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凉虽然开了脚镣,却还是不得自由,房门虽然没被锁着,小院里前前后后安排了十几个侍卫,各个带着刀,一辆凶煞,她还没踏出门一步,早就埋伏在院子里的小丫鬟翠英就笑眯眯的跑过来,“花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宅子太大,公子说,让我跟着姑娘,免得姑娘走丢。”
花凉脸一黑,“看着我呢吧!我要见蒙飞。”
小丫鬟抿唇笑了笑,“好。”
花凉瘪瘪嘴,撩起裙摆大步流星的往回廊里冲。
“姑娘。”
花凉不耐的回头,“干什么?不是说要去见蒙飞?”
小丫鬟无奈的指了指另一边,“姑娘,路在另一边。”
花凉脸一红,气恼的躲了两下脚,转身气哄哄的从翠英身边经过。
宅子是真的大,七拐八绕,等到了蒙飞的松鹤楼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花凉心里的火起被这闷长的路骚动的越发的鼓胀,仿佛下一瞬就能点燃,非要焚天焚地不可。
守在门口的小厮正是蒙飞在货船上带着的小厮,花凉记得他叫阿白。
阿白远远的见花凉气势冲冲的跑过来,连忙笑着迎上去,“花姑娘。”
“蒙飞呢?”花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一双虎目瞪着,怒火在眼中蹭蹭蹭的跳动着,恨不能把这个为虎作伥的小混球丢到大牢里关押个十年八年才好。
阿白讪讪的笑,抬头越过她狠狠瞪了跟在后面跑进来的翠英一样。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翠英回瞪了他一眼;公子让我跟着花姑娘,可没说管着花姑娘。
就你有理。阿白翻了个白脸,连忙低头对花凉道,“姑娘,您先息怒,息怒,我这就是通报公子,您看怎么样?”
花凉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阿白,提着裙摆‘腾腾腾’跑到门前,毫无征兆的对着虚掩的门板就是一眼。
“碰!”的一声巨响,里面的蒙飞正在和一名左状说话,没想到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穿着枣红色对襟长裙的姑娘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对着蒙飞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
左状半天没回过神,心说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竟敢这么跟公子说话,这也就罢了,公子你摆出这种迷之微笑是什么意思?
跟着追进来的阿白早已经见惯了公子这种每次遇到花姑娘都会无下限的白痴表情,心下叹气儿,走到左状身边附在他耳边说,“这位就是花姑娘。”
左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是少夫人?”
花凉骂得正在气头上,听得左状的声音,扭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左状,“你说什么?”
左状瘦高个,面色黝黑,五官也平淡,又穿了一身显瘦的黑衣,往哪儿一站,一不留神还真不容易让人注意,若不是他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花凉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花凉皱了皱眉,“我不是。”
左状摸了摸鼻头,侧脸看蒙飞。
蒙飞耳根子发红,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先下去吧,那事儿,再说吧!”
“可是。”左状欲言又止的看了花凉一眼,摸了摸鼻尖,“好吧!”
“等等。”花凉突然出声叫住左状,左状微微一愣,不知是走还是不走,抬头狐疑的看了眼花凉,笑道,“花姑娘可还是有事儿?”
花凉黑沉着脸,方才她踹门进屋前是听见里面说了一些什么,没听仔细,后来想来,倒好像是说起什么湖中货船出事儿,难道是跟齐禄的死有关?
她本就担心独自一人留在船上的唐次,如今听得船上可能又出事儿了,不由得心急的问。
左状摸摸鼻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蒙飞脸色微微沉了沉,“你先走吧。”
左状仿佛得了****,连忙太不离开。
花凉皱眉看了眼蒙飞,不悦的说,“为什么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蒙飞犹豫着要不要说,又见她眦目欲裂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儿,才把方才左状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原来花凉被蒙飞从船上带下来已经过了半个月。因为蒙飞是第一次看掠人这档子事儿,迷药分量没有掌握好,吓得重了,结果花凉迷迷糊糊睡了半个月才转醒。
“等等!”花凉突然打断他的话,“你说我昏迷了半个月?我是怎么做到没有饿死的?”
