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锋接到俞浩的电话后,往琴行赶,快到的时候想起先前的赌约,知道俞浩之舞肯定又会因此做文章,心里有些为难起来,在楼梯口纠结了一会,话虽说出了口,但是要追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有言在先,自己总不能食言,于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越靠近琴行心里越觉得紧张,快到琴行的时候再次立住,在自己胸口抚了抚,长舒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往前走了一会,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女孩坐在门口刺绣,看那样子,一头披肩的长发,穿一身显瘦的淡红色的衣服,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只看见小巧的鼻子,侧影看上去是很不错的。靑锋走了过去,想借机去搭讪,走到那女孩面前说:“刺绣呀,现在的女孩倒没有几个会刺绣的吧?”女孩听见有人跟她说话,把头抬起来,用手把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说:“是吗?我不是正在刺吗?”靑锋在女孩抬头的瞬间,心里忍不住的有些惊讶,这么好的一个背影,脸却显得十分不相称,一些小数点一样的淡淡的雀斑均度不一分布在脸庞,眼睛较小而显得有些臃肿,心想真是印证了那句,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一回头吓退百万雄师。见女孩这么客气的样子,倒也不好表现出失望损人的神情,说到:“所以说显得难得呀。”女孩听人表扬自己,心里已经十分受用,把旁边凳子上自己放着的刺绣样本拿开,微笑着指着凳子说:“坐吧。”靑锋见女孩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甚是好看,心里忙输了一口气,心想总算不会太作践了自己。
靑锋觉得追一个女孩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看这女孩初次见面就对自己这么客气,这会跟她说话也不好意思多抬头,心想说不定对自己已经有些意思了,待自己再施展出自己一点魅力出来。说:“我不坐下。”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刺绣,抬头对靑锋说:“你必须坐下。”靑锋见女孩一副执行家法的样子,心里暗笑,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呢,于是笑着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想跟你说许多话呢,难道你忍心让我腰疼?”女孩说:“我才不管你腰疼不腰疼,我只想告诉你,你站在这里挡住我光线啦。”靑锋本想卖个幽默的,因为想起以前无意翻了一本杂志,关于恋爱秘诀的,说女孩最喜欢男孩的十大品质,其中富有幽默性仅次于帅气的外表,高居榜眼,当时看了一笑而过,现在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试一试,不了刚出马就给对方来了个下马威。正要往下说,这时有人用力按在自己的肩膀,靑锋毫无提防,一屁股就被坐在了那张先前不愿意的凳子上,回头一看却是蛮子,心里正要骂蛮子打断自己的好事,蛮子抢先说:“怎么,跟我女朋友聊得腰都疼了?”靑锋听了,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真想找个地缝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装出笑容说:“蛮子,肯定开玩笑的啦。”蛮子说:“既然是玩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分明是想捣鬼。”靑锋听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蛮子的女友对靑锋说:“你不用理他,他哪会吃这种醋,不过逗你玩的呢,我看他还巴不得等着别人把我追走呢,省得我烦他。”说完又向蛮子撇了一眼。蛮子笑笑,捧了把吉他在旁边的凳子上弹了起来,靑锋说:“看你们两,感情似乎不是很好呀。”女孩带着点无奈的说:“没有啦,其实很好呢,只是他那个人就是那样子罢了。”靑锋听了,似乎也能够理解,蛮子本身就有点怪怪的,一般人能把头发留成那样么,恋爱这回事,本身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带着点天命的意思,每个人表现爱的方式也不一样,有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有的却三天两头都要吵一吵,床头吵床尾和,打情骂俏,有的就平淡如水,其实满满都是爱。
