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那段是非之地,便来到了公交站台,这里的光线分明亮丽多了,站台的后面刚好是本市最大的一个湖,传说这个湖还颇有些历史,甚至古代的人在上面打过仗。此时湖堤上的霓虹灯一齐亮着,笼罩在秋天朦胧的夜色里,倒映在水中,宛如天上人间。俞浩被这番美丽的景象一耳濡目染,心情大好起来,回想起刚刚在晴晴家里的情景,想自己刚刚紧张的样子,真是拘束得有些不像样子,有些可笑。晴晴这女孩,分明是十分聪明的,便对这份工作有了信心,突然又想起伟哥在自己来之前给自己开的玩笑,否定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她还是个孩子。这时,来了一辆公交车,俞浩抬头一看,正是自己要乘坐的,慌忙跳了上去。
十点多钟的时候,晴妈和晴爸回来了,晴妈推门看见晴晴正在看英语书,笑着问道:“晴晴,那位哥哥讲得怎么样?”不等晴晴答话,晴爸就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晴妈,晴妈对着他说:“老张,等下再跟你说,快洗澡去。”晴晴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幸灾乐祸一般的笑了起来。然后又打开电视准备看会,晴妈走了过来,看晴晴换了衣服,推着晴晴往房间里走说:“别看了,别看了,快些睡觉,明天还得上学。”晴晴没法只好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晚上十二点的样子,晴晴想起来去一趟洗手间,经过爸妈的卧室门口,只听见爸爸说:“哎,燕子,你怎么都不跟我事先说一声呢,随便把一个男生就放家里,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晴晴一听,便立在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妈妈说:“张小发,随便?亏你说得出口,我孙春燕是那样随便的人吗,会随随便便把一个请来给晴晴当家教,那男生看上去就知道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我看我这辈子最随便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张小发。”张小发一听老婆有些生气的口吻,声音缓和下来,赔笑说:“没别的意思,人不可貌相嘛。”春燕说:“呦,没别的意思,又说人不可貌相,你到底有意思没意思?”小发一听,说:“好好,横竖我说错了,这总行了吧。”春燕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叫横竖,本来就是你错了……嗳,嗳,谁又要你动手动脚的,晴晴估计还没睡着呢。”晴晴听到这里,准备闪人,却不小心头轻轻撞了一下门,小发本能的问了一句:“谁?”晴晴细声答到:“老鼠。”说罢就闪人了。小发在里面自笑到:“好大一只还会说话的老鼠。”春燕一听,斥责说:“你看看你,差点就让晴晴全听见了。还说别人,我看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当老爸的。”
俞浩回到学校,赶忙跑到女生宿舍楼下,打电话给马齐啸,啸啸说:“你不看看现在几点啦,我宿舍都要锁门了,信我已经交给心理委员林之舞啦。”俞浩一听,说了句谢谢,仔细一想,为什么非要在林之舞面前加个心理委员呢,难道说自己心理有问题么,等自己要问啸啸时,啸啸笑了一声,撂下一句:“好好珍惜吧,字如其人,很细腻哦。”说罢就挂电话了,俞浩一脸的茫然。只得回到宿舍,之舞把信拿在手上晃晃,说:“嫂子来信了。”俞浩抢了过来,正准备拆开来,此时汪洋靑锋之舞三人便把头都凑了过来,俞浩停了手,把信封往枕头底下一塞,说到:“洗澡去了。”汪洋说:“恰巧刚刚停水。”俞浩不信,起身去了,过了不久便折了回来,口里自言自语的说到:“还真是停水,汪洋算是平生第一次说了实话。”一说到这里,寝室的人都笑了起来,伟哥本来在一旁被英语四级单词的,旁边这么大吵大闹的,倒也没有了再背下去的兴致。也凑了过来,对俞浩说到:“算了,俞浩,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省得他们像一堆看见屎的苍蝇一样围着你嗡嗡叫。”话一说完,赶忙用手了掩了嘴,自己本来想说看见血的苍蝇。
俞浩给大伟这么一说,又见他们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觉得看看其实也没什么,清秋是那种成熟稳重的人,不至于说出太不大体的话。而且清秋的字写得非常清秀,让他们自愧不如一下也好,于是撕开信封,信纸折成了漂亮的形状。
俞浩:
展信问好。
转眼之间,来到学校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记得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一切都新鲜,像一个纯真的初生婴儿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相信你也是吧。
