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北岸四人帮的传说(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43033500000011

第11章 大二如姑娘,尽情地去泡

大二像十八岁的姑娘,翘着屁股扭着腰,很妖艳得赶来。

林枫心想着,绝不能再让学渣状态笼罩自己的新学期,决心要进化到学霸,最起码看上去要像个“学霸”,把面子做足了。为了实践自己的学霸梦,他每节课都坐第一排,上课不再玩手机,因为他坚信,先把形式搞起来,形式丰富了自然会带动本质的提高,但这就像中国喊了十年的创新口号,喊得倒是声嘶力竭,结果却全民致力于用人数的优势来刷新吉尼斯世界纪录,比如,造一个可以让500人同时拉屎的超级厕所。愿望是美好的,事实却是个响亮的耳光,打你的可悲,打你的可泣,打得你直喊:

我是个****。

翻开日记,在大二的第一天,林枫写下了这样的话:

大一负伤前行,每走一步都让自己千疮百孔、痛不欲生;而今,一年的时间终于稀释掉那些不愉快,与此同时,我要浴火重生,该寻求和实现那个理想中的我了。

学院班干部例会上要求,各班班委一周之内计算每个人的综合测评分数,以此来评奖评优。

所谓综合测评就是成绩加活动兑换的分数,名义上是德智体美劳综合素质的表达,事实上却漏洞颇多,首先,活动的偏向性(侧重体育)让某些有才华的同学很难兑换成符合自身价值的分数,比如说林枫的烂诗臭词就无处卖弄;其次,活动的地域性太窄,在学校牛逼的人分数会连带得很牛,而有些人在社会上有所建树却又无处衡量,无形中打压了闯荡的积极性,结果就是,学校培养了一堆“阳光宅男”(此处配有周杰伦《阳光宅男》的歌曲做背景音乐),泡妞打球很在行,出去闯荡就撞墙。

不管制度如何,身处规则制定者之外的我们,能做的只是——遵命,就像某些马里奥游戏里的砖,被撞毁就是此生应当履行的宿命。

计算的要求很烦,更烦的是身为班长的林枫,还得率领众班委一起检查各位同学计算的成绩,但这个“烦”还不是最高级,接踵而来的有收集众人的获奖证书等,评定其活动加分的数额,如果自己能操盘分数那也倒是件美差,关键自己不是终审,只是小员工,团委老师那个大BOSS才有最终的决定权。对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林枫只能感慨: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任是挠破三层头皮,看尽头皮屑飞满天,也只得按部就班、一五一十的来,绝不敢一十一五,倘若稍有差池,毁掉了全班排名,那就是万死不足以抚平众怒,人死誉亡是可以料想的。

打开有关活动加分细则的WORD,看到了这样一条,献血加20分。花花跟林枫说,他去年献的血,给了一个低音炮,一把雨伞,饭卡券50元,一个帽子,一个献血证,感觉像卖血一样,现在连当时最不起眼的献血证都发挥了加20分的重要功能。林枫陡然间想起了许三观,如果花花在献血后也固定的跑到小餐厅吃一顿好的,那么也可以进化成郭三观,浓墨重彩得被写个许三观续集。林枫暗暗心想:

大二,我也要有偿献血一次!

顿时想到,大少他们曾在王府井义务献血都是傻瓜的行径,名声的好听可不比实际的效用,转念林枫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恶心: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功利,是因为看了点《墨子》的缘故嘛?

在经历一次又一次头皮屑的再生和飞舞后,分数终于算出来了,意味着名次也有了,林枫在两个班内(同专业)排名十八,可谓出师未捷名已死,时不利兮运不济,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名次可是史无前例,如果面前有南墙,林枫定当义无反顾的撞死,不留余地的,彻底而不妥协的,或者啜饮十几罐奶粉效果也一样。

突然想到,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的好,也不会永远的差,现在算是处在了最底峰,林枫相信:凭自己44码的大脚,随便乱走,也会走向高处。

