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就算生命从未温柔相待(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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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脚下

时间就这样恍然而逝,3个后,雨默已经能够适应繁忙的工作,她开始学着与人交往,虽然浅淡,但也终于学会在每天给每一个见到的面孔一个温柔的微笑。

说话不多,性格柔顺,工作利落,这样的雨默在公司里,破天荒的第一次拥有了好的人际关系,每日中午,她与几个女同事相伴着吃饭,她们聊天,她在一旁安静的倾听,偶尔插话,偶尔也跟着笑话一起放声大笑,尽管大多数时间她都并不觉得好笑。

这些曾经都是雨默期待又难得的小幸福,她守得辛苦,却也甘愿。每个人做一个选择都一定有着自己不得不做的原因,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她想要的,也能够称之为一种成功吧。

夏末那一天,雨默在倒垃圾的时候,遇见了一只脏得看不出模样的小狗,雨默走进一看,才发现小狗的一条腿受了重伤,在炎热的天气里,皮肉都已经腐烂了,小狗气若浮丝的躺在地面上,雨默蹲下来摸摸它结满了泥块的额头,小狗的身体轻轻的一颤,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呜咽。雨默于心不忍,想也没想就直接将小狗抱回了家。

找兽医治病,打针,洗澡,去掉了一池子的泥垢之后,雨默才看清它的模样,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金毛寻回母犬。雨默将它抱到阳台上晒太阳,它小小的身体在雨默的怀里第一次完整的舒展开来,小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看雨默,又看看四周,一身淡黄色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金黄的色泽。

雨默摸摸它的头,说,“你的颜色很温暖,一看就能让我想起金黄色的东西,我就叫你蛋黄好不好。”

小狗茫然的看看雨默,自然并不会理解她在说什么。

雨默被却被小狗天真的表情逗得咯咯笑,“蛋黄,这名字不难听,你知道吗?我听说啊,越是普通的名字呢,越好养,你要健康的把伤养好,也要健康的长大,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以后我们就搭个伴,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好不好?”

蛋黄转转眼睛,轻轻舔了舔雨默的手心。都说狗通人性,也许在于它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却能够根据人的语气辨别温柔与邪恶。

天气由浅夏转入盛夏时,蛋黄的腿已经养得差不多,开始展现出金毛幼年时的“小恶魔”性格,家里凡是能被咬的地方,都叫它咬了一个遍,雨默又好气又好笑,既无法责备它,又觉得无能为力,只好每天早两个小时起床,先带着蛋黄外出跑上一圈,再起身上班,这样蛋黄一早在外面玩得累了,白天都会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养小狗哪比养孩子轻松呢,需要的都是爱与责任。

既然最初是自己选择,雨默便决定无论多么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姚青森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雨默养了一只小狗的消息,几个月里,雨默经常接到快递的电话,不是上等狗粮,就是精致狗窝,快递单上只有收货地址,没有送货地址,无奈之下,雨默只好给姚青森打去电话。

“你再这么送我就可以开一个宠物商店了。”

姚青森倒是乐得高兴,“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

雨默叹息一声,“请你真的不要再送了,你这样我也很为难。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当普通朋友呢。”

“男女哪有什么普通朋友。你这种小孩子思想还是别跟我说得好。”

雨默哑然,想想觉得姚青森说得也极有道理,她换了较为认真的语气,说,“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交朋友,姚家,我更是高攀不起,你别忘了,我只是一个孤儿,既不是名牌学校毕业,也没有家室背景,我和你从里到外,都是一万个不合适。”

姚青森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的语气不变,回答得也是迅速,“这我知道,如果这是问题,我也就不会决定追求你了。”

雨默再一次屏息,“抱歉,我真的无法回应。”

“是因为他吗?”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杨恩泽。”

雨默皱起眉头,从姚青森提起杨恩泽的语气中,她听出了一丝不详的愤怒,雨默连忙说,“不是的。不是因为任何人。”

姚青森吸了口气,语气再次回复平常,“不是因为他,难道你是讨厌我?”

