病的人两三天之内就会丧命,甚至你在树下坐一会马上就会被蚂蚁啃食殆尽,就这样部队冒着重重困难漫无目的的在野人山中走着,一刻不敢休息,部队走着走着队伍也被打乱了,这些事就是爷爷在野人山中迷路后和两个战友间发生的事。
林间的大雨瓢泼,刘远和几个战友歪歪斜斜的丛林里走着。没有食物和药物,几个人饥饿难耐,有时候靠熏树上的马蜂,摘林间的野果果腹。即使人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但是谁也不敢停下脚步。就这样艰难的朝远方印度走去。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到人身上像小石子似得,打得人生疼。就在刘远身后的一个战友突然惊呼起来,“快来看,这里有个山洞。”几个人聚拢过去,眼前被树木根茎覆盖的山体中隐约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几个人也没多想砍掉洞口的枝条准备进洞避雨。还没进洞一股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洞口堆积的动物尸骨显得格外诡异。“洞里面肯定有瘴气,你们还有奎宁丸吗?”刘远问道,几个人在身上找了几遍,好不容易分出每人一颗,可是仍然起不了多少作用,眼看终于有个能歇脚避雨的地方,却不能进去大家也十分着急。就在这时刘远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把尿浇到布条上,用来掩住口鼻,这样就安全了。”刘远的老家是湘西人,祖传几代都是赶尸将,平时经常说一些神怪的故事给战友,大家对于这个十多岁的少年也是比较佩服,于是按照刘远所说的用布条掩住口鼻,进入山洞之中。
山洞里很宽敞,地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烟雾,几个人找了个石头坐下点燃篝火烘烤身上的衣物,每个人都历经了艰难的长途跋涉,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坐了一会儿几个人都安静的睡去。洞外的丛林里大雨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洞口开始慢慢的往里渗水,几个人都没注意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不一会儿洞内的积水越聚越多,地上的篝火也被积水浇熄,几个人感受到周围的寒冷,从梦中醒来。“黄坤呢?”一个人突然问道,几个人面面相斥,“也许他出去找吃的了。”一旁的李舒回答。刘远走到洞口看了看洞外的大雨还在下着,刘远能去哪?想着想着他突然注意到篝火边上刘远的衣裤还挂在那里,黄坤衣服都在这,他光着身子能去哪儿?显然李舒和另一个战友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一时间整个山洞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这时他们注意到山洞尽头的地方还有一个洞口,流进山洞的水大部分都往那里流去,洞口不大仅能容一个人半蹲着爬过,凑在洞口往里看小洞的另一头显然是一个更大的空间,洞口丢着刘远的步枪,于是几个人决定进去看看,刘远走在最前艰难的爬进了小洞,果然在小洞的另一头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空间,这个洞里十分干燥,有阵阵微风迎面吹来,看来是有出口与外界相连。李舒和赵长云也接着爬了过来,几个人点燃火把在山洞里找寻黄坤的下落。走了没几步地上出现了一连串的脚印,脚印一直往山洞深处延伸,几个人一边摸索一边走着。
走了半小时左右山洞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水潭,池水十分清澈里面可以看到有不知名的小鱼在游来游去。看来这里的水连同某条河流,而且是干净的淡水。李舒弯下腰用手捧起一捧泉水尝了尝,张长云也紧跟其后,就在这时刘远突然发现了水底的异样,李舒的手放进水里时,水底的沙粒就突然翻起一下。显然两人没注意到这点,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干净的水源,赵长云干脆俯下身来把头伸到水里喝起来,刘远察觉到危险的存在,他一把拉住正要俯身喝水的李舒,“你喝这么多了,小心喝死你。”可是李舒的表情却是异常痛苦,“阿远,我不知道怎么了,一喝这水就停不住了,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刘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起李舒照着肚子上就是一拳,这一拳下去李舒痛苦的倒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呕吐物中参杂着类似青苔的东西还有大量黑色的液体。不好,这不是一般的水。想到这刘远回头想去拉赵长云,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肉色的怪物从水中突然伸了出来,一口把赵长云咬进口中,刘远和李舒奋力拉扯却只是抢回半截身体。
李舒吓得退到一边紧紧的靠着山壁,“阿远,这是怎么回事?”
