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来的时候,中考就过去了,夏天也来了。在中考的那场雨停之后,夏天的太阳很快就出来了,安东记得毕业前的每个暑假自己都过得无比满足和开心,而这个初三的毕业的暑假却必然显得不寻常。
安东的心里盘算着多种可能,如果自己跟吴子姗考上同一所高中会怎么样?如果没有考上同一所高中又会怎么样?安东怕自己履行不了约定,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蔡嘉伟说,即使你们没考到一起去,莆田也才多大,想见面还不简单。安东觉得蔡嘉伟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也没管那么多,也就不在去想那么多未来的问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随他去吧!
成绩还没公布的那些天,安东最经常去的地方还是金海岸,这样一个地方,在那个夏天似乎都快被安东踩烂掉。
贯穿安东整个三年的是,书本,篮球,自己喜欢的女孩,而金海岸这样的一片海滩,几乎贯穿了安东的每一个夏天。沙滩,吃着冰激凌的女孩,光着膀子在海边奔跑的男孩,甚至还有骑着摩托车来海边乘凉的中年人,篝火在夜晚升起,音乐在夜晚响起,这里有安静有祥和,也有最狂嚣的狂欢。
那个夏天的某一天,沙滩上出现的熟悉面孔特别多,一伙人坐在一起的场面安东至今都记忆犹新,排成一排的朋友看起来热闹又带着更多的温馨。要是以前,安东大概只是会觉得热闹,可是似乎每每到这种季节,每一次的相聚,都意味着跟分别更进一步。
相聚都是离别最好的铺垫,当时你笑的那么开心,要用多少的回忆做代价。不知道后来谁说的这句话。
下午的金海岸上看起来似乎有很多初三刚刚考完试的学生,安东一伙十几个人坐在沙子上,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像一只开心的麻雀。然后说着说着,大家都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情。
“喂,安东,我一直很好奇你跟吴翔当时为什么打架噢~”薛风很鸡贼地问道。
“死塞边去啦,你废话真多,当然是看他不爽啦!”安东只是笑哈哈道,薛风这家伙完全是一提就是这么尖锐的问题。安东探出头来看吴翔,吴翔朝自己眨眨眼,安东很明白吴翔的意思,大概就是说薛风是****你不要理他的意思。
“还有哦,其实徐曼茹的牙套脱完之后,还是个美女哦~”蔡嘉伟也过来凑热闹,说完大家都跟着笑,安东倒是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快忘记徐曼茹带牙套前的样子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安东也跟着不自觉地笑起来。
“蔡嘉伟你个混蛋,找死啊!”徐曼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三年没长高,还好意思说我!”
“稳住啊大姐,以后你嫁人我保证不跟你老公说就是了。”蔡嘉伟根本不理会徐曼茹的攻击,倒依旧是一脸痞子相。
说到很多过去的事情,安东甚至都不知道班上那个时候原来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林寒菲,那个时候就是当时林寒菲跟自己莫名其妙的谈了次恋爱的时候。
“我去,那我不是当时被人嫉妒死了?”安东故作惊讶,“还有,怎么没人跟我说?”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种情况下谁会会说啊!”刘晓敏微微一笑。
从一个话题换到另外一个话题,班上哪个老师最讨厌,哪个同学最调皮,最好玩的是,陈怡静爆料出徐曼茹当时喜欢高中部的一个学长,还是跟安东一个书画社的。
“许姐,您老藏的挺深啊!坐你后桌这么多年,这事情都不跟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安东很惊讶。
“切,我跟那谁没谱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徐曼茹似乎不肯多说几句。
话题一直在切换切换,待在一起的一个下午,安东觉得他们好像把初中三年的整个过程都倒了出来。
忽然蔡嘉伟说:“问大家一个问题啊,你们以后都想做什么哦?欢迎踊跃发言。”
嘉伟说完,排成一排的人忽然都有点安静下来,大家看着金海岸的海面,开始有点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一个十五岁少年眼里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安东想问大海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可是大海上除了波浪的声音,就是海鸥掠过海面留下一道优美的波纹。
这个场景在后来安东看见九把刀《那些年》的电影时,觉得分外熟悉,好像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打上这样一个大大的问好,你以后要做什么?