正在这时,俞浩抱着一把吉他从琴行走了出来,举目向前看了看,嘴里自个嘀咕:“这杨青峰,打了电话过去,怎么现在还没来呢?不会认不得路了吧。”之舞这时手里拿了两根爵士鼓的鼓棒手心里打了打,走了上来,说:“才不会呢,我看他是怕呢,夸大了口,这会不敢来了。”蛮子的女友跟靑锋第一次见面,自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当他们两人闲话罢了,靑锋听见,也不上前打断他们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倒要看看他们在背后究竟怎么样说自己,俞浩正要说话,不想里面传来一阵燮文的笑声:“没什么要紧,他要怕学不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强求不得,何况人各有志,你们两个好好学吧。”之舞俞浩见燮文误会自己的意思,忙也笑了起来,燮文此时却一脸严肃的说:“有什么好笑的呢,事实就是这样的呢,就是你们现在学习了,我也有点担心你们只是三分钟热度。”靑锋听得心里一阵窃笑,故意放高声音对蛮子女友说:“你哥还真有意思呢?”蛮子女友听了一脸的纳闷:“谁是我哥?”这是之舞俞浩围了上来,哈哈大笑说:“这不是学长的妹妹啦,是学长的妹妹的徒弟呢。”靑锋听得心里又是吃了一惊,蛮子女友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笑到:“原来你们说的是吕姐姐啊,怪不得我听得稀里糊涂的,听说要再过一两个礼拜才回来呢。”说时把自己刺的东西对着众人晃了晃,问到:“你们看我绣的这么样?”那白色布上,刺的正是一朵嫣红的富贵之花——牡丹,众人自然一阵称好,靑锋问:“这就刺好了吧?”之舞说:“靑锋你真是糊涂,难道你没听说过红花还须绿叶扶嘛,肯定还要绣上几片绿叶才算大功告成了呢。”蛮子女友对之舞翘起一根大拇指。
大家又谈笑了一阵,最后靑锋决定学贝斯,因为他觉得那相对于有六根弦的吉他来说,贝斯只有四根,理所当然要容易些,之舞不服到:“这么说我不信,那二胡只有两根弦,不是最容易的么,古筝是最难的了,可是我听说二胡才是最难的。”燮文听见他们争辩,笑说:“哎,你们现在都只看表面,等你们学会了再说吧,再难的东西你学了,我不敢保证就会变得容易,但是再容易的东西呢,不学也是难的,这点是是可以保证的。”俞浩听后说:“还是学长说的对,我们初中的课本就有那么一篇《为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靑锋之舞戏谑俞浩掉书袋,三人都搬了凳子坐在门口的空地上随便练习了一会,旁边的蛮子说鼓励说:“好好练,然后坚持,再无其他捷径了。”三人胡乱练了一阵,想起明天还要军训,就准备起身回宿舍,临走前蛮子女友拉着靑锋的衣袖,问到:“你打听我师父做什么?”靑锋做出很惊讶的样子:“哪里有打听啊?不过见刺绣刺得好随便问问了。”蛮子女友说:“既然没有,你这么惊慌的样子做什么呢,分明是心虚。”靑锋说:“你要这么认为,我根本就没办法解释,我要是很淡定的样子,你肯定也认为我不过在掩饰吧了,你说是不是?”蛮子女友看靑锋那有点无辜的口气,忙抿嘴一笑,然后走前来附上靑锋的耳朵小声说:“我看你还是死心吧。”琴行在学院的一个商业楼三楼,两边都有楼梯的,蛮子女友说完就往另外一边走了。
靑锋听见蛮子女友无缘无故,劈头盖脸就落下这么一句,简直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了解自己,站在那里发愣,俞浩之舞走到另一边楼梯的时候,觉得好像少了个人,于是向后一看,见靑锋站在那里发愣,觉得好笑,挥一挥手喊道:“靑锋!”靑锋听见有人叫自己,忙回过神来,跑了过去,之舞说:“看你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大概是在想怎么谢谢我,是不是?”靑锋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也不是你,好端端我凭什么谢谢你?”之舞说:“先前我们说好赌期是一个月,现在你看,又说要过个一两个礼拜才回来,我看就算了,不赌了,说真的,万一她就不回来呢,你能怎么办?”