“来时我听当地人说有一种动物会分泌它的体液来吸引别的动物,然后动物去喝的时候它会乘机袭击,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刘远说着手里拿出一个手榴弹,李舒知道了刘远要做什么,勉强站起身来往后退去,二话不说眼看刘远一只手拔掉手榴弹的拉环随手扔进水潭中,“快跑!”俩人转身撒腿就跑,只听见身后一声闷响,黑色的液体飞溅出来。二人一分钟都不敢休息,拿起步枪回到大雨瓢泼的森林中。
两个人依旧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雨林之中,指北针已经摔坏了根本找不到方向只能盲目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山里的的雨水逐渐小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越发稀薄,温度也逐渐降低。刘远看了看周围的植被,看来他俩一直在往山上走。终于不知道走了几天以后,眼前的山路已经没了,只有绵长陡峭的下山坡路,透过树林的空隙可以看到山下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河对岸有着点点的灯火。刘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活着走出野人山,两个人激动万分,几乎是疯一样的跑下山坡,眼前滚滚的怒江水,顺着水流往上看去几公里以外是一座悬挂着灯火的大桥,“惠通桥,阿远我们回家了。”李舒激动的喊起来,难掩内心的激动,脸上全是泪水。刘远也是满心激动。两个人开始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就在这时一阵爆炸声响彻云霄,眼前的大桥在爆炸的火光中北拦腰切断。
怎么办?眼前波涛汹涌的怒江,完全没有渡江设备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回家?两个人几乎绝望,自己没有死在野人山中,就在和家乡隔江相望的地方,奔腾的江水阻挡了他们回家的路。到底怎么办?刘远沉思着。
对了,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这时刘远的心里想起各种累死的场面。说完他出腰间的砍刀,回头对李舒说“走吧!我带你渡江。”
两人费了好大劲砍来一棵树拉到河边,刘远从破烂的衣裳上扯下两条布栓在圆木两头,但是却不急于把木头推到水中,而是坐在岸边等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刘远起身走到圆木之前,拿起砍刀在手掌中狠狠划了一刀,顿时鲜血从伤口涌出。
刘远强忍着疼痛把血液滴到圆木两头的布条之上,布条被血液慢慢浸透,李舒在一旁默默看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刘远接着用右手沾了些血在圆木中间画了一个八卦,然后口中开始念起经文。过了一会儿刘远转身对李舒示意,一切已经妥当可以下水渡江了。李舒平时对刘远的一些奇怪做法虽然很是信服,可是眼前这怒江的激流可不是一根圆木就能渡江的,说着两人合力把圆木推入奔腾的江水中。
圆木一头刚下水江中的暗涌即刻把木头卷的乱晃,李舒开始有点担心,可是看着刘远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也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说罢整根圆木全都进了水,突然整根木头停止了晃动,一动不动浮在水中。
刘远简单地包扎了伤口爬上圆木,李舒也跟了上去。两人趴在圆木上慢慢的用手脚划水,李舒明显感觉到水下汹涌的暗流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卷走,然而载着自己的木头却丝毫没有影响,而是好像漂浮在水面上。木头载着两人在水面上缓缓向前,费了半天劲终于平安到达对岸。两人爬上山崖之后才发现山崖上的村庄已经空无一人,因为担心日本过桥会残害百姓,附近的老百姓都往大理转移了,剩下的只是空荡荡的村庄。两人把整个村庄找了个遍,一粒米都没找到,最后还是村头的破庙中找到几个供品。两人合计先填饱肚子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去附近的城镇寻找队伍,于是两个人在一番狼吞虎咽之后各找了一堆茅草早早睡去。
