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湄洲少年往事(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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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2005年的湄洲岛的夏天显得格外的燥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准备考试的关系。那个时候的教室还没有电风扇,碰到闷热的晚自习,也只能咬咬牙熬过去。安东能记得自己坐在座位上,一道接着一道地做数学题,碰到不好解决的题目就摇着笔,摸摸额头想怎么画辅助线。

有时候抬起头,也会看见吴子姗,陈怡静两个女生都在安静地做题。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一种做题目的姿势。安东闲下来的时候会想象,自己在那个高温的夏天里,一直保持着这种做题的姿势,最后变成一尊雕像,然后在太阳的暴晒下,融化成一地的泥。不过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低下头的时候往往都会被一道数学题或者英语题盖过去。

那个学期就再也没什么人传纸条,安东将前两年传的纸条统统锁在家里的一个柜子里,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安东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处理掉那些纸条,因为每个物件都会有一个下场,就像安东,吴子姗,陈怡静,林寒菲所有的人一样,读了三年的初中,都需要一个中考来做各式各样的下场。

所以过了五月,六月很快就来了,六月一来,六月底的中考就来了,中考来了,很多下场也跟着来了。

据说那个夏天后来变得很扑朔迷离,六月份的有些晚上,安东晚自习回到住的小房间里,眼睛看着窗外的夜空,他只是不知道一个月以后的中考会是什么样子。因为结局正在向自己赶来,所以自己心情忐忑。安东清楚地记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望着窗外出神的感觉。日子正在靠近,每个人都在一种被期待和自我期待的氛围中有点煎熬地过着日子。

安东不知道那个时间的别人是在干什么,那个通信手段匮乏的05年,自己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他只能当所有人都在闭门造车,各自为战,毕竟只是身下二十几天的时间,再不努力以后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

安东想到这里,也会摇摇头,然后拿起练习题看一看以前做错过的题目。

6月19号,安东这两个礼拜的周日都会呆在家里,19号距离中考仅仅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

“安东,电话,是一个女同学找你的。”安东的老妈声音从厅里传出来。

“谁现在打电话过来?”安东心里冒出个大问号,然后感觉像是吴子珊的电话。

“喂?”安东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自己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怪兽,稀客啊,不复习打电话来我家干嘛?”安东说道,

“没有啊,刚刚做了两套题,觉得无聊就给你打打电话,还有一个礼拜啦,你复习的怎样了?”怪兽在电话里的声音让安东觉得很舒服的。

“哟,原来是来查岗的。我复习的差不多了。就是有点忐忑。”安东老实交代,其实他最近睡得都不是很好。

“哈哈,过了这个月就解放啦,到时可以天天玩个痛快啦!”吴子姗在电话那头传来咯咯的笑声,“查岗完毕,我要去吃饭啦,不说了哦~”

“嗯,明天学校见。”安东挂掉电话。

心里想了下,这好像是初三的最后一个周末,安东看见屋子外面的阳光已经完全是一副夏天来了的感觉。

夏天真的来了,安东心里默默地想着。

2005年6月27号至2005年6月29号,这三天是中考的时间。

安东那天早上起的特别早,去学校的时候还碰见了跟自己一样早的林寒菲。

“同学,你这么早?”安东走上前跟林寒菲打招呼。

“啊?”林寒菲回过头来,看见是安东,有一种习惯性的发愣,“不晓得,早上很早就醒了。”

“紧张啊?没事啦,反正这下只能听天由命了,正常发挥就行了。”安东一边走一边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也紧张。

“我成绩那么差劲,当然更紧张啦,不过没事啦,反正就这样了,哈哈。”林寒菲笑了笑。

两个人走了一会,然后还一起吃了早餐,就到了学校。

湄洲中学的教学楼拉起了警戒线,学生聚在操场上,校门口,还有不少家长亲自送孩子还中考。

吃完早餐觉得暖和很多,夏天的早上温度很快就热起来。

而到了校门口,安东很自然地遇到了班上的很多人。

吴子珊,陈怡静,吴翔,徐曼茹,蔡嘉伟,朱子琳,刘晓敏,高晨,安东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了这么多认识的人。

“林寒菲,你看,他们都在呢!”安东说道,“你东西都带齐了吧?”