虽然成绩不理想,但并不影响林枫的人气,就像安史之乱不会影响杨玉环的美,反而是一种添缀,成绩中等的林枫更能给人一种亲近感,毕竟,学霸是一种另类的群体。

评奖时,林枫获得了国家励志奖学金,奖励5000块,这个奖的获得者必须具备一种身份,就像贪污腐败也得有一身漂亮的兴头才可以,那就是经济困难生。大学伊始,林枫就填了经济困难生的表格,所以每月才能领国家助学金,才有资格去图书馆勤工俭学,而今更是具备了参评国家励志奖学金的资格,5000块从天而降,几乎是睡觉、玩手机、发呆充愣的一节节课换回来的,如果不精打细算的花,那就有点对不起这般轻易的获得。

当晚,便请几个哥们儿一起去吃喝玩乐。

插播一些琐碎的人物奖励情况:林雨桐是两个班的第一名,获得了中央三台奖,本应该得国家奖学金的(8000元),但由于国奖名额有限,学院采取“倚老卖老”的策略,国奖在大三、大四各班的第一名中产生,对外的解释是:国奖只能拿一次,而高年级的孩子们就要离开大学了,所以就在他们中评选。这项政策本身是无可厚非的,但林枫就不由得想到,好像中国的任何地方都是以老为尊,百善“孝”为先的思想果真是处处生根,无处不逢。

凌潇最为悲愤,万恶的体测少一分,所以他错离了国励志的油水,5000块和1分,这个性价比高的超乎寻常;海峰,一名之差也与国励志无缘,但还捞了一个校励志;花花,大一陷于感情的纷纷扰扰中,差那么几名,但扬言大二势必要把国励志给踏踏实实得踩在脚下,让它当孙子叫爷爷。

忙于应酬的赵昆,一无所获;劳于辩论的小胖,亦无所收;其他,也就不一一概述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部通史,这点笔墨,还不足以览尽世间风情。

那晚,林枫、凌潇、花花、海峰、妖哥、赵昆六人聚在小餐厅,胡吃海喝,谈天说地,有人要看遍人间美女,有人要跑过万千世界,有人独淫一纸文墨,有人只醉八面玲珑,几兄弟个性迥异,十年后,再聚一堂,又是什么光景?

谁知?

宴毕,乘公交以去KTV,KTV在四惠,路上,林枫看到了一辆路虎,不禁感慨:

什么时候能买一辆这样的车啊?

妖哥说:

男人就应该用路虎。

我觉得路虎很虎气,万一跟别人撞了,自己受伤系数低一点。

路上,风风火火,金钱、色情、暴力都是谈论的对象,惹得车上的观众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估计心里在嘀咕:

哪来的一群小流氓,真是伤风败俗。

凌潇也说,别说我认识你们,滚开滚开。

一笑而过,一车已到,而这样的时光不知还能重复几次。

尚艺墅KTV,小包间,瓜子、爆米花、中南海、啤酒,嗨歌走起。

既为放纵,便一纵到底,从不抽烟的林枫也点了一支,他模仿凌潇抽烟的姿势,用忧郁和迷离装裱着烟雾缭绕,仿佛,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姿态。一支过后,再来一支,既而有三有四,说瘾完全谈不上,只是迷恋那种抽烟的状态,那种仿似低暗的忧伤。当抽烟这种行为也被赋予美学意义,那么即使肺被熏成了黑色,也是不可诟病的。正如,打着爱国旗号的打砸抢烧行为,警察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制止。

林枫爱唱,在兄弟们面前也毫不拘谨,所以自可像疯子一样狂吼发泄。其他兄弟们也是,会唱的唱得很响,不太会唱的也争着要唱,尽挑高音,管它备受摧残的耳膜,管它小资调情的隔壁,管它地厚与天高,拿到了麦克风,就要像男人一样,勇敢得****,去怒吼,去疯狂。这才是唱歌的最高境界,调子不在,全是感情,以词达意被发挥到了极致。

在爷们儿的歌曲中,《新贵妃醉酒》《寒江雪》之类的也分外受欢迎,男人骨子里也是有一种倾向的——做一个女人,毕竟女人除了会怀孕和月经外,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一年结束,关于优秀班干部的评选也是必要的,林枫和小兰自然是选举的热点,大一上学期,小兰主持大局;下学期,小兰忙校学生会的事,所以班内的大局便由林枫负责。根据近因效应,林枫在班内的好印象自然会大于小兰,林枫早有预料,但为了表演清高,自动退出了竞选,所以优干花落小兰。