时值半夜李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茅草堆上翻来覆去,想想当时雄浩浩荡荡的部队开赴缅甸,谁知过了几个月就落得这幅田地,心理面难免有点落寞。就在这时破庙之外隐隐约约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时还有行军的口号传来,李舒连忙唤醒还在熟睡中的刘远。两人站起身往破庙不远处的山路上看去,星星点点的一连串火把在远方忽明忽暗,整齐的步伐和熟悉的歌声,一定是部队要反攻缅甸了,想到这心里不免有些激动。李舒连忙拿起步枪开始擦拭起来,刘远刚要回头突然一种莫名的恐怖涌上心头,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可是又想不出来,于是他又向部队来的方向看去。
刘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部队来的方向正是刚才自己逃过来的方向,江对岸日军汽车的灯光飞驰着,灯光穿透行军的队伍并未停下,而是穿了过去,好像根本不是同一空间,确切的说是不同世界的东西。刘远看的目瞪口呆没注意的身后的李舒已经拿起武器冲到门外开始大喊,李舒显然没有发现这一切有什么异样,刘远一把扑住正在喊叫的李舒,“别喊,你看看那边是什么地方?你再看看江上没有桥梁了,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平稳的过江?”李舒这才发现远处的队伍不是在行走,而是飘过江面的,李舒也吓得大张着嘴说不出来。然后那些部队并未停止前进,反而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两人连忙跑回身后的破庙中。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采石一战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姬。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
歌声渐渐响起由远及近,是《知识青年从军歌》响起当时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缅甸,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想到这里两人都难以抑制眼中的泪水。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阿远,是我们的队伍!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李舒哭着说,刘远只是点点头他怕一开口自己也会忍不住痛哭,此时歌声越来越近。两个人探出头去只见曾经的战友们穿着崭新的军装扛着武器正在往回走,他们穿过房屋树木,穿过一切阻挡他们的东西,迈着整齐的步伐几万人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不见尾,仿佛凯旋的战士,一个一个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李舒看见在队伍中有黄坤,赵长云,还有老班长,还有那些熟悉的战友。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伤痛冲了出去。可是眼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影,他的手能穿透那些人的身体,但是那些人却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刘远也从破庙中走出来,两个经历生死的朋友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这些昔日的战友回归他们的故土,部队就这么走着一直到东方发白才看见人流的尾端,两个一黑一白的人戴着高帽子手里拿着白纸棍子,一边洒着纸钱一边低声的呜咽着。
之后我爷爷和李舒再次找到了部队,由于我爷爷得了疟疾加上伤口感染,没能再和部队去印度与新三十八师会和,李舒临走时说他会带着胜利回来,可是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爷爷说当时没能参加缅北反攻是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后来爷爷在医院里认识了身为缅甸华侨的奶奶,不久他被调到后方做一些情报工作,然后他就和奶奶在大理定居下来,爷爷临走之前的日子经常说他以前的战友会来屋子里看他,那些热血沸腾的青年还是当时的样子,部队还在等他归队。