“都带齐了,什么笔啊,准考证啊什么的。”林寒菲晃了晃手中一个小巧的袋子。

“好吧,走,过去聊聊。”安东笑道,“九点开始考试,差不多还有一个时间复习,嘿嘿。”

“复习个鬼,我什么都没带,这次要轻装上阵。”林寒菲跟在后面。

“我说的是复习下跟大家扯淡啦!”安东回头大笑。

“喂,安东,这么晚才来啊!”蔡嘉伟第一眼就看到了安东,“哟,林寒菲还跟在你后头呢!”

“去死,赶紧祝我好运吧,昨晚我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啊,妈的。”安东朝蔡嘉伟的肩膀就是一拳。

“安东,就什么都不说了哈,加油哦!”徐曼茹的声音已经是最大声的。

“你也是啦,别考太差了,会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的,哈哈哈。”安东开玩笑道。

“找死,我上次也考了班上的三十几名好不好,现在是绝对的有信心拉高平均分的。”徐曼茹的信心满满的。

“恩,这个我可以证明。”吴子珊笑道。

“时间不早了哦~”陈怡静看了看手表,“好像是要提前进场的。”

安东看了下时间,已经差不多要九点了,根据规定是要半个小时提前进考场的。

“那我杀进去吧!”吴翔对着所有人竖起大拇指,“GOOD LUCK!”

“你也太严肃了吧,走啦!杀进去。”安东哈哈大笑,搂着吴翔跟蔡嘉伟的脖子就进了考场。

后来的事情似乎就不用多说了,每一科都是不同的考场,一切东西都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卷子,监考老师,听力测试,桌子上甚至还有陌生的同学留下来的座右铭,很少能在同一个考场里碰到同学,夏天的风安静的不知去向,在考试的最紧张时刻,整个教室都是沙沙沙的写字声。

什么都不去想,这真的是一场没有声音的战争。而还是只能一个人去战斗。

每次考完一科,安东都会尽量去清空大脑,老师曾经说过,似乎看起来,我们学的很多东西,就是为了在考完的那一天去忘记。当然了,安东只是暂时的不去想。

“快点忘记哦,还有下一科。”吴子珊有时候从校门口出来会碰到安东,她总是这么说。

没人会去问你考的怎么样这样的问题,因为都是过去的东西了,只要是考卷交完,结果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吴子珊考的怎么样?陈怡静考的怎么样?所有的别人考的怎么样,那个时候是没有功夫去想的。

跟高考不一样的是,中考的三天就像一场梦一样,醒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记得的。很多人都是会有这种感觉,这也是很多年后安东的感觉。

很多年后,甚至能记得高考时错的那一道题,高考时坐的哪一个座位,可是对于中考的场景,很多年后就会变的很模糊甚至忘记。因为很多东西,我们当时以为很重要,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当很多年过去以后,我们却把它忘了。

比如说中考,十几年后安东问过很多人,有关于中考,你们记得什么?除了一个模糊的感觉,很少有人能记得细节。

只是三天,校门口丢满了被扔掉的课本和练习题。

“爽死了爽死了!”考完最后一科,薛风从教室里跑出来,就好像一个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囚房一样。

考完那天下起了小雨,但这丝毫都不影响安东那种一瞬间被解放的感觉。

“就这样结束了吧!”安东骑着自行车在小雨中狂奔,安东知道,这场雨过后,真正的夏天就来了。至于考试,自己也只能等待一个月以后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自己跟吴子珊的约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安东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中考完的那场雨下了几天才停,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大概就是岛上夏天的天气。因为天气的原因,安东一直待在家里出不去,本来应该是一个庆祝的时间段,却只能呆在家里发霉,这让安东的心情有着些许的不愉快,不过想了想,自己能在房间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总比前几个月只能一顿的猛啃书来的强很多。

这段时间大家打电话的频率都猛增,陈怡静,蔡嘉伟,等等的人都有打过电话来探讨人生,展望下下雨后应该怎么玩的计划。可是就是没有吴子珊的消息,这让安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