大二的班干部同样是林枫和小兰领导组织内阁,只不过林枫转副为正,至于其他委员,大多是他俩苦苦哀求下才凑齐的人数,毕竟大学的班干部,只为人民服务却不能剥削人民,这样的苦累活想干的没几人。

待评奖尘埃落定,接踵而来的就是优秀班集体的评选。

各班不能拿成绩来衡量,只能建立标准来答辩评选。身为一班之长,林枫自然是一马当先,本以为可以群策群力,以一马之力呼求众狼之群,以期勇夺优秀班集体。怎奈,万马齐喑,一片死寂,连小兰都忙于和赵昆谈情说爱,剩林枫一人孤军奋战在前线,举目四顾,竟无一人在侧,形单影只的感觉真是有种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悲凉之境。但自己已经树立的好人形象迫使自己千万不能动怒,要像君子一般“勿施于人”,纵使身处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境地。

答辩项目有班级形象、班级学风、班级班委、班级党团、班级宿舍、班级课余活动、班主任寄语、班歌展示八个项目,每一项都要找很多资料,资料汇总总结然后做成一项相对有技术含量的PPT或其他演示文稿,最后还要正装答辩,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会导致错失优秀班集体的光荣称号。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枫披星戴月的查询、搜集、整理的结果,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大获全胜,勇夺校优秀班集体的称号,那一刻,林枫就像沐浴着上帝光环的圣子,特想自豪的对耶稣说一声:

哥,我如今也很牛逼。

光荣的背后,有诸多细节需要做些说明:

最伤心的:林枫将任务分工给内阁成员,让其据各职位特色来分担他的部分工作,但上交的任务成果却像那一坨坨屎黄色的东西,实在是倒胃口,当此时,林枫感喟苍天无眼,然后埋头,自己去做。

最激动的,班歌作词作曲都由林枫自己完成,就是在第二期班委会时,创作的那首《小天下》,编曲由一位中央音乐学院的同学完成,但还有一个问题——MV,林枫用一个小软件将班级的相关照片做成了一个照片视频,配上班歌歌词,这样完整的班歌就有了。笔墨百字,但背后求人的心酸、技术的局限、以及班歌传唱和学习的紧迫都是艰难。在教同学们唱班歌的时候,是林枫最开心的时候,那天,毛概的课堂上,三五成群的2班同学跟林枫在楼道内,一遍又一遍的和林枫合唱班歌,一种幸福感不言而喻的充斥着林枫的每一条神经,像贪婪的吮吸罂粟汁一样,飘飘然的曼妙之感不是三言两言能够代替的。同学们还说:

枫哥,歌词是你写的?

嗯。

另一同学插话:

曲子也是他写的。

哇,枫哥好牛逼啊。

林枫只是微微一笑,内心却早已如北美的飓风,浪荡不羁,傲世众生。

课后,全班同学站立,跟着伴奏、跟着林枫唱起,真希望那一刻可以永恒,那一瞬便是永远,好听的旋律、好美的歌词,再加上这群好有爱的人,简直就是完美。

最感动的,林枫呼唤班主任马原前来参战,可以为评选加分,鬼才导演的他,居然在百忙中抽出了一个小时,还混迹在学生堆中,同哼班歌,虽然他并不知道怎么唱,但是能哼哼对林枫而言已是极大的宽慰。

最炫酷的,林枫和小兰在答辩当天,穿的正装,小月对林枫说,哇,你居然穿的正装。

帅嘛?

帅呆了。

林枫转身,偷笑。小月,同班同学,林枫为之心动,两人同在一个英语课上上课,因为英语课是全校学生杂选的,所以同班相聚即是缘,两人便常坐一起,一学期十六周,每周3.5小时,共56小时,少一分,对林枫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煎熬,譬如那节课,小月和她闺蜜坐在了教室的最后面,林枫顿时觉得天多了窟窿、地有了裂缝,人生在那一刻竟然是如此的破碎不堪,简直就是衣衫褴褛的新郎官,完全失去了结婚的期盼。他发现,那一刻,他竟然像高中一样,热切的数盼着周末换座位的日子,那样就能离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点,再近一点。而今,这种心动的感觉居然再现,少年怀春,一样羞涩非常。