1941年12月23日,中英在重庆签署《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中英军事同盟形成,中国为支援英军在滇缅(时为英属地)抗击日本法西斯、并为了保卫中国西南大后方,组建了中国远征军。这是中国与盟国直接进行军事合作的典范,也是甲午战争以来中国军队首次出国作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从中国军队入缅算起,中缅印大战历时3年零3月,中国投入兵力总计40万人,伤亡接近20万人。以极大的代价保住了中国大后方的物资供给通道。
说了些题外话,由于笔者在保山一带参加过志愿者活动,现在仅存的老兵已经不多,他们历经了这场伟大的民族战争,回国之后铸剑为犁,生活在西南边陲的边缘山区,一部分还有严重的疾病甚至身体残疾,他们的一生从未得到过公正的对待,老了只能靠政府每个月发放百十元的低保,还有一些民间的资助。1945年国殇墓园在腾冲建成,很多坟墓只是衣冠冢或者只有一块墓碑,还有许多青年他们的血肉驱体以及灵魂,永远的沉睡在了缅印的异国他乡。愿朝阳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
解放后爷爷被安排到当地政府工作,不过由于某些历史原因又被撸了下来,最后弄到给村子里守水塘,但是他并没什么怨言,有时候帮别人家看看宅地,墓地什么的也有一定的威望。当时他还没开始做捞尸,之所以踏上这条路他说是因为那件事。
具体年代记不清了,那时候爸爸才六七岁,小马的爷爷也还是当地响当当的渔夫。我想那可能就是一切的开端。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当时学校的老师带着一群孩子到水库附近的山边野炊,当时两个学生跑到水库洗澡,其中一个水性不好的溺水了,当时带他们来的老师下水救人,结果人没救上来自己也被淹死了。之后派出所的人只找到孩子的尸体,老师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老师的家人知道爷爷会通阴所以来求爷爷帮忙,爷爷也是个心软的人,于是他决定天黑了以后去试试,爷爷说当时他也没什么底,虽然家里传的一些道术,也学了一些赶尸的技巧,不过捞尸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入夜以后水库边还是有警察在看守,于是爷爷去找了小马的爷爷划船带他,小马的爷爷原名马有才,在当地也是很厉害的人,水性好会看水底哪里的鱼多,人家都叫他马王爷。也是那以后我们两家开始合作。闲话少叙,两个人划着小船慢慢的离开岸边,由于不知道具体的地点。爷爷只叫马有才把船划出不远就停下来。当时并没有这么多讲究,爷爷只能用抓鬼的办法,他先是把柚子叶泡水擦在眼皮上,就在不远的地方水里有一股隐隐的红光,看来钉就是落在那了。他开始的想法是先把尸体位置找清楚,然后让小马的爷爷在船上拉尸体,两人合力把尸体给拉上来。于是他独自下水。到了水中爷爷看准发光的位置就游了过去,水下十分浑浊,勉强可以看到发光的位置。
爷爷的水性一般,潜一会儿就得浮出水面换气,他确定了钉的位置就游上水面叫马有才划船过来,自己又一次潜入水底。由于是在水中符纸什么的都没用,他也没想到会出状况,所以身上什么都没带,就这样爷爷潜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水里有一股隐隐的腥气,再往下看去底下那老师的尸体沉在水底,肚子上有一个很大的豁子,胸腹内脏已经被淘空。爷爷心说不好,这水里有东西。他一秒都不敢耽搁拼命的往上游,就在即将到达水面的时候突然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脚,那东西力道很大,即使爷爷再怎么用力都无法逃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氧气也逐渐耗尽,爷爷已经放弃了,这时一只手突然从伸到水中,一把拉住爷爷的手,也就在同一时间水下的东西突然放开了拉住爷爷的手,爷爷被一把拽出水面拉回船上,原来是小马的爷爷看见他很长时间没上来,心想肯定有事了,这时他看到爷爷的手在离水面很近的地方,于是一把就把他拽了上来。
爷爷躺在船板上喘着粗气,整个人都脱了力,“老刘,那死人就在这下面?”马有才问道,爷爷只能无力的点点头,谁知就在这时马有才纵身就跳进了水里,爷爷一看心知不好,他艰难的怕到船边可是水里已经没了老马爷爷的踪影,正在他焦急之时突然一阵气泡翻涌而出,老马爷爷扛着尸体已经浮出水面。尸体虽然找到了但是五脏已经被掏空,当时正是反封建迷信,谁也不敢去议论这是为什么。不过爷爷的腿上却留下了水鬼的手印,水鬼的手印是黑色的,糯米也消除不了。爷爷越想越气,自己学了一身本事难道对付不了一个水鬼?
