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肖忆捧着一盘干果,躺在摆置在床边的小榻上,吧唧吧唧,啃得好不欢快。
桌案前,萧怡驭笔快书,一本本摆置在左边桌案上的文案奏折,一点一点的堆积到了右边。
肖忆啃完盘中干果,这才瞄了眼桌案上的状况,连忙起身跑到萧怡身旁做狗腿状。
“月月,你怎么这么快,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来,你今日也批的够多了,还是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一双无情的眼眸定向肖忆,看得他浑身一颤,堆笑道:“月月你怎的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吃什么?说好的剥壳果肉呢。”
“这个……这个嘛……”
“启禀皇上皇后,莫相求见。”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肖忆如获大赦。
“快,快快有请。”
肖忆滑溜的赶紧站离萧怡三尺之远,莫言宵一身便服进来,抱拳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这副身子骨,依旧单薄的可怜,这人眉眼中的疲惫之色,也一如从前,未曾消减一分。曾经那个令萧怡怦然心动的干净清凉男儿,终究还是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萧怡一阵神情恍惚,貌似,这是自东洲阔别三月有余后的初见吧。
“莫师傅,无需多礼。”肖忆不知打哪儿又取来一盘干果,盘膝坐于龙椅上,开始剥起了果肉。
“莫师傅若是无事,不若来陪朕剥些干果,好让朕跟月月早早交了这差使。”
“皇上,微臣找你是想说说有关东洲之事。”
“东洲。”肖忆剥好手中干果,双掌拍了拍。
“嗯,正是。”
肖忆撅撅嘴,又拿起一颗干果继续剥:“东洲之事,不是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吗?这东洲坝的改善,朝廷早就派遣专人前去修整,这该出的以银钱也都给足了,那些个百姓们也被皇后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莫言宵点头认同。
“这东洲之事的罪魁祸首,也已经被莫相爷你给揪出来了,那么,还会有什么事?”貌似真没他这做皇帝的什么事。
“皇上,臣是想问,关于宋源清全家被处以斩首,以及抄宋家的公文,何时才能批下来?微臣,已经将这公文递交两日之久了。”
“啊?”肖忆傻了眼。
萧怡仔细回想自己方才批过的公文,并没有莫言宵所说关于宋家的文案。
“月月。”肖忆向萧怡投去求救的目光。
萧怡无奈摇头,她可没看见那一份文案,再说了,前些日子由于胎儿不稳,她可是做了好多天的活死人,天天躺在那床上等吃等喝等调戏。
也就今天稍稍好些,一获得太医‘特释’,她就赶来替肖忆收拾这堆烂摊子。
“莫相爷这……”肖忆尴尬,双手依旧不停的剥着干果。
“唉,也罢,微臣奏请皇上批下圣旨一道,这前去宋家抄家一事,不可再耽搁了。”
东洲数年水灾赈灾银加上未曾用在东洲坝上的修葺银两,还有其他杂七杂八贪污来的银钱,宋家肯定是一大金窟。
国库仍旧短缺,这批银钱是再急需不过。
“好,月月。”肖忆仍旧剥着干果,只是嘴皮一张,萧怡唯有摊开一卷圣旨,挥笔洒墨。
莫言宵见状,眉心微锁,一双清目惴惴。
萧怡写好盖上玺印,卷好拿着走到莫言宵跟前,交予给他。
莫言宵躬身接旨,目光正好落在萧怡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不过三月有余,已经显怀了。
“莫师傅,谢谢。”萧怡微笑道谢,毕竟他是在为肖家劳神费力,一句谢,该道。
“皇后言重,臣当不得,臣只是在做自己该做之事。”
“噗,莫师傅何必如此拘谨,我不过是再替肖家谢谢你为了这大楚劳心费力了。”
“能为皇上效力,是围城的福分。”
莫言宵的有意生疏,使得萧怡脸色一变,肖忆捧着剥好的干果走到萧怡面前,一颗一颗的亲手喂到萧怡嘴中。
“莫相爷,既然此事不可再耽搁,这圣旨你也有了,还是赶紧去办吧。”
肖忆挥着小手,又得给萧怡献着殷勤。“月月,来,吃果果了,太医说了,这果子吃了对孩子好,你要多吃些,知道不。”
“微臣告退。”莫言宵捧了圣旨,转身便离了这扎人眼的御书房。嗯,定是这御书房镶金裹银的太过扎人眼了。
萧怡稳住悸乱的气息,不快的将肖忆推开,喝道:“果肉都没了,你还往我嘴里塞,你当你的皇后是瞎了么。”
“没,我可不敢。”
“嗯。”
“错了,瞎的是我。”
“哼。”
“所以我才取了你。”
“肖忆,你皮痒痒了是不是,是不是觉着我三天没给你挠挠,你就想揭了这层皮了啊。”
“没想,真没想。”
“那还不给去给我继续剥。”
“是,小的遵命,女王大人。”
肖忆领命剥果肉,萧怡打断继续批阅文案奏折,却看见数本明晃晃的的折子,被整齐码好垫在桌案的一只木腿儿下。
“肖忆。”
“在。”
“瞧瞧你做的好事。”
肖忆顺着萧怡的手指,看到桌案下的折子,双眉一跳。
“这可是皇宫啊,有这么穷吗?桌子腿坏了,不会换新桌子啊。”
不在重点,还好还好。
萧怡自打怀孕后,不光脾性日见暴涨易炸,就连这注意力也变得莫名其妙,明明一件该生气的事情她没有生气,却可以因为一件不必要生气的事情而大发雷霆。
肖忆松了口大大的气,幽怨道:“这皇宫还真有这么穷,尤其是朕这个做皇帝的,做的可真窝囊。”
连年天灾人祸,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行了,别给我哭穷,反正你的子民们正沉浸在水深火热中,你这当皇帝的也该和他们一道承受。”
“哦。”
“快去剥果子,记住,不能偷吃,这可是养你孩儿的。”
“嗯,知道了。”
萧怡坐回桌案前,手举笔,放下,起身在御书房内好一顿找,才找着一块和垫在桌角差不多高的玉器,将奏折换下。
这一幕,瞧得肖忆是一惊一乍。一双唇抿了又抿,才勉强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因为……
此刻垫在桌角下的玉玺,闪着一道道委屈的光芒。
可惜它的主人不敢营救,因为他敌不过‘敌人’的yin威。
想起保太医给他打的预防针,肖忆真是千恩万谢。要不是保书华提前跟他说了一堆女人怀孕后会渐渐出现的征兆,他恐怕会遭受更多折磨。
只是没想到,这暂时性失魂症,居然会这么快就显现了。
“对了,李仲呢?我这有一份给筠珠的书信,让他给我送去。”萧怡猛然想起,放下手中墨笔,埋首在双手之中翻找。
“这个……月月啊。”
“嗯。”
“李仲已经被你派去送信了,就在昨天。”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萧怡蹙眉,凝神回想。
肖忆小鸡啄米式的点头:“是,他昨天就被你派去送信了。”还是前天才从东洲回来的呢。
要不是这收信人是个女娃娃,他可早就不干了。
“哦。”萧怡目光呆滞的盯着肖忆,肖忆赶紧认真剥果肉,根本就没看到萧怡嘴角挂着的戏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