小月皮肤很干净,人也很干净,说话很直,文笔很锐,一颗小虎牙尤其可爱,头发黑黑的,像一条瀑布垂下,很美很动人,但林枫没有表白,也不敢表白,那是一种仪式,需要特定的舞台和演员才能实现,而自己仅仅是一个江湖小混混,还不足以给人以幸福和温暖。说穿了,林枫就是怕被拒绝,那多没面子啊,万一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悲剧。

有时候,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蛮好的。

答辩那天,林枫是紧张的,毕竟第一次在聚光灯下面对那么多领导,回想起当年蜷缩在一隅的自己,顿时觉得,时光倥偬,岁月如流,微博上有一个段子,不得不引用一下,以证明这些年,究竟改变了什么:

那一年,******还是处女,陈冠希还木有电脑,李刚也木有儿子;那一年,神马还是神话,浮云还是风景,企鹅也不是QQ;那一年,2B只是铅笔,杯具只用来刷牙,小三只是邻家孩子的名字;那一年,楼房是用来住的,黄瓜是用来吃的,肚子大了知道是谁的;那一年,猪肉还是白菜价,鸭梨还没有这么大……

后来,小月的影子渐渐退去,只在林枫的日记本上留下了几页痕迹,最动人的一行:

潜意识的萌动竟到了这般地步,梦中,我见到了月,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我想抱她,却没有,她转身主动抱住了我,这感觉……

优秀班级的奖励是1000块,征求各方意见,决定去十里堡的汉丽轩自助烤肉店解决掉,每人再交10块,就能享受一次盛宴,众人听罢,欢欣雀跃,没有人能对美食说不!

公交,徒步,浮梯,交钱,拿肉,烤,吃!

马原也来了,开着他的小车,林枫、小兰、小红同坐一起,为了避免尴尬,尽量找话题聊聊,比如小红抛出一个话题:

老师,您的新歌,我们听了,那首《大旅行》很好听,我们都超爱。

只见马原吞掉一只虾后,淡淡的说,嗯,那首歌在KTV也是经常点唱的。

小兰说,您会不会开演唱会啊?

马原依然淡淡的说,准备在钟鼓楼那边开个PARTY类型的小演唱会,就是朋友之间互相捧场的那种。

那我们能去嘛?

当然能了,欢迎,我告诉你们时间,想来的都能来,到时候别喝多了就行。

林枫记得这事。但马原食言了,可能是被新电影的筹备工作给搅得忘了。

吃了一会儿,马原问林枫,你们有没有一起喝一个?

没有,等您来一起走一个呢。

我要不要去各桌敬一杯呢?

林枫顿时觉得艺术家的老师连这点人情世故也要请教自己的学生果真是艺术家的做派,说,您去吧,应该的,要不要倒酒啊?

我今天开车,不能喝酒,可乐就行。

各桌转了一圈,林枫又呼吁大家一起喝一个,庆祝这非同凡响的一天。

吃罢,转战KTV,大半人回了宿舍,剩十几个来到了学校附近的KTV,将狂欢进行到底。班内的高手都是一抓一打,嗓音浑然天成,唱它一个千秋万代、美妙绝伦。

一个半小时候后,灯灭,俱惊,众呼,门口的服务生进门来说:

大家安静一下,有人来查了,咱们这层楼没有营业照,所以要关灯。

那什么时候开灯?

等他们走了就行,非常抱歉。

那我们中间这损失谁负责啊,能退钱嘛?