这些话句句正中靑锋的下怀,靑锋在见来了两次了人都没看见,心里的胜算早就失去了不少底气,自己当时不过爱慕面子逞一时口舌之能罢了,刚刚又听蛮子女友叫自己死心,她是她的徒弟,这句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初次见面,又何必戏弄自己呢,与其这样去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的安排一下这未来的大学生活呢,见之舞说取消赌约,也不好接话,心里却觉得尴尬,只略微的笑笑,算是默认,作为中间人的俞浩听得,扶着两人的肩膀说:“好吧,我们现在就去食堂吃东西去,靑锋请客,吃完东西我们就忘了这件事,然后好好学习我们自己的乐器,说不定到时候就可以组成个乐队呢,你们说好不好?”之舞怒道:“什么叫说不定啊,本来我们就是为了组个乐队,才学不一样的乐器的。”俞浩靑锋两人听得笑了起来,俞浩说:“走吧,我们饭桌上再讨论这个事情,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呢。”靑锋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
三人去莲池边上的五食堂吃完了东西,觉得天色虽然不早了,但是回去肯定睡不着,于是又打算再去莲池走一走,一提到莲池靑锋就容易想到那颗柳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个未知的女孩,心里不大愿意去,但是不想扫俞浩之舞的兴,只得跟了一起来。三人仍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月光映照在石拱桥下的小溪水里,波光粼粼,湖边的路灯在湖里的影子串成了一条曲线,煞是好看,走到一块草地上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卖孔明灯了!十块钱三个,十块钱三个,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说:“伟哥!”
走上前去一看,果真是他,大伟当时是低着头的,此时看见六只脚一齐走了过来,心想:“这三个女孩的脚怎么跟男生的一般大。”一抬头,看见是他们三位,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到:“原来是你们三,怎么也打算买吗?”之舞问到:“把你吓坏了吧,看我们三多有气势,简直就像城管一般。”听到这里大家就都笑了起来,之舞接着说:“伟哥,我们真买,有没有一点优惠哦?”伟哥听了不屑的说到:“亏你们还叫我一声伟哥,真是一帮没良心的白眼狼,这么一个便宜的破玩意,你们要玩,随便拿去就是了。”靑锋见伟哥面有怒色,笑说:“伟哥,也不是啦,你不要误会,你在这里贩卖孔明灯也不容易啊,我们便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假如因为我们是熟人的话就不好收钱,万一今天晚上班上的人恰好都来了呢,那你不是不要做生意了吗?”伟哥听靑锋说得有道理,怒气一时就消了,笑了笑,然后说:“其实呢,我做这个,主要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能力,大学总不能那么浑浑噩噩的就过去吧。”说时有一对情侣走了过来,伟哥忙招呼:“一个四块,四通八达,两个,好事成双,七块钱,两个再加一个,如虎添翼,锦上添花,十块钱三个。”那对情侣听完后,女生抬头甜蜜看了一眼男生一眼,说到:“不如就好事成双吧。”男生点了点头,对大伟说:“帮我来两个。”如数付完了钱,道了一声谢谢,两人便牵着手走了,其他三人看得顿时对大伟要五体投地起来,纷纷惊叹着说:“伟哥,可以啊!”大伟笑说:“都是生活所迫,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只怕你们嘴里恭维我,心里却笑我呢。”之舞跳了起来,双手打了个巴掌,说到:“哟,伟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刚刚我那么一说,你以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轻薄你为人的意思,这会子怎么就自己陷进去了呢,怪不得别人说,自己最不愿意别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往往就是自己最想对别人做的,比如,每个男人都不愿意别人来勾引自己的老婆,内心却都指望去勾引其他人的老婆。”众人听之舞这么说,纷纷骂之舞邪气。突然俞浩也把手一拍,众人把眼光都转向俞浩,俞浩说:“我敢保证今天伟哥的孔明灯全部卖完。”伟哥带着否定性质的摇了摇手,说到:“不可能啦,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还剩三分之二呢。”俞浩说到:“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大家依计行事吧。”三人非常有默契的像古代人行礼一样,微微叩首,两手抱拳相握,不约而同,说了一个“诺”字。