爷爷在家养了好多天,身体刚好他就开始准备家伙,准备晚上就行动。这次他准备很充分了,而且爷爷找来了马有才帮忙,因为马有才是全阳之身,而且命格又是属水,下了水一般妖邪不敢侵犯。老马爷爷也很乐意帮忙,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要他儿子跟我爷爷学本事。其实当时老爸身体很弱阴气重,小马他爸是也是全阳命格,两家人想到一处了,于是让我爸爸和小马他爸结了兄弟,这也是两家世代合作的开始。
当晚俩人带着活鸡划船来到水库中央,最初的想法是用活鸡当诱饵把水鬼引上来,然后再消灭它,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爷爷把鸡在船上宰了把鸡血放在碗里,为了吸引水鬼船上没有任何法器,连符咒和法器都用羊皮包裹了好几层,生怕女鬼不上钩,准备妥当以后爷爷拜了四方诸神然后示意马有才把鸡扔水里,马有才拿红线把死鸡拴起来扔进水里,安静的等待着,爷爷则在一旁用鸡血画符咒。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水里的死鸡仍然没有反应。
“老刘,是不是这死的它不上钩?要不我下去。”马有才有点不耐烦。
“要去也是我去,你阳气太重,要是它拉我你就把我拉上来,过了阴时就对付不了他了。”说着脱掉身上的衣服把麻绳拴在腰间。爷爷故意露出腿上的手印,因为这个印子是冤鬼索命的记号,若不除掉那祸害,这东西永远不会消失,还会祸及后人。“老马,我的命就交你手里了。”说完爷爷纵身跳入水中,小马爷爷紧张的看着水面,一面攥着麻绳的手握的更紧了。爷爷在水里没多久水面就开始有了反应,本来青绿色的水面突然变得更加浑浊,水从周围渐渐变黑开始往爷爷的位置延伸,包围。
慢慢的水都变成了黑色,然而水面却是依旧十分平静,周围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然后水面下一直是暗流涌动,爷爷明确感觉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就在这时只听爷爷大喊了一声:“快拉!”马有才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提,爷爷被拉回了穿上,他的脚上正拉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这一切来的很快,那东西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幕的发生,那个女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女鬼,它浑身湿漉漉的一丝不挂,皮肤呈现一种不自然的青黑色,头发遮挡着它的头部,无法看清它的脸,之间女鬼放开抓紧爷爷的手在船板上滚动,不时还发出一种刺耳的尖叫声。马有才看着那东西发着呆,虽然听了无数神怪故事,可是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心里难免会害怕。爷爷慢慢的站了起来,被水鬼抓过的脚又多了一个印子,看他的表情能感觉到他十分痛苦。
女鬼仍在不停的发出尖叫,而它滚动过的地方开始缓慢的冒出水来,不好,它会把船弄沉的。爷爷一刻也没多想,抓起羊皮里的木剑猛地往水鬼身上刺去,那水鬼身上被刺了好几道口子,伤口的位置流出黑色的液体,然后伤口又开始愈合。看来这东西也是有了一点道行,哪能留它再害人。说罢一张黄符朝着水鬼的头顶贴去,“老马,快跳下去!”说完爷爷一把将马有才推到水里,自己也往船尾的位置靠过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九天玄冥,借法天尊,引天神雷,急急如律令!”说罢爷爷转身跳进水里,女鬼正欲起身逃回水中,忽然间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白色的雷电正中女鬼头顶的符咒,整个船身也被劈了个洞。两人游到岸边已经筋疲力尽,不过眼看女鬼已经被雷劈死,不免感到些许安慰,虽然老马爷爷的船也沉了,不过后来也捞回来修好了,只是爷爷腿上的印子却一直没有消失,从那以后他都没再下水,这也成了家里的规矩,我和老爸都是这样,下水的事情交给马家的人,之后的日子老哥俩也一起经历了很多诡异的事,且听我娓娓道来。