抱歉,我们这是不能退钱的。

同学们的情绪有点上火,这时某些同学提醒:

大家别急,好好说话,这种KTV是夜总会性质的,有打手,别到时候吃亏。

于是,各人玩手机、吃爆米花、嗑瓜子、瞎聊天,黑灯瞎火的,众生潦倒在沙发上,好像,这就是世界,但并不安静。

林枫拿出诺基亚,看了看通话记录,又看了看收件箱,闭上眼,倚着沙发,发呆,伤神,就是不想说话。

等了四十分,约莫着KTV给了一定的“毛爷爷”那些人才“放行”的。

经过协商,我们的损失换来了一张优惠政策的口头保证,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人家手里有棒子,不依不挠的很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有钱,有力,什么事都不算事;没钱,没力,不是事的都叫事。

第二天,周五,体育课,林枫和花花选了排球,在选课之前,他们是这样考虑的:

大一的班级混排赛死得很惨,大二,还这么惨就是天理不容,就愧对自己长得还算端正的脸和勉强说的过去的身高。所以,为了班级毅然决然得奉献出了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甚至还冒着低分的风险,因为凌潇也选过,说那老师给分很低。

伟大就在于牺牲私利,林枫和花花必须做这样一件伟大的事,很急很急。

你以为她很远,一走进,才发现,她就是你的宿命,你的今生,你的世界你的一切。

他们爱上了排球,义无反顾。或许有点像妓女,本来只是职业性的服务,没想到遇到一个相当享受的顾客,从此乐在其中。古代名妓常干这事。

排球课无非是垫球、传球、发球、接球、扣球,还有一些技术性的比如配合、队形什么的就与他们无关了,一年时间也只是进化到可以试着扣球的地步,纵使喜欢,天分稀缺,也只能望“球”兴叹。

大抵所有的课里面,排球课是唯一早到晚退、用心用力的一门课,看来兴趣跟“性趣”真的是同义词,对勃发向上的青少年而言,性和兴的位置绝对是在同一条水平线的。

说起课,大二的课更加类型化。

先说说艺术概论的老师——杜琪峰,长着一个香港导演的名字,愣头愣脑的,像打了麻药的猴子,说话嗓门超大,生怕150人的教室有人酣睡而不能及时吸收他的精华,他讲课一大特点,先吹牛逼后掉书袋,再然后就是照本宣科的读课本,此为文学院三大奇葩教授之一。逼不吹别人,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戴银,不把自己捧上天决不罢休,譬如课前先说明本周自己去过哪些全国会议,在会议上担任着什么组长,并且发表了什么论文,下周预计飞往哪里参加什么,他吃过莫言老婆煮的水饺,见过习大领导的尊荣,混迹于全国各大高校;逼吹完,然后开始掉书袋,最近哪个学者出了艺术学的书,写的怎么样,批评一番,以彰显自己渊博的知识;最后才是讲课,讲课拿另一套教材读,不知情的人以为他出口成章,颇有大师风范呢。虽然这门课我坐在第二排,但也只是抱着我的汉王电纸书拼命地读,读他吃过的水饺的主人的文章,也是中国第一个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人——莫言的小说,莫言获奖让林枫又悲又喜了好一阵,喜的是中国文学可能换身兴头领了签证在世界溜达溜达,也不太显寒酸了;悲的是这千古第一人的位置居然被一个山东胖子给抢了,置山西小伙子于何地。

自娱自乐的老师也有,李强,英文文学翻译界翘楚之一,他有一件事在全国高校几乎是独一无二的——不用手机,随身只带KINDLE,走到哪看到哪,直接看英文原版,从不屑垃圾翻译。人,是很牛逼,但课讲的着实不咋滴,上课的程序像一个死循环——推荐书,看电影。前两节课推荐各种书,黑板上乌七八糟的堆满了中英文,互相挤眉弄眼的挑逗着林枫他们的无知;后两节课,放一下纪录片或电影,然后他独坐一旁,继续和KINDLE谈情说爱,自有一番乐趣。林枫坐在第一排,不知道后面的人怎么听课,反正他是勤记笔记勤抬头,目的只有一个:让老师记住他,给高分;绝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知识容量。

大抵让老师记住你是坐在第一排的正外部性,在期末给分时老师熟悉你的名字对自己而言,绝对是一个漂亮的预谋。

还有一种有个性的老师,没有课本,没有说教,纯粹是实践性的教学,那就是整个专业的系主任,更是林枫心仪已久的老师——林振宇。他是英国伦敦大学媒体艺术和传播学双硕士,传媒经济博士,导演了很多大型活动,实战经验在全校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的课的乐趣在于:宗师级的八卦,常和明星打交道,故而知晓几乎每一个明星的出场费和一些逸闻趣事,他说,想要哪个明星的电话可以给,但只要一两个就好,别全要了。有趣的课不需要点名,每次到的同学都是最多的。所以教育界有一句话传的很广:牛逼的老师不靠点名来留住学生。

点名可耻!

