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让我们爱着仓皇老去(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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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面的倾盆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关着灯手忙脚乱的背靠背换衣服,偶尔冰冷的皮肤擦过彼此身体,唤起不止那一瞬的战栗,夏朴问你冷吗?小颖说还好,接着又跟了句,你是不是想说要抱抱我?没事,我不介意。在停顿了一秒钟之后,夏朴猛地转身,说真的?

是真的,虽然猝不及防的小颖下意识双手掩胸,但若隐若现的春光泛滥和无辜得令人发指的眼神却令夏朴的欲望犹如惊涛拍岸,尴尬的暧昧在小屋里肆意弥漫,最终他狠下心去张开双臂将小颖紧紧抱住,那是比她的指尖温暖却更富有弹性的身体,他寻找她的嘴唇的过程中一直抑制不住的颤抖,小颖并不坚定的躲闪,却显得比他镇定许多,当两条滑腻的舌头在一起纠结成一团的刹那,夏朴反倒平静了下来,按部就班的抚摸,轻车熟路的褪去了小颖身上最后的黑色蕾丝内裤,在潮乎乎的温暖之中,他渐渐热烈起来……

雨在后半夜渐渐停歇,他们都没有丝毫的睡意,在黑暗中小颖的眼睛澄澈如水表情模糊不清,夏朴不说话,没来由的沉默着,听窗外滴答滴答的水滴下落的声响,这并不算是对王婷的背叛,他听到自己的心在空洞的自言自语,又过了一会儿,小颖再次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滑腻丰盈的乳房上轻轻揉搓,细细的吻令他不可抑制的膨胀,这一次是激烈的纠缠,双方不断的迎合和索取都显得那样自然,快乐突如其来,夏朴嗅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疲惫的结束之后,他的手在她胸前意犹未尽,小颖的气息在耳边令他一阵麻痒,随即伸手去捂她的嘴,却听她在手指的缝隙中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老夏,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夏朴的情史相当简单,他对女生一直都抱有怯懦的自卑心理,这一切都源于初中时代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而同王婷的所谓爱情,也犹如春风化雨,没有大江大海般的壮阔开阖,激烈的戏剧冲突从来都是文艺作品中的桥段,和夏朴无关,但小颖这个水瓶座女生,显然颠覆了他的爱情观,那是赤裸裸绽放着伤痕与痛楚的情与欲,也许更是生活的一种吧。

小颖支离破碎的家庭乏善可陈,两次改嫁生下三个孩子的母亲自顾不暇,更无力给她太多的偏爱,第二个父亲频繁酗酒和拳脚相加让小颖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都噤若寒蝉,夏朴伸出食指抚摸小颖左肩长长的疤痕,想象不出那只茶杯是怎样干脆利落的划破她的娇嫩皮肤,面对鲜红血液迸发出的妖冶疼痛他不寒而栗,渐渐明白她挂在嘴边的“凡是看得到的伤口,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疼。”

幸运的是小颖最终考上了大学,虽然对母亲多年的辛劳怀有不忍,但对家确实没有太多留恋,如果可以,她只是希望像海子那样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暗夜中又弥漫了三五呛人的味道,夏朴捉不住那一抹暗蓝,雨已经彻底停了,等红红的一小团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又消失不见之后,小颖背身躺下,等夏朴抚摸她的脸颊时却是冰冷且咸乎乎的泪。

那场义无反顾的幻爱遵循着谁先动心谁先死的亘古真理,“涛”是第五咖啡的面点师,在小颖大二那年勤工俭学去那里工作的第一天就被他那一手精致的小点心迷住了,而他将近两米的身高和数不清的流言蜚语更是令她神魂颠倒,姑娘们边劝她不要去招惹这个气质忧郁却眼神游移不定的男孩儿边向他频频抛去暧昧的眼神,小颖想,他还只是个孩子,谁要他负什么责任,然后又想,无非是你情我愿的老套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涛和小颖的距离只是一块小小的草莓饼,他经验老到且轻松自如的玩弄欲擒故纵的把戏,小颖像每个傻女孩儿一样都认定自己与众不同,很快就用自己的初夜和包容,用自己的年轻身体和故作深沉的情怀去给他不尽的欢愉,在两个月里涛循规蹈矩的上班,一本正经的工作,热情洋溢的和小颖上床,耐心十足的陪小颖逛街,然后小颖怀孕了。

不是意外的意外,涛对自己能在最后刹那的抽离无比自信,因此他有时甚至会阻止小颖事后的弥补措施,不幸的是他只失手了那么几次,就伤害了不止一个女孩儿,小颖只是那几分甚至十几分之一而已。

情人节涛丢给小颖几张蓝色钞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经历了刺骨的疼痛之后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小颖独自缩在空荡荡的宿舍边等涛的电话边替他找缺席的各种理由,尽管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由于每次闭上眼睛小颖就能看到那小小的血块在白的刺眼的托盘里蠕动,她只好望着窗外棉絮一样的飞雪,和一捧捧鲜艳的玫瑰,终究摆不脱红与白的支离破碎……

夏朴咬牙切齿地抓向暗夜中的虚空,小颖的声音越发空灵,后来她和涛分手又和好,和好又分手,替他打胎三次,后面两次他依然不出现,甚至不出钱,不堪疲惫之下又行将毕业,第五咖啡最终成了不会过去的过去式,所谓刻骨铭心的初恋,留下她那颗破碎的心和伤痕累累的子宫,几乎无法孕育新的生命,但,她依然不怪他,这就是飞蛾扑火,说完小颖转身把他抱紧,激烈的吻,说老夏,给我。

放纵的夜最终沉沉的陷入黎明,他们相拥着入睡,如果把镜头拉近,还能清晰地看到夏朴眼角的泪痕,年轻的他,就这样轻易地被生活感动着,震撼着,也许今后会有更多的感动和震撼,以及伤痕累累,会伴随着他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