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薄甲解下佩剑的禁军统领,宽袍大袖木簪束发,十足翩翩佳公子的清雅模样,不知迷醉了多少怀春姑娘的芳心。这会儿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横挑鼻子竖挑眼,极为不待见。
面对萧怡滔滔不绝的火力攻击,萧疏是惯而有之的逆来顺受,低眉顺目连连点头,态度很好很谦虚。
“哥,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有,非常有。”
“本来嘛,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又繁琐又累赘又不利于行动,而且长袖飘飘一幅乘风归去的模样,真以为自己是天上来的神仙啊?”
“是是是,极其是。”
“你在敷衍我?”
“没没没,绝对没。”
面对着一派温良恭俭让的哥哥,萧怡彻底没了脾气。
萧疏见状,便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杯梅花酿,不料原本用来熄火的东西竟险些再度成了导火索。
“梅花梅花又是梅花,天底下的花花草草都死绝了不成?犯得着人人都上杆子跟这种孤芳自赏的玩意儿死磕吗?”
“……你究竟是在跟衣服生气啊还是在跟花儿生气?”
“都不是。”
将被打翻的佳酿擦拭干净,萧疏转身看着神情抑郁的萧怡:“莫师傅,对你说了什么?”
“关他什么事?”
“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世上只有莫师傅才会让你如此模样。”
萧怡瞪了他一会儿,终是颓然,抱膝蜷缩在椅子里,收起所有的飞扬张狂:“这几年我常常在想,我那样喜欢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喜欢我。直到今天才总算明白……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终于看清而不得不接受,一切皆因心有所属。他既有了情之所钟,那么无论我好与不好,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萧疏闻言蹙了一下眉,像是想说什么,顿了顿,却只淡淡道了句:“你能自己想通,最好不过。”
“其实这些道理,我早就懂了。之前不过是没有亲眼所见,还有点不死心而已。可是,哥……”萧怡别过脸,隐入灯火暗处:“就算不能有男女之情,至少还有师徒之谊,又何须弄到如斯地步,如此不堪……”
听完在相府所发生的事情,萧疏默然许久:“坦白讲,以莫师傅今时今日的地位,不仅要防范政敌,确实还要提防皇上。臣强,则君疑,自古皆如是。他与我们不同,虽曾是帝师,与皇上却只是份属君臣。”走近,俯下身,摸了摸妹妹的发心:“所以,莫师傅误会你也算情有可原,不要再难过了。”
“我难过,不是因为这个……之所以把‘血玉簪’给他,的确是为了保护他。但他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存了试探之意的。虽然,并非事先便有此打算,纯属见到他之后的一个闪念……”
将前额抵在萧疏的肩窝,萧怡低低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无奈无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这几年的江湖阅历,让我习惯了无时无刻都对人存着算计之心?可我本以为,他至少是不同的……”
“月月,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闪念的源头是什么?”
萧怡愣了愣。
“对方既为一国之相,你的试探又与私情无关。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萧疏看着她,话语沉缓:“你是否因为担心皇上日后会受到什么伤害,才那样做的?”
“你的意思是……”萧怡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我为了忆哥哥,而不由自主的,去试探,去算计小师傅……但或许,我只是因为把忆哥哥当做亲人,所以才会……”
“没关系,这种事急不来,冷静下来慢慢理清便是。”萧疏理了理她的碎发,温言:“不过我想提醒你,这世上,除了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没有谁天生就该对谁好。再怎样深厚的感情,若只是一味付出没有回报,也总有一天会奈不住时间的消磨。这一点,你应该懂。”
萧怡愣怔半晌,方轻轻‘嗯’了一声,旋即叹口气:“我跟忆哥哥实在是太熟了,打从有记忆起就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一直都在我周围转悠,比阴魂不散还要阴魂不散。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即便他脱光了站在我跟前,甚至无论摆出什么姿势,我大概也不会脸红心跳的。其实说不定,他对我也是一样啊。哥,你说这样的感觉,是互相喜欢吗?这样的男女,有可能成为夫妻吗?”
“这个你问倒我了,我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心呢!”萧疏笑了笑:“但我想,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继而相守,固然是幸福。能生而相识,见证彼此生命里的点点滴滴,走过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也未尝不是福气。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种,得到了,就一定要珍惜,切莫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忆哥哥做说客,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把亲妹妹给推到别的男人怀里呢?”
萧疏直起身理了理衣袖,面无表情道了句:“花木兰替父从军是一桩美谈,萧公子代妹出嫁却是一个悲剧。”
萧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