还有很多个性迥然、风格多异的老师们,不一一赘述,这所艺术气息浓重的学校,出点奇葩型的老师一点都不稀奇,就像酱缸里染不出纯天然的布,野地里长不出漫山的人参。

大一,坐在后排的林枫会盯着林雨桐看;大二,林雨桐转专业走了,林枫这个伪学霸坐在了第一排,看不到小月,也看不到其他女生,只能看书或者老师。

课余,除了浅浅的温存着对小月的好感,同时还对外班同院的小媛颇为关注。他们的相识是在人人,林枫曾在人人上发表一篇《我看张无忌和四个女人的故事》的文章,小媛赞之,后小媛上传一些自拍照,林枫总能见缝插针的找话题去评论。直到有一天,林枫在校报上发表了一篇《写给大一》,恰好小媛是校报记者,她拍照传到了人人并且@了林枫,这回两人正式晋升为朋友,一来二去,随着小媛自拍照的叠加,林枫对她的好感就像浸入杯里的石灰,逐渐下沉下沉,并把整杯水都搅浑、搅乱。

好感可以“反三”,而爱情只能“举一”!

林枫发现,自己喜欢的都是对文字有很有感觉的女孩,并且都很干净很利落,像一朵纯粹的水晶,不惊艳的绽放,也不夸饰的掩藏,透着阳光,自有一番明亮!

大一的马原需要拍微电影,大二亦然。只是在小组合作时,恰逢他的头在优秀班级评选中焦烂着,腾不出空写剧本,结果,在模拟剧本投标的课堂上,小组出丑了。

那天,马原找了三个新的影视公司的人以及一个编剧师哥、编剧副系主任来当评委。自家人来此是为了让学生学有所获;而影视公司的人到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好剧本,而是挖人才。一旦发现可用之才,很有可能会成为公司的初创骨干成员,如果顺利进化为金领,那就PERFECT(完美)了。

前面几个组,简单介绍了剧情、分镜头脚本,在逻辑和剧情结构上都被批得体无完肤,直到一个组出现,用了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SWOT分析法来阐释剧本,颇受公司关注,说这是目前为止较为满意的一个,就像一篇论文引用一些牛逼的文献和数据,甚至数据分析的模型,看上去效果就会完全不同,菜鸟和凤凰的区别就在于,凤凰的羽毛像镀了金。门面工作是必要的,即使败絮其中,金玉其外一样可以引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时间有限,公司的人撤了,后面的小组断断续续的接受副系主任的教导和编剧师哥的建议,轮到我们组,姑娘们创作和准备的PPT受到了马原老师极其不耐烦的语言斥责:

你们这效果太差,还是下去吧。

林枫在台下内疚死了,别人当初找他是念在他有几把刷子,结果他这把刷子还没蘸料动工,主人就来检查装修的成果,自然是糟糕非常。急忙发短信道歉:

非常抱歉,之前我一直在忙优秀班集体的事情,结果没在咱们的剧本上投注心力,后期的作业我一定会多下功夫的,对不起了。

她们不能怪林枫,毕竟优秀班集体利益相关者的人数大于电影小组的人数,少数服从多数,林枫,无罪!

每当想到人数的逻辑,林枫就在思考一件事:

如果你开的车刹车坏了,只能继续往前走或者右拐,往前会撞死两个人,右拐会撞死一个人,你怎么选?

哲学命题没有答案,还让人追寻,最是头疼。林枫扬言爱哲学,不过是因为哲学是最能逃避感情的一种学问,像康德、尼采、叔本华什么的,都是光棍,龟缩在哲学里,爱情就变得很简单了,远不如逻辑分析里的一个数字难缠。

马原的那次课后,被选中的小组会有一千块的奖励来拍片,但这个奖励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除罢公司看对的那组真正拿了一千块,另两个被选中的小组找马原要资金赞助,怎料马原推推搡搡,觉得这笔钱他似乎不应该出,但好歹自己曾放出过话,于是问师母借了1000,还跟那组同学签了合约,若该片有了收益,怎么分成什么的。

