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被灭!萧怡惊愕,且不说朝廷里也从不轻易诛九族,便是连江湖上也极少有被灭满门的。
至于那些个说书人嘴中的故事,那也真的只是故事,事实上被灭满门可是极少的事情。
怪道这姑苏俪会用这种眼神看苏娘,这灭门之仇,消息阁可谓是起了推波助澜的重要一步。
“姑苏姑娘,这灭满门……呵呵,也算不上吧,至少你还好好的活在……”这破瞎话,萧怡自己走编不下去。
姑苏俪嘴角勾出一抹阴笑,森森然的阴冷。
苏娘扯扯萧怡的衣襟,轻声道:“前不久,那灭萧家满门的死对头,也在一夜之间全族覆灭。”
轰!一个响雷击中大脑,萧怡整体逐渐石化,浑身汗毛却又禁不住的竖起,颤栗不止。
这杀气,好重。一个女孩子家家,怎的能这么……萧怡再也无法直视姑苏俪,只好转身看向河面。
姑苏家与那死对头虽然都是江湖中人士,可是他们也是大楚的子民,也是大楚的一员……萧怡国母心怀发作,为那一帮未曾谋面的大楚子民默哀。
苏娘:“姑苏姑娘,对于姑苏家,我只能说抱歉。虽然此事不是消息阁亲手所谓,但是……”
“抱歉,哈哈哈……”姑苏俪神态轻蔑的瞟了眼萧怡的背影。“苏娘,你觉得就凭你一句抱歉就能够弥补消息阁所犯下的错!就能让我姑苏家上下全家一百三十多口冤魂安息?”
萧怡愧疚垂首,消息阁立世数载,专门以贩卖消息为生存目标,是她考虑的不周,才会酿成出如此大祸。
姑苏家,还有那个灭了姑苏家满门又被姑苏俪灭了满门的死对头,这两家的都是人命呐,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皆因消息阁的一个消息,才遭遇如此惨状。
“我姑苏俪百般打听,才查到你这个贱人近年来一直都呆在京都,哼!可惜我在京都多番打听,都未曾打听到苏娘你这个贱人的住所,好在,被我找到了这座船楼。”
姑苏俪嘴角微列,渐渐笑了开来。
本该是风华绝代的花颜,却因姑苏俪那双赤红的双眸而变得格外吓人,还有她身后飘起的火光与浓烟。
“姑苏俪,要杀要刮你寻我苏娘便是,你何必残害这满船无辜的宾客。”
苏娘的话,让萧怡猛然回首。
只见船楼上渐渐燃起了火光,印秤着姑苏俪赤红的双目,顷刻间,这艘船楼变作了一个无间地狱,正在一点一点的燃起熊熊火焰,慢慢的吞噬着船楼里晕厥的人。
姑苏俪痴声大笑,仿佛那来自地狱的魔。
“无辜,你这个贱人竟然也知晓无辜一词。呵,你可知你这座消息阁只要买的一个消息,有时候便会害死一个或者一家子人!他们不无辜吗?他们难道就真的全都是坏人!全都是死的应当吗!”
一声声质问责备,步步紧逼萧怡心田。
那些个因为消息阁买出的消息而死的人,哪怕有的人是十恶不赦的当死之人,这其中也不免会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就像现在这座船楼,姑苏俪只是要找消息阁报仇,最应当死的人是她萧怡,却连累苏娘,连累这满船楼的宾客。
余光一瞥,夕色中只见一艘两艘的船楼正在远处缓缓驶来,萧怡气息一禀。
救兵来了,千万不能让姑苏俪发现。
苏娘:“姑苏姑娘所说不无道理,可是这满船的人都是无辜的,你真不该如此,若然为了报仇,你大可来寻我苏娘便是,我苏娘绝不还手,任你宰割。”
姑苏俪凄凉一笑,“呵,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姑苏俪若是听信了你,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张狂的大笑声,姑苏俪在渐渐燃起的火光中,俨然癫狂成魔。
苏娘:“可你这般,又与我何异?”
“今日,这满船无辜的人为你苏娘陪葬,而我姑苏俪,便为这满船无辜的人陪葬。”癫狂的笑语,早已疯魔不成人。
一个好好的绝代佳人,却因家族的泯灭而变得如此这般,萧怡心头越发难受。
苏娘乘机低声道:“箫妹妹,她待会儿必来擒我,你不要插手,去船楼最底层的船舱中,哪里有个大开关,只要一打开,整座船楼就会随之沉入运河之中。”
这不是自动找死!只不过由火化变作了水淹。
萧怡不敢苟同。
“箫妹妹放心,船楼不会沉的太快,皇上赶来,应当还来得及营救你们。”
眼见火光渐大,整座船楼都被火光浸泡,方才那船楼里的三个丫鬟也不见出来,看来这主仆们早就做好了一同葬身火海的准备。
苏娘上前几步,“姑苏俪,你这般心狠手辣,就不怕连累你那满门亲族?就不怕他们因你而下地狱吗?”