1970年由于破四旧,爷爷被下放到高黎贡山的一个农场去做工,这件事就与那段时间有关。当时的日子很苦,每天高强度的劳动,吃的还饱一顿饥一顿。事情是与当时一个爷爷的朋友有关,那天晚饭后队里的人在汇报思想,突然邻座的一个女孩被喊了出去,过了半晌她哭着回来,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后来据说她爸她妈被斗死了,她想回家奔丧没被组织允许,后来她在公社的磨坊里上吊了,两个老人的遗体只是拿草席裹了裹丢到山沟里,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所说的是她死了以后的事,我一切从简说,有些细节免声是非。
她死后开始发生一些怪事,有人听见磨坊里有女人半夜哭的很凄惨,结果看到一个没下巴的女人给吓死了,还有晚上会有人在墙上写字,可是那个年代,大家都不敢说什么神鬼之类的,私底下讨论都很隐晦,过了没多久怪事依然在发生,可是各种思想教育后,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直到那天爷爷的朋友半夜出去撒尿,结果遇到了那女孩,结果回来以后就生了重病,当时也没送到医院,就是每天躺着在宿舍里吃点药,一开始的时候爷爷也不想管这闲事,这人开始只是高烧,发展到后来就开始说胡话,有时候手舞足蹈的跳,到最后开始自残。他家里人不愿意管他,队里没办法只好把他绑在床上。看着曾经一起劳动的朋友日渐虚弱,爷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决定冒险帮帮自己的老朋友。因为他一生病爷爷就知道是他的魂魄被勾走了,只不过这些话当时是不能说的,于是他想自己解决。
凑巧那天改善伙食发了个熟鸡蛋,爷爷也准备行动了。爷爷来的时候带了些黄纸白米,当初想的也不是这些,不过碰巧还用上了。入夜后爷爷偷偷摸摸的爬起来,拿出藏在土墙里的黄纸什么的,准备去捉鬼。爷爷一个人来到磨坊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黄香点上,由于没有朱砂和鸡血,所有符咒都得用自己的血来写,这种痛苦对于我来说可以想象。爷爷把鸡蛋摆在地上,在周围洒了一圈白米,然后咬破手指用血把他朋友的名字写了下来。一切准备妥当开始招魂。
“李建国,一九四四年八月昭通生人,听我号令,为你指路。”爷爷开始念着,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一直不敢大声。
慢慢的眼前的草地上开始凭空出现一个个脚印,慢慢的往爷爷走来。爷爷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些脚印是两个人在并排行走。那东西也来了。说着脚印来到鸡蛋跟前停住了,一双脚印一动不动,另外一双正在围着周围绕圈,鸡蛋开始渐渐的发亮,是时候了。爷爷掏出藏在兜里的黄符往空中一洒。另一只手一把抓起地上的鸡蛋。只看见黄符在空中飘动着,好像是有人在拿着它舞动。黄符飘的越来越快。爷爷的手里已经拿起第二道白色的符,眼睛盯着飘动的黄符一刻不怠慢。就在一瞬间飘动的黄符停在了空中,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停着。说时迟那时快爷爷左手捏法决,竖起沾满鲜血的手指,右手拿着白色符纸猛地向前一按,就在黄色符咒的正下方。白色符咒仿佛贴到了什么东西上,两张符凭空的停在空气中,紧接着只见爷爷左手双指往前伸直,血液在空气中点出了两个指印,黄白双色的符咒开始剧烈的抖动,隐隐的显现出一个女人的样子。“神兵借法,以血引之,天雷破邪,急急如律令!”瞬间那女人的身体上出现三刀蓝色光环,好想是雷电缠绕在上面,越收越紧。那女人显得很痛苦,慢慢的开始消失。虽然李建国的魂魄已经收回来,但是晚上想要安魂很麻烦,如果惊动别的人恐怕会影响,如果拖到天亮就来不及了。
爷爷用黄纸把鸡蛋裹好回到宿舍,宿舍里除了李建国以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原来建国大半夜的又发疯了,宿舍里的人都受不了跑到别的地方休息去了,正好宿舍里没人爷爷一刻都不敢耽搁,拿出鸡蛋放在李建国的额头上,接着点燃蜡烛用手指截了烛火放在鸡蛋上,慢慢的烛火开始熄灭,鸡蛋淡淡的红光也消失了,爷爷拿起双手把鸡蛋一压,转瞬间几道淡蓝色的光从四面八方飞来,汇聚在李建国的抠鼻七窍,蓝色的光一停止,李建国也渐渐有了知觉,李建国康复的消息不胫而走,可是具体怎么好的只有他和爷爷知道!
