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出去找睡觉的地儿,也就是干那事的地儿,而且上级说了这次任务只可成功不可失败。我并不急着要干那事,朱丽叶急不急我不得而知,但不是因为她跟我急我就急着帮她找地儿,有个重要的原因是我昨晚睡得很不爽,换言之,我彻夜未眠,不是因为跟一个女人同床共枕就会让你激动得睡不着,而是一晚上我都呼吸困难,我被朱丽叶压得喘不过气。早上醒来时她对我说,昨晚睡得好舒服呐!我认为她昨晚睡得很舒服这点无需肯定,她还问我,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我点了点头不语,其实我说了,我是说给自己听。我说,好你大姨妈!要不是你双手双脚全搭在我的小腹上让我动弹不得,看我不把你捅的床上打滚哇哇直叫。
昨晚没睡好,白天她又不让我睡觉,一大早就非得让我出来找什么地儿。我终于认识到有房的重要性,就算是针毡,就算身上要被扎出千万个窟窿,就算还得扎她一个窟窿,也不愿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的小腹被章鱼一样吸附着。
我打电话问小转琳,有没有睡觉的地儿。她在电话的那头嗲了声,你坏死啦!
小转琳说,你坏死啦!她说我坏,我便觉得我很坏。后来她又说,你一点都没变。我便觉得我毫无改变。她的意思是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坏,其实我以前并不坏,我倒是觉得以前她坏透了。
小转琳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后来大家发育了就玩不起了,便也不玩了。小时候她总是欺负我,我的童年时代是在她的镇压下成长,她的个子一度让我觉得遥不可及。上初中那会儿我也开始发育啦,后来者居上,就像变魔术一样我一夜间长高起来,比小转琳还高出十几厘米,这让她感到非常沮丧,她不无惊讶的说,哇!姑娘都长大可以嫁人啦!她总是这么叫我,叫我姑娘、小姐,然后我叫她大哥、老大,不然她就会打我。自从我长个儿之后,小转琳就蹬上了十厘米的高跟鞋,而且她也不再镇压我了,不过那时候我也没有欺负她,只是我不再叫她大哥老大,而是叫她小转琳。
其实小转琳这名字不是我给她取的,这应该归功于王小波。上初中那会儿,我第一次接触王小波的书,里面有个小转铃,我觉得那个小转铃便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大哥”,也就是说小转铃便是小转琳,小转琳就是小转铃,二者没有区别。
小转琳说,你一点都没变。我觉得这话不全对,我一直在努力尝试各种改变,竟然小转琳说我没变,我便觉得我一成不变,不过我还是有些不甘,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谋杀我多年来的努力。
我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改变了一些,比如现在我看到别人流鼻血就不会欢天喜地啦。以前一看到有人流鼻血我便会第一个冲上前去,我不是担心那人有没事,会不会死,我关心的是从两个鼻孔中流出来的粘稠液体,我挤进人群迫不及待问道,这次流出来是红色还是绿色?很多时候他们会拿一团纸巾把那两个洞塞住,血就不往外流淌了,这让我很不高兴,我会要求他们再流一点点,这时他们就瞥我一眼说,神经病!小转琳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说,白痴,血哪有绿色的。我是不会相信小转琳说的话,因为我无数次看到过绿色的血。每当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将一只毛毛虫捏死在掌心,就有一股绿色的血从它的身体里喷溅而出。小时候我很喜欢把毛毛虫捏扁捏碎了,特别是那种吃了油菜花长得又圆又胖的毛毛虫,后来才知道有种毛毛虫体内有剧毒,自那以后我连蚂蚁都不敢捏了。
我转念一想说,能不能帮我找个宽敞的地儿睡觉。小转琳说,行啦,知道。说完她就笑嘻嘻的。
行啦,知道。小转琳的这句话我没听懂,她要么说好的,要么说可以。她说行啦,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她又说知道,我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反正我是不知道。我本想问她知道啥,见她满脸堆笑,我便不问。
小转琳给我在宾馆找了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我说不行,她说可以。我转念一想我的那杆枪是可以,但没钱不行。她说,没问题,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说,你家开宾馆啊。她笑而不语,那笑看起来很诡异,绵里藏针。小转琳经常笑呵呵,但我从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我也不会去问她为什么发笑。
我本想说帮忙找个有两个单人床的房间,否则朱丽叶又该将四肢蜷缩在我的小腹上,从天花板上往下看,就像是一张彩色B超诊断图,怀孕的是个男人,那个男人便是我,一个女婴从我的小腹上长出来,蜷缩成一个圆,女婴大得出奇,她便是朱丽叶。可惜我没有卵巢、子宫和****,因此我不能将她生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是个男的。朱丽叶非要像只蜘蛛一样抓住我的小腹,就像是我的肚脐上有一跟脐带缠住她。
小转琳笑而不语,因此我没有告诉她朱丽叶的事,后来发现她笑而不语是有一定道理的。我说,你家开宾馆啊。我还真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