今天我走在去学校的图书馆的路上,高高的又笔直的树,叶子开始变得淡黄,地上零星的落着树叶,黄色的叶子有的嵌在地上绿色的浅草里,有的挂在比之低一些的树梢上,这蕴含的美,丝毫不逊于冬日里漫天飞舞的雪花。秋天就这样悄然声息的进行着,向人间吐露她特有的芬芳,我喜欢秋天,尽管我是个不喜欢穿裙子的女孩,但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喜爱,我喜欢她的成熟的颜色,深爱她一番富有哲思的气息。
我现在正坐在自修室给你写这封信,窗外正飘着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外面的雨,正细腻的舞蹈着,把这校园笼罩在一片美丽的幻想里。此刻,我愿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雨的怀抱里,轻轻唱歌。但是,我们都已经长大,呵,假如我要跑进雨里,你的第一句话会不会是,这样会不会感冒。
所以人总是有太多无奈的,越长大就越能深味这点,生活和希望总是会阴差阳错组合,时而给人希望,时而给人幻想,时而让人痛苦,时而让人绝望,但是我们依然得用自己的态度去面对它,正如那句话,正是因为生活有太多的不如意,所以才构成了生活的意义,我想,是这样的,也必须是这样。前些日子,你打电话告诉你落选了班长,虽然你笑着说没事,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你的失落,那份失落就像外面下着的细雨,虽然轻微,但冰冷。我更愿意执着的相信,你一定会如雨后彩虹般绽放你的色彩,我不是一厢情愿的,我知道。
人生总是有许多意外的惊喜,譬如我和你的相遇相知,在那以前,我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惊喜,像一首余音绕梁的音乐。我会记住染色着我们记忆那个鞋工厂,记住那个盛夏,我会珍藏你为我特别制作的那一双鞋。
好了,先写到这里吧,中秋即将来临,我想那时的月亮一定会特别圆,因为承载人们满满的思念,不是吗?
愿一切安好。
把信从头到尾看完,汪洋率先说:“哎呀,跟文科生谈恋爱真不容易,表达思念都表达得这么隐晦,还好我高中语文还算每次都及格。”汪洋想起上次偷听马齐啸和林雪的对话,林雪反应甚是迟钝的样子,接着说:“要是换做林雪,恐怕会一头雾水得闹出许多笑话。”林雪被汪洋这么一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为了表示自己看得真切,对俞浩说:“你快回信告诉她,千万不要跑雨里去,我妈说,秋天的毛毛细雨其实是最伤人的。”大家听林雪这么一说,纷纷笑了起来,林雪被笑得做出一副无辜模样,自个嘀咕说:“不信算了,下次真感冒了,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说罢翻身去床上了。
伟哥说:“我看信的内容,我觉得她比你要大,是也不是?”俞浩说:“伟哥,你怎么知道?”伟哥见自己的猜中了,得意的说:“从字里行间就可以感觉得出来。”说罢像是受了某种触动似的,拍了拍俞浩的肩膀,对俞浩说:“一定是个不错的女孩,好好珍惜。”
之舞靑锋一行人纷纷要求俞浩把故事说出来,俞浩直到越要逃脱他们就越抓住不放,只得把大概说了出来。
“那时候高考完了以后,我和几个同学南下去了市里找工作,准备度过那两个多月的漫长暑假,第一次出社会找工作,没有经验,碰了许多壁,很多地方根本不招暑假工,身上的带的钱也不多,还被贪婪的出租车司机骗去不少,明明目的地很近,偏偏开着车绕几圈,几天下来,最后连在网吧通宵的钱都没有了,只能露宿街头,那时大家都顽固,不肯向家里求助,又找了一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最后听说一个想、制作皮鞋的厂招人,我们几个人抱着试试的态度,准备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打道回府了。不想却偏偏天无绝人之路,厂里正招人。”
就是那时候一起认识的,两个人同一个车间,车间是分工序做流水线的,清秋负责第一道工序,负责把上个车间做好的鞋面放在流水线上,而我是第二道工序的,负责在鞋面上刷上胶水,刷过胶水的鞋面经过高温烤箱,下一步把鞋面套在塑料模型上,经过机器碾压后跟,在拉前帮,然后再经过一系列的工序,把一双鞋面放流水线的最前面,流水线的最后面就出来一双崭新的女式皮鞋。俞浩初次见到清秋的时候,就感觉到她是一个悲伤的女孩,脸上少有微笑,话也不多,俞浩每次去给自己茶杯装水的时候,都会帮清秋茶杯也装好,两人慢慢的也就熟悉了。俞浩事先以为自己怎么也能考上本科的,等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不想上天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当时真想把自己暑假工的合同改成长期工,而清秋因为知道自己考了高分也一样的郁郁寡欢,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不愿给家里增加负担。
两人互相倾诉,相互鼓励,日久生情,彼此都有一种只待捅破的好感。几个月下来,俞浩把做鞋的工序全部学会了,偷偷给清秋作了一双靴子,分别那天恰好也是清秋的生日,便送给清秋作了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