当然爷爷被下放劳动老家这边的事,就成了我爸和老马来接管。俩年轻人可是不知天高地厚,想着自己学了点本事,长辈不在自己得做点事业。所以俩人十里八乡不管哪儿来请,都会很乐意去帮忙,虽然没赚多少不过也落了个好名声。那日俩人正在水库边钓鱼,果然有事就接着发生了。当时一个老乡正在水库边的路边蹲着,没想到被生产队的车直接轧成了两段,下半身留在路上,另一半却掉进了水库里,这倒好两个人刚好看见这一幕的发生,心想又有活干了,于是连忙回家跑准备家伙,可谁想到这次又怎么能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两人刚到家不一会儿,死者的家属的紧接着找上门来。两人欣然答应,决定入夜以后再到水库里去捞尸,毕竟死了十二小时不到,灵应该还很弱,没有什么威胁。可是事情总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当晚果然出了些小状况。
当晚两人来到水库边把小船慢慢的往出事地点划去,那个时候物资很紧张可以说极度匮乏,想用鸡血来驱邪是很奢侈的事,所以当时父亲和老马从事这个行当基本上是没什么保障的,父亲把红线栓在木球上,把木球放进水里手里拉着红线开始喊死者,不一会儿木球果然有了反应,木球往水库入水口的方向飘去,不一会儿也停了下来。然后开始胡乱的飘动。两人并未感觉到奇怪,只是想着入水口水流太急了的缘故,白米一洒木球和白米也都沉底了,看来就是这里。老马已经热身完毕,木球沉底他也纵身跳入水中,两人其实也做了好几单生意了,基本都是轻车熟路,只是没想到今次水下如此凶险。
老马沉到水底开始寻找钉,忽然眼前一团黑色鱼群正在围绕着什么东西,老马游了过去,就在这时鱼群突然四散游去,而被鱼群围绕的尸体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立在那。像是没了腿的蛤蟆一样靠前脚立着,就在老马即将靠近的一瞬间,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老马,老马心知不好赶快往水面游去,身后的尸体开始在水底爬行,向老马靠了过来,老马措不及防,眼看就要游到水面身后的尸体突然发力,一把拽住了老马的脚,拼命的往水底拉,老马憋气已经到了极限,一时间脱了力,就在这时父亲感觉到了水下的异动,就在这生死关头一把抓住了老马的手。
父亲费了好大劲才把老马拉上来,老马在船板上大口的吐着水,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刘哥,底下那东西会动啊!到处乱爬。我艹!”老马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说着脸上依旧惊魂未定。父亲好像在思考,一直没说话。过了半响只见父亲拿起身旁的背篓鼓捣起来。
只见父亲拿起一道符咒放进兜里,又拿起身旁的鱼竿开始钓鱼。两人都是水库边长大的孩子,钓鱼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没费多大劲父亲就钓上来一条不大的草鱼,然而父亲并未把鱼解下来,而是往鱼身上划了几道口子又扔进水里,老马在一旁看的出神,只见没放一会,水下的鱼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整根鱼竿都弯了起来。父亲把鱼竿交到老马手里,老马接过鱼竿一边放线一边慢慢往回拉,父亲则拿出兜里的符咒聚精会神的看着水面。
慢慢的鱼被拉到离水面很近的地方,一直发白的手紧紧的抓着鱼身子,慢慢的靠近水面。就在小鱼被拉出水面的一瞬间,水下的半具尸体也紧随着冲出水面,就在这时父亲突然把手里的符咒往尸体上衣贴,身体迅速的开始结冰,身体以下的水面也开始冰成了一个镜面,那半具残尸则像雕塑一般立在冰面上。一只手还拉着鱼竿上的鱼。老马可吓了一跳,丢下手里的鱼竿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掉水里。就在这时只见父亲手里拿起一个奇怪的法器,前端是一个八卦后边连着一个竹筒。只见父亲拿着八卦对着尸体的额头往上一帖,紧接着右手捏起法决开始念起来,“阴阳无极,乾坤易转,收!”说罢从竹筒前的八卦里抽出了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一块玉,尸体身上的冰从额头部分渐渐消散,一直到水面。老马上前一把接住尸体拉回船上,此时尸体的双眼已经合上,一动不动的躺在那。父亲拿过竹筒去掉前端的八卦,用黄符封了起来。听父亲说那人死了灵魂分离了,上半身找到不下半截,于是就在水底到处找。他所用的竹筒后来我也见了,是收魂用的法器,之后当然我也用到,不过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遇到同道中人,那天的事诡异无比,我只记得他用的并非一般的道术,还有一些蛊法,很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