“下地狱。”赤红的双目怒瞪苏娘,姑苏俪阴冷一笑,轻哼:“你才是那个该下地狱的人。”
话声未落,姑苏俪健步如飞的窜到苏娘跟前,一手狠狠抓住苏娘的脖颈。
“今日,便由我姑苏俪将你这最应当死的人送进十八层地狱,哪怕我姑苏俪也因此而下十八层地狱,也死不后悔。”
萧怡想要出手相救,可是看着那满船的大火,还有那距离尚远的船楼,若是不按照苏娘所说,只怕他们是等不到肖忆前来营救。
而她一人,别说这满船的人,便是连小曦儿魏巍还有萨那塔和莫言宵,她也救不了。除非按照苏娘所说的去做……
眼睁睁的看着苏娘被姑苏俪带入火海之中,萧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直到苏娘与姑苏俪的身影彻底被火海淹没。
萧怡按照苏娘所说,来到最底层的船舱,找到那个开关,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将这开关打开。
船身两侧大开,河水一个孟浪涌进,将萧怡全身都给打湿。
萧怡不再拖沓,转身便离开船舱,寻了处火势并未烧到的地方,爬回三楼的雅间。
“梅……小师傅。”萧怡将小曦儿抱入怀中,坐于梅卿的面前。
雅间四周的火势尚不算猛,可是这呛人的烟味,早就将装晕的梅卿给呛醒。
鲜红的血水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而一点一点喷涌出口,梅卿无力的靠在桌椅上,思绪越发恍惚混乱。
当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还有听到这一声阔别多年的称呼,会心一笑。
这带有鲜血的笑容,别样的凄凉美艳。
萧怡抱着昏迷的小曦儿,轻柔的吻着她的脸,就好像小曦儿只是睡着了一般,生怕她稍稍重了些许力道就会将她吵醒一样。
梅卿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有嘴唇蠕动了几下。
萧怡瞥见,浅笑道:“小师傅放心,忆哥哥他会来救我们的。”
船楼在坍塌,亦在随之渐渐沉入水中。
梅卿虽不能语不能动,可是船楼的晃动异样,他又怎会感觉不到。
“咳咳……李仲你醒醒,李仲,醒醒啊!”裘筑扶着李仲从火势较大的二楼爬上三楼。
萧怡听到声音,将小曦儿放下,来到雅间外,看到李仲摔倒在地,而他的身上正匍匐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孩。
烟雾迷蒙中看到这张脸,萧怡神思一阵恍惚。
“筠珠?不,不是。”萧怡走上前将李仲扶起,“你是裘筑?来,我们先将李仲扶进去。”
细小的滋滋声,大堂的火势已然得到控制,可惜那些个还没被火烧着的人,还是逃脱不了河水的弥漫。
须臾间,这座船身便沉入水中。
裘筑来不及思考,便跟萧怡将李仲抱进了雅间,当她看到梅卿时,满目惊惶。
“梅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裘筑蹲到梅卿跟前,抬手将他嘴角的血迹一一拭去。
梅卿牵强扯出一抹淡笑,水眸氤氲。
萧怡:“裘姑娘不用担心,有人正在赶来,我们不会有事的。”
大火在水中泯灭,阵阵浓烟充斥在所有的空气中,将船楼上剩余的两个人也给熏晕过去。
梅卿眼见她们两人渐渐失去意识,多想出声将她们两人赶走,奈何……思绪晕眩,兜兜转转,渐渐没了意识。
当梅卿再次睁开双眼,眼前一片迷蒙朦胧。
这是,死了吗?为何胸口还是会难受?为何,没有牛头马……
“梅先生!你醒了。”
一颗小脑袋窜到梅卿的眼前,一张大大的笑脸映入眼帘。梅卿心头一跳,曦儿!
“梅先生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好几天了,吓死本殿了。不过保太医说梅先生你这两天便会醒了,没想到你真就醒了,保太医的医术可越来越好了。”
保书华自屋外进来,听得肖曦的话,默默感谢上苍,他说那话纯粹就是为了打发小曦儿这个磨人精。
好在莫言宵终于醒了,而且是在他所说的时间里,要是他不醒,这个皇女殿下怕是得到他保家去上房揭瓦。
保书华为梅卿把了把脉,而后又给他细细检查了一番。
小曦儿全程守候在旁,见他终于停下,急忙问道:“保太医,梅先生他没事吧?”
“没事,莫……”保书华惯性的张嘴便要唤莫相爷,想想又觉得不妥。
梅卿微笑道:“保太医唤我梅卿亦或是梅先生便好。”
保书华颔首点头,抬手便摸上下颚的山羊胡,“梅先生已无大碍,只需好生修养便可。”
“真的!”小曦儿一下蹦上床,保书华见状欲逃,奈何他这温吞性子比不得小曦儿灵活,肉嫩嫩的小手拽住保书华的山羊胡。
“保爱卿有功,爱卿等着本殿长大,等着本殿坐上那龙位后,本殿便为爱卿加官进爵。”
“好好好……”保书华不管小曦儿说什么都应好,只求这位小主子快放过他的山羊胡。
别拽了,好疼,早知道他这两年就不该装什么成熟,蓄了这山羊胡。
小曦儿玩的正起劲,才不管保书华时不时哀嚎的两小声。
“梅先生梅先生。”裘筑疯跑进来,一下扑倒在梅卿的床头,状态十足兴奋。“梅先生你终于醒了。”
裘筑的身后,是一脸青黑的李仲。
“小筑?”梅卿眉心微皱,细细回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梅先生,皇宫好大好漂亮,要不是李仲带着我,我肯定会在这皇宫里迷路的。”裘筑手舞足蹈的说着皇宫里的东西有多漂亮,皇宫里的院子有多大,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小曦儿见状不喜,上前将裘筑猛地一把推开。
“裘姐姐,皇宫既然这么好玩,你怎么不跟李仲多转会儿?”
咚的一声,小屁股一下坐在裘筑原本坐着的位置,保书华得了自由,手慢脚乱的赶紧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