“赚大钱咯,赚很多很多的钱,要是能当个大老板最好了。哈哈哈!”吴翔站起来叉着腰说道。
“你的理想这么远大,老板,以后有钱了记得照顾我们啊~”朱子琳笑。
“这个当然没问题啦,你以后要是变成个美女的,我是非常欢迎的,哈哈。阿朱那你以后呢?好像一直没听你说过?”吴翔喜滋滋的,简直就像自己已经是一个大富豪了。
“哈哈,我啊,说出来都有点不好意思。以后能做个服装设计师就好了。!不过我学习成绩太差了。”朱子琳的眼神里流动着憧憬的色彩。
“不错哦,大设计师,哈哈。”吴翔竖起大拇指。
回忆过去,展望未来,而未来却是充满了那么多的未知数。
徐曼茹说想做个医生,只是因为她爸妈说做医生很好。陈怡静的理想是做个作家,可以写自己的故事,自由自在的活着。其实最好玩的是林寒菲的,林寒菲说自己以后要在岛上开一家奶茶店,放自己喜欢的歌,等老了以后可以看着那些小年轻在自己的店里谈恋爱,那也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一直都很自立的刘晓敏立志做个女强人,至于什么是女强人,那个时候的她也说不清楚。吴子姗有一个很浪漫的想法,她说她最大的愿望是个自己喜欢的人背着画箱走遍全世界,这样的愿望在吴子珊的嘴里说出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一种美妙的幻想之中。安东那个时候很确信那个陪吴子珊走遍全世界的男人应该是自己,因为现在可以背着画箱的男孩只有自己。
这样的谈话其实也有交换的意味,既然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安东座位最后一个听完所有心里话的人,当然有义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所以当所有人都说完了,就剩下安东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大家都会看着安东,在想安东的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其实讲了这么一大圈,该讲的东西差不多都被说没了。安东心里盘算这能说出一个怎样不一样的目标,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印象深刻一点。
那个年纪追求的永远是标新立异,就算是自己的幼稚的理想也是一样的。
“安东你快说啊,磨磨唧唧的想什么呢!”坐着的人等的都不耐烦了。
“安东,你快说哦,我们都说了。”
默默这注视自己从小就一直待着的金海岸,夕阳西下,蓝色的天空跟海面上烧成一片浓烈的落日,海边游泳的人在海里嬉闹的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安东甚至能看到妈祖面上变成小影的妈祖雕像。一个小孩子拉着风筝在安东的面前跑过去,而这个时间内,安东看了大概有三秒钟的时间。
“想好了没有呢?”吴子珊问道。
安东转过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的理想就是,让以后的湄洲岛,变的不一样。让自己喜欢的人,因为有我,觉得不一样。”顿了顿,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说的了,摇摇头安东总结道:“嗯,就是这样子的,谢谢。”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太严肃了,安东鞠了个够,然后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安东讲的都有点投入,甚至觉得自己以后的目标就是这个了。可是又觉得自己说的太模糊,就好像自己远远看到一朵花,可是周围都是雾。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蔡嘉伟说。
“嘿嘿,要是大家的愿望都能实现就好了。”安东说到一半,心里忽然想到一个疯狂的主意,“坐着太没意思了,大家不然一起下海吧?”
“吴翔,嘉伟,虾仔,走啦!”安东回过头来大喊,沙滩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好嘞!”吴翔最爱凑热闹,马上就脱下眼镜,跟着奔到海里。
剩下的男生也紧随其后。
而女生却在沙滩上看着,男生的笑声带着自由和张扬的味道。阳光混在海水里,青春年少混在笑声里。
安东跟几个男生在海里戏水,打着水战的男生们,在金海岸的海滩上,翻滚成一朵朵美丽的白色浪花。
“虾仔你别跑!”安东笑哈哈地冲上海岸追着虾仔,手里握着一把柔软的细沙。
虾仔跑过女生的面前,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虾仔还拉起了刘晓敏。
“啊,虾仔,我不会游泳啊!”
“哈哈哈,没有啦,看你们女生在上面呆着无聊让你们下去凉快凉快。”薛风大笑。
薛风带头之后,别的女生也跟着遭殃,安东也是见风使舵,把吴子珊拉下水。
安东看见浪花打在女生的脸上,女生的脸色带着淡淡羞涩的笑容,记忆却开始有点模糊。男孩女孩在海边打水战的夏天,似乎所有的细节都带着欢乐的节奏。年少的笑声回荡在安东的十六岁的夏天,时间短暂,但画面却在记忆里定格,并且永不褪色。时间是最残酷的,老了面孔,却将记忆带进最后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