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宾馆的房间之后,小转琳突然神经质的笑了笑说,走,我带你去见一人。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就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你猜小转琳带我见谁去了,料你也猜不着,因为我也很意外,小转琳带我去见我的小学同桌啦。
我的同桌是个好人,诚实之人,但我不能说他是个老实人,因为现在他还是个生意人。他是我小学三年的同桌,我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因为大家都叫他哈喇子,不是大家这么叫我也跟着这么叫,其实哈喇子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后来连老师也都这么叫他。后来可能他都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他的作业本和试卷上的署名都是:哈喇子。
我叫他哈喇子是有原因的:首先,他老是在课上睡觉,也不知道他晚上都在干嘛;然后,他一睡觉就会流口水,而且教科书必遭其洪涝灾害,下课时你总会看见他在走廊上晒课本,晒干了上课继续睡觉。这让我想起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没有卫生纸,而是在马桶旁放一块布,每次屙完屎就用那块布擦一擦屁屁,再把见缝插针的屎布拿出去洗得一无屎处,晒干之后再拿来擦;最后,我为什么是叫他哈喇子而不是口水哥?哈喇子是北方方言,而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我叫他哈喇子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我找着北啦,其他人跟着这么叫,无非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找不着北。
不过有一个人始终找不着北,那就是小转琳。她总说我欺负哈喇子,所以她总是欺负我。我问哈喇子,我欺负你了吗?哈喇子说,没有。虽然哈喇子说没有,但小转琳还是要欺负我,哈喇子她就不是叫哈喇子,偏偏要叫的比我们每个人都恶心,叫他:汁。她这么叫我很不高兴,因为我觉得这里面含有某种点暧昧的成分,虽然汁只会让人想到果汁、胆汁、乳汁。
小转琳说我经常欺负哈喇子,实则不然,我觉得我是在锻炼他,因为哈喇子的脑子不是很好使,说话也有点结巴,他总是很听我的话,但不能说他没有主见。念小学时大家叫我阿结,小转琳叫我小姐、姑娘,只有哈喇子叫我大哥,这说明他很有主见。还有一件事可以说明他很有主见,每个课任老师都要求他上课不要睡觉,但是他逢课必睡,拦也拦不住,我提醒他睡觉时候不要流哈喇子,但他没有一次不流的,这些都说明他有主见极了,并不是每件事都听我,那时候我会觉得他相当牛逼。
我见到哈喇子的第一句话是,是你小子。他说,是小子你!我听的怪怪的,别扭极了。
我说,你们俩怎么……?小转琳抢过话头说,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小转琳说她已经结婚了,听到这话我不免伤心,因为我曾经发誓一定要把她讨回家当老婆,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欺负她了。但是细细一想我又不觉得伤心了,因为很可能我还是会被她欺负。
小转琳说,我嫁给了汁啦。于是我又伤心了,还很失落,她嫁给谁不好,偏偏是哈喇子这丫的。
现在哈喇子一开口说话我就感觉很别扭,我发现他现在说话一点都不结巴了,反而让我听得很不习惯,他说,这宾馆是我开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一听就更加伤心了,不但伤心,还很忧郁,这么高档的宾馆谁开的不好,偏偏是他。
哈喇子说,哥,什么时候上来的也不打声招呼。我说,小转琳带我上来的。小转琳听了扑哧一笑,捂着嘴说道,他问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哈喇子现在不但不结巴,脑子也好使了,倒是我显得愚钝了。我有种受欺负的感觉,但马上我又觉得他这是在锻炼我,就像当初我在锻炼他一样,于是我把他今天的成就和财富归功于我给他的锻炼,否则他连老婆都讨不到,一想到小转琳是他的老婆,又觉得自己以前是在欺负他,所以现在活该我受欺负。
我感到自己受了欺负,于是我就咬牙切齿的说,我是来北京找我女朋友的。哈喇子听了微微笑,一脸善意,小转琳大笑,满嘴獠牙又不像是笑。我看到小转琳这幅模样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我本想再说上几句话,哈喇子说,你今晚就可以搬进来住。我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