“无缘无故,我不会随便讨厌人,我只是……。”

“那就好说了。”姚青森快速打断雨默接下来的话,“那你不如回到姚家的企业来,顺便与我尝试在一起。”

“我不喜欢被人逼迫,更何况我现在工作得很好。”

“就是那个,连名字我都没听过的杂志社?何雨默,你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去那种地方,不觉得委屈?”姚青森哼笑了几声,讽刺几乎都要穿破电话。

“那也是我的选择,我倒是觉得很开心。晚了,我要睡了,以后请别再送东西给我了。”雨默听得刺耳,她失去了耐心,冷下语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就此知了趣,接下来的一个月,姚青森再也没打扰过雨默。这一年的夏季炎热得似乎连地面都能融化,任静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的大起来,电话联络时,任静池说话时明显显得有气无力,雨默问过才知道,她的孕吐在入夏后变得异常严重,整日吃不下饭,只靠白水充饥。

雨默心里担忧,一等到休假,就连忙带了水果清粥去看任静池,一开门,瘦了一圈的任静池还是让雨默吃了一惊。

“人家怀孕都恨不得胖个几圈,你可倒好,不知多少女人要羡慕你了。”

任静池虚弱的笑笑,“真的吃不下,这不才一个月,体重就掉了十多斤。”

雨默听着,开始担忧起来,任静池平时就看起来孱弱,怀孕反应太过强烈,也是体质虚弱的体现,她连忙问道,“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有的,避安带我去看,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我内分泌不太稳定,所以妊娠反应才比别人要强上一些,只要在家好好休息就没事的。”任静池拍拍腹部,尽量提高声音。

“那就好。”雨默放心的点点头。

手机铃声在此时忽然翁动起来,雨默拿出来瞥了一眼,皱起眉头,快速放下,按了拒接。

这一切都被任静池看在眼里,“是姚青森?”

雨默扶着额头点点头,“本来都一个月没有响过了,谁知道这又打了过来,我明明已经在躲了的……”

任静池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拉住雨默,说,“姚青森是出了名了想要必须得到的性格,雨默,这次你真的要小心了,不行的话就跟杨恩泽说一说,他毕竟常年跟姚家打交道,很多事你未必有他清楚。”

雨默笑笑,“他是公子哥,一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现在不过是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我与杨恩泽年前就再没联系过对方,现在,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打扰他。”

任静池拍拍雨默,“我真是担心你会动了感情。”

雨默摇摇头,打笑道,“现在我有爱人了,要是移情别恋蛋黄可是会嫉妒呢。”

任静池掩嘴轻笑,“你这性格真是越变越好了。”

雨默耸耸肩,“何必活得那么严肃,以前是我想不开。”

任静池点点头,“那我就,也不隐瞒你了吧。避安与我说的,杨恩泽他,应该是申请了再次出国。”

“哦。”

“就,”哦“?”

“不然还能怎样?”雨默起身走到阳台上,望着挂在天空上的,亮得刺眼的太阳,说,“他的人生,怎样选择都与我无关了啊。更何况,这又不是他第一次离开,想走,就走吧。”

"看来,也许你们是真的没有缘分,雨默,如果是现在,杨恩泽让你与她一起走,你是否还会像过去一般义无反顾的答应下来?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否还爱他,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任静池叹息。

接近黄昏的时候,雨默告别了任静池,她沿着马路边慢慢的走,每一步都能感觉得到脚底扎扎实实的踏在了坚硬的地表上。

过去她的脚步可不是这样的,过去的雨默时常感觉不到自己双脚的力量,反而时常觉得每走一步,脚底便又向地面陷了一块。

任静池的询问,雨默得不到答案,她无法再像儿时一般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也无法在纷乱的现实中理清一条明确的路线。未来是那样遥远啊,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笃定前路,毫不踌躇呢。

雨默开始有些羡慕杨恩泽,他一向理性而坚决,做任何决定都不用他人建议,更不会被情感牵绊。而她,从来都是狼狈与迷茫的那一个。

想来最初,雨默便是没有决定权的,杨恩泽要带她走,她便走了,杨恩泽让她留,她便只能止步不前。唯一一次的奋不顾身,就是在18岁时,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杨恩泽冰冷的衣角。

雨默停下来,发现自己已走岔了路,眼前就是一条十字路口,雨默在街角顿了顿,最终选择了继续直行。也许这条路是错的,但是总归要走一走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