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孔明灯就被一枪而空,原来俞浩给大家出的主意,是利用了鲁迅笔下的从众心理,话说假使一个人在路旁吐一口唾沫,自己蹲下去看,不久,就会有三两人围上来,有了三两个,就会有四五个,最后准会围上来一群人,外围的人大会有削尖脑袋往里把热闹看个究竟的趋势,于是俞浩靑锋之舞三人就当做是顾客,一人买了三个,故意放大声音分贝夸这孔明灯的好,四人一唱一和,配合得非常有默契,赛过说相声的,迟迟不肯离去,不久就真的多来了一些人,看见他们三个煞有介事的样子,于是就也想看看热闹,最后孔明灯终于售空了,四人都是十分开心,大伟又提出一起去吃东西,靑锋说:“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吃过啦,要不就去喝点什么吧,不过我有个条件,虽然伟哥你今天挣了钱,但是这顿得由我来请我才去。”俞浩之舞心里也明白,前几次都是大伟请的客,这次如果再要继续,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一齐附和靑锋。大伟奈何不过,只得答应了去。
四人来到一个冷饮店,各自点了东西,围了一张凳子就坐了下来,大伟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不是客气话,真心的,其实刚来的时候我非常看不起你们,觉得你们都不懂事,你们都是一帮年少无知轻狂的90后,我是87年的,我普遍比你们大三四岁的样子,比最小的马齐啸大了5岁,我上学本来就晚两年。******,我高考考了三次,就是因为我自己的不知足,第一年我考的是二本,但是我不满意,我想复读一年考个一本,可是第二年却考了个三本,第三年干脆就考了个专科,我一直都无法理解,可是我认了,我没有勇气再考第四年,跟我高中第一年同一届的,有的已经都大学毕业了,有的已经成家立业了,我实在没有勇气了,我刚来的时候看见你们那张青春年少慌张的脸庞,觉得你们就是温室中的花朵。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是错的。”三人听得无语漠然,这时冷饮店的老板端着盘子送来了四杯冷饮,大伟接过盘子,说了一声谢谢,待老板转过身去,大伟又说:“老板,来八瓶啤酒!”靑锋忙说:“伟哥,不用那么多吧,我顶多只能喝一瓶。”大伟笑说:“好呀,怪不得说你请客呢。”靑锋顿时脸色红涨无语,看得大伟哈哈大笑起来说:“开玩笑的啦,我看你们就是不能喝酒的样子,你们看靑锋,这都还没喝呢,就先脸红起来了,正是闻酒色变,成了惊弓之鸟了。”靑锋听说,脸上的尴尬之情这才平息了下去。老板问到:“同学,你们究竟要几瓶呢。”大伟对老板做了一个六的手势,转而对三人说:“你们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我是怪物的,你们每人一瓶,我喝三瓶。我告诉你们,高考的第一年我只能喝一瓶,第二年我能喝四瓶,到现在我能喝八九瓶了,所以你们一个个不用这么怪异的看着我。”三人听得笑了起来,一起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大伟把空杯子倒过来在手上向大家晃晃,大家都赞好酒量,几杯黄汤下肚后,更是慷慨激昂起来,连连打了几个饱嗝,酒气从鼻子里冲上来,说到:“爽,就是要这种感觉。”接着又说:“你们不要听我刚刚那一番言语,就把我想得怪可怜的样子,其实远远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凄风苦雨,我虽然来自西北,对于你们这帮人来说,我想,提到西北你们就把那里想象成没有解放的穷样子,其实还好,要是太穷我也不可能连续复读三年,而且第三年失意后还有钱自个买一箱啤酒喝。”说到这里,众人忍俊不禁,伟哥继续说:“大学我想我会好好奋斗的,我知道光只会学习是不够的,所以我刚进来就到处揽活儿,我想好好的锻炼自己,希望你们也是,总之好好的把握自己。”三人点头称是,俞浩说起了和青峰之舞准备学习乐器的事,大伟鼓励说:“虽然我不懂什么音乐,几乎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但是还是挺为你们高兴的,能学得一技之长,又有什么不好呢?”大家闲聊了一阵,临走前又一起碰了一杯,异口同声的说:“加油。”俞浩说:“要不我们帮汪洋和韩雪也带一份回去吧。”之舞说到:“俞浩想得真周到。”
走在回去的路上,俞浩心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我要当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