蒙飞脸瞬时一红,花凉心一凉,猛地跳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你你。”
蒙飞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姑娘,别激动,没,我没怎么你啊,这,这药虽然霸道,可,可是不伤身的,期间姑娘也不是一次没醒的,只是醒来的时候神智不太清醒,但是不妨碍喂食啊。”花凉姑娘瞪着眼睛,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满身灵气啊!蒙飞痴迷的看着,灼灼的视线看得花凉浑身不自在,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恨不能仰天长啸,这家伙到底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搭把手救过他?若是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去甲板上去。
“我发誓,绝对没有对姑娘做出任何不轨之事。”蒙飞见她露出为难的表情,连忙红着脸举手发誓,花凉皱了皱眉,忍不住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把我从船上绑下来的不是么?”她越说心里越没底,眼眶忍不住发红,蒙飞无措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想抱抱她,安慰她,又于理不合,最后干脆一咬牙,把实话说了出来,“我,我也好是情不得已啊!”
“情不得已?”花凉仰头看他,实在想不出来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蒙飞重重点了点头,为她拉了把椅子。
花凉冷哼,瞪着他不说话,蒙飞讪讪的苦笑道,“其实我绑架姑娘真的是情非得已,那日船上齐禄的死,姑娘你怎么看?”
花凉微愣,怎么扯到这上面了?难道他真是凶手?
似乎看出了花凉的狐疑,蒙飞连忙摇头道,“姑娘,我真不是凶手,那凶手,唉。”他懊恼的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说,“是,是水怪。”
花凉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怪?”
蒙飞叹了口气儿道,“这世上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可多着了。”说完,看了眼花凉,见她没有反驳,便继续说。原来两个多月前,宣州滚了一次地龙。地龙过后,宣州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鼠疫,之后,宣州河道里便出现了大批量的死鱼,成群结队的死鱼漂浮在河道上,连港口的船都给堵死了,后来还是官府组织了民众把死鱼全部都打捞上来了。可是从那之后,河道上便不安宁的,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水怪杀人的事儿。蒙飞语重心长的说,“船上的商户多半都是从扬州到洛阳,或是反路而过的,对最近宣州发生的一些事儿或许不太知情,当我姑姑常年居住宣州,宣州发生几起怪事,我却是知道的,齐禄齐公子的死,绝非第一个,此前两月内已经死了十几个了,或是被怪物懒腰斩断,或是头颅落地。”
听完蒙飞的话,花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想到自己离开船上时,唐次还生死不明,心里便越发焦急,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那你为什么在船上不说?”
蒙飞委屈的瘪瘪嘴,“我,我不是怕引起骚动么?船上那么多人,那么多货物,可船舱里能用来逃生的小船只有三只。”他话还没说完,花凉就完全听明白了,感情着这家伙逃走想到了自己,她还要感谢他不曾?
“为何不带着唐次?”她微微低敛着眉,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意,蒙飞见了,心里一慌,连忙道,“我。”
“怎么?”花凉怒道,突然一把推开他,“为什么不带他出来,他……”花凉说不出口,只觉得胸口一阵闷闷的疼,如果船只真的遭到了袭击,如果船沉了,那么唐次呢?他甚至连行动的能力都没有。
花凉不敢再想,转身就要往出跑。
“花姑娘。”蒙飞从背后一把拽住她,“你,你不能走。”
“你放开我。”花凉猛地回头,扬手就是一巴掌,把蒙飞打得脸一偏,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多了一个五指印。
“你冷静一下。”蒙飞叹了口气儿,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应是将花凉拉回来,“唐公子他,应该是没事儿的。”
花凉皱了皱眉,一把揪住蒙飞的领子,“你到底什么意思?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又是谁?”
蒙飞一言难尽的看着花凉,花凉已经不耐的推他,“你要不说,好,你放开我,我自己去找他。”
“我。”
“说啊!”
蒙飞终是长叹一声,“那晚,那晚我本来是去见唐公子的。”
花凉微微一愣,“那你为什么不带他出来?”
蒙飞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那晚我虽然去了唐公子房间,可是他并没有在自己房中。”
“什么?”仿佛心里被重重锤了一下,要扶着一旁的桌椅才站得住,“不可能。”
蒙飞想了想,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不说又不忍见花凉露出这种表情,只好咬牙说道,“千真万确。那晚我去了姑娘门外不止一次,先前去过一次,便见唐公子从房中出来,后来那黑衣人又去唐公子房中,你尖叫惊扰他之后,我才又去找姑娘。”而且,唐公子行踪诡异,他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子阴郁的气息,让人无法亲近。
花凉见他欲言又止,努力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那你,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蒙飞抿了抿唇,“二楼。”
二楼?
“嗯。我见他与段公子身边的那位敏书姑娘在二楼一楼楼梯口说了几句话,然后直接上了二楼。只是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蒙飞如实回答,花凉久久没有出声,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敏书,零飞香,月姬,兵符,唐次,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