赤裸裸的商业行为,像极了一坨黄色的东西。

据说马原有拍系列微电影的计划,所以布置了这个作业,让学生代其完成部分,至于利益嘛?大家都懂。

但那次课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起码是懂了一个道理:

当机遇像个美女脱了衣服等你上时,你必须猴急猴急的雄起、挺入,稍稍迟钝,她便会失了兴致,穿上衣服连头都不回得甩你而去。

SWOT分析,从那以后,经常性的出现在同学们的PPT中,林枫为了装逼还经常用一些PEST分析法、EFE矩阵什么的,只要能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就成,装逼真心是场艺术活。

近一个月的优秀班级和课堂后,迎来国庆。

有钱人天南海北的领略自然风光,还爱自拍以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并附一句类似于:身体和灵魂至少有一个要行走在路上的话语装逼;而林枫这些穷小子,只能窝在宿舍,看罢寒来暑往,尽力早睡晚起,闲时斗斗地主,忙时花天酒地,日子过得像未开天辟地的混沌时光,不知天明夜黑,不解地圆天方,浑浑噩噩的。

某一天,海峰拉上林枫、花花和凌潇准备爬山,而凌潇因为北大同学有个局,所以去不了,于是,三人行,向凤凰山进发。

地铁转公交,再徒步,三个小时后到达山底,买票,买水,买吃,山很绕,也很高,最终目的是龙泉寺,因为海峰的礼佛崇道之心早已有之,趁此机会誓来求一番心安理得,而林枫喜欢哲学,顺带的对宗教也有一番好感。花花对运动痴迷,所以他在乎的是山,不是寺。

他们仨背着背包一路有说有笑、有唱有吼的走向了高峰,铁索、奇石、弯路、泥土等尽在脚下,此时最应景的应该是《当》: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登山途中,见到了牛郎洞与神女石,牛郎织女的传说顿时浸入脑海,想当年偷看仙女洗澡的牛郎,艳福齐天,被偷窥的仙女贞操不再只能以身相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于是两人成双成对还生育一儿一女,仙女在天上没有性生活,在人间偷腥顿觉人间的极大欢乐,所以不愿回天庭,玉帝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强把女儿拉回家,牛郎少了性伴侣也觉得人生苦短,于是愤而砍下老牛的角,踏之寻妻,玉帝顾念父女之情,所以许诺每年七月初七让他们两在鹊桥上打野战。其实,玉帝还是有人情味的。

还见到一些什么南天门、巨蟒洞之类的,其实就是一些乱石乱杂洞,随便起几个很唬人的名字就自以为独一无二,可能是他们走的路线不对,居然没找到龙泉寺,但时间有限,就不能让佛道享受这一支虔诚的香火。

大约午后两点,到达顶峰,顶峰的人都在吃喝谈乐,补充能量,林枫拿出书包的存货,仨人狼吞掉吃的,虎咽掉喝的,就是后悔没带副扑克牌斗地主,顶峰扑克,那才叫一个怡然自得。

置于山顶,那真是一览众山小,尤其是那一座飞来石塔,浑然天成,在此峰眺望那峰,真不知道是怎么的神来之笔才把塔给放上去的,塔高2.95米,为7层六角形小塔,各层各雕佛像6个,除雕佛碑铭外,共雕佛像40尊,该塔小巧玲珑,雕刻精致,简直美不胜收。(此处摘自百度百科,说实话凭林枫的近视眼,即使戴了眼镜也只能看到塔的轮廓,根本看不到浮雕,但为了逼真,为了求是,就转借他人的描述来当成自己的所见所闻,很多人都干这样的事,还不亦乐乎)。

由于山顶没有小卖铺卖扑克,所以补充能量后只得下山。

下山同行的有几个大姨大妈,为了彰显小伙子的青春活力,仨人决定飞奔而下,奔奔跳跳连滚带爬得冲下一段又一段,遇亭则歇,听那些大姨大妈说,现在的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不过他们那啤酒烧烤的,最坏身体了,听罢,仨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山下,厕所,等公交,林枫跟凌潇聊天,凌潇一好朋友的爸爸去世了,顿时觉得,生命无常